谈江坐起来,靠在床边,点了一根雪茄烟,斐然躺在他的身旁,看着这个浑身充满忧伤气息的男人。她不敢与他交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吸着烟。斐然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真相,她对眼前的一切相当满足,她对这个男人的爱已经卑微到了尘埃里,竟然对他毫无要求,不要求他对自己说爱,也不要求他拥着自己,只想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不敢对任何人讲自己的心思,也许只要自己能给他带来快乐,斐然就会快乐。
“我过段时间要回一趟美国,带她回去做检查,顺便,看我爸。”
“走多久?”
斐然的心咯噔一下,她刚刚拥有的美好是如此短暂,在她还没有彻底消化之前就彻底烟消云散。
谈江靠在床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简单地吐出几个字:“可能一两个月,可能。。”
斐然坐起身,“那今天算什么?告别?”
“她的病情加重了,我必须带她回去治疗。”
“她怎么样跟我无关,我就想问你,如果今天不是偶然相见,你是不是就打算这么悄无声息地一走了之?”
“我不想吵架。”
“我没有跟你吵架,你做任何决定之前何时跟我说过一句?我只是觉得自己可笑。”
斐然快速地穿起衣服,谈江冷冷地看着她,“你何时能别让我这么累?”
“你刚好说反了,你的累不是我造成的,你自己选择了脚踏两条船,而我,始终都是一心一意,意志坚定。是你自己在过去和现在之间摇摆不定,过去是你的坟墓,与我无关,我只是不想把我的现在变成坟墓而已。谈江,我陈斐然一无所有,唯独肚子里的这颗心价值连城,我的心思我已经告诉你了,我阻挠不了你的任何决定,你去美国多久你自己定,剧本会见面开不了就MSN,两个月之内,我完成我的任务。我先走了。”
“陈斐然!我告诉你了就代表我在跟你商量,你发什么脾气?”
“谈江,你可能没明白一点,我们这代人跟你们那一代有很大的差别,我们不会忍气吞声,你是在跟我商量,可是她的事情与我何干?难道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要为了她去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吗?她救了你,你报答她你应该,你总不至于要求我也这么无私吧?拿我的爱情去跟她等价交换吗?如果说你做不到,那你就去好好照顾她,别再招惹我,这不是逼迫,是我必须对自己负责。”
斐然离开了自己的房间,没有理会谈江,时间真的是治疗失恋最好的灵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自我治愈,斐然对谈江已经不再那么依赖了,她找回了自己的独立人格,她正视了自己的内心,努力在争取自己的爱情,坚持原则和底线,剩余的她选择继续交给时间。
金珠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走入了婚姻,以后三姐妹就真的变成三姐妹了,她沉浸在幸福的喜悦中,斐然站在窗前看着,真是为她感到高兴。金珠做任何事都比她们快出几百米,当三人还处于青春迷茫期时,金珠一路披襟斩棘进入北京最大的艺术拍卖行工作;当三人还在跟不同的新男友花前月下时,她始终坚守着自己的爱情;当三人自以为找到真爱时,她已经进入了婚姻的殿堂,开启人生的另一个阶段。她有条不紊,目标明确地前进着。
婚礼的现场十分热闹,人们大多对未知的事物十分感兴趣,熟与不熟,都会热情的上去打照顾,祝福新人百年好和,早生贵子。可是,真的是这样吗?放眼望去,整个宴会,也许除了金珠周围,其他都是单身,就算不是,也会假装是,他们舔着笑脸来参加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婚宴,满怀期望地寻觅着,寻觅有可能的另一半,又或者一个可以约会的对象。
凌峦站在草丛边,优雅地喝着红酒,俯视着人来人往,她对这种社交场合并不好奇,她只是好奇自己的魅力。
“小姐,在等人吗?”一个穿着时尚的男人走过来,嘴上的一撮小胡子十分性感,像极了欧阳云峰。
说话的男人叫康宇文,著名的平面摄影师,很多大牌明星都是他的模特,他在市中心有个4000平米的摄影棚,最新代表作是给美国《时代周刊》拍的封面广告,是个很懂挖掘女人魅力的男人。
“小姐,如果我们早就相识,你就不用在这里摆poss了,早上了巴黎的时装T台了。”
“现在晚吗?”
“一点都不晚。”男人嬉笑着,“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相遇是命中注定的,你注定了就是我的爱人。”
凌峦没有说话,斐然眼见着凌峦挽着男人的胳膊朝远处走去。
凌峦跟康宇文来到他的工作室,清一色的白,简单的摄影工作台,凌峦搭着他的肩膀,欣赏着他拍的明星照片,他们四目相对,充满暧昧。
康宇文抚了抚凌峦耳边的碎发,低声说道:“你应该知道我很了解女人。”
“我觉得你也应该明白我了解男人。”凌峦不甘示弱。
“我觉得我们有眼缘,也许就是命定的恋人。”
“这话听着熟。”凌峦调侃道。
“我给很多女人拍过照,什么样的女人身体我都见过,你这样的,第一次见。”
凌峦打量着自己,看不出自己和别的女人有何种不一样的地方。
“女人太年轻,显得娇嫩,但是毫无味道,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太老的,看上去风韵犹存,实际却是夕阳西下,充满铜臭味的假象,卸了妆,年龄写在脸上,你不同,你自信满满,有自己的味道,爱过,失去过,愤怒过,欢喜过,你眼里的世界很精彩,这才是我需要的女人。”
“你的意思是,我处于上不上下不下的位置,就跟那烟花一样,过了就灭了?”
康宇文笑了笑:“能告诉我你今年多大吗?”
“你猜。”
“27.”
凌峦怔怔地看着康宇文,其实她很希望自己一直都是25岁,这个男人看她看到骨子里,她不免有些紧张。
“其实,我25跟27没什么两样。”
“长生不老有何好?”康宇文嬉笑着。
“我去个洗手间。”凌峦落荒而逃。
凌峦在洗手间打量着自己,觉得自己依然年轻,面容跟初到北京时并没有什么两样,她感到了些许安慰。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她没有看见康宇文,康宇文站在高处一个望远镜前,大叫她的名字。
凌峦上前,她以为康宇文会带着她一起欣赏星海,谁知却是明目张胆地偷窥别人的生活,凌峦终于知道康宇文为何要把工作室放在市中心了。
“你怎么能偷窥别人啊?”
“你别忘了我是摄影师,拍照难道不属于窥视的一部分吗?”
“流氓!”凌峦转身离去。
小鹿在婚宴上偶遇沛元夜,一路躲藏,元夜若无其事地从她身旁路过,一个字都没说,也没有任何情感变化,她就像个隐形的路人,元夜径直走向金珠,金珠一直朝着小鹿使眼色。
“姐,祝福你,新婚快乐。”
“啊。。谢谢。”金珠是希望小鹿在他们谈话期间能抓住这个机会跟元夜和好,可是小鹿并没有领情。
“那个。。元夜,你的画展筹备的怎么样?”金珠不得不靠说废话拖延时间,小鹿冲她摇了摇手。
“下个月我要去德国,跟那边的一家画廊谈好了。”
“是。。是吗?你要去德国啊?!”金珠刻意提高分贝,小鹿负气而走。
“我先走了,姐。”
“等一下!”
“那个,元夜,其实我知道有些事情我也不该多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诚实回答我好吗?”
“你说。”
“你跟叶子真的要在一起吗?”
元夜沉默不语。
“元夜,你是聪明人,但聪明人有时也会犯糊涂,你千万不要把对偶像的崇拜当成是爱情。”
元夜抬头看了看金珠,扭过身子看着渐渐离去的小鹿,淡淡地回应道:“我先走了,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