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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巨大横财在前,谁又能够不动心?
本打算杀了人抢了马就走的林翘,这时不顾会被发现的危险,决定把金子兵器盔甲全数带走!
掏出寒铁黑刃短刀,将油毡布裁成几块,把檀木箱打上包裹,连同所有的兵器盔甲,全部挂在几匹马背上。林翘则挑了杆锥枪提在手里,骑着赤火驹,牵领系成一排的战马,缓缓奔出后院,拐向客栈大门。
“大爷!大爷您这是要……”客栈伙计见此奇异情形,不由赶过来询问,却兜头一块银子砸下,掂量过足够房费后,立时聪明的闭嘴让开。
大雨依旧磅礴,街上偶有行人,也是雨伞蓑衣遮头匆匆赶路,根本无人注意这支沉默的马队。
在经过酒馆的时候,林翘心跳如雷,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酒馆窗户。
王寅等人所在的雅间,正靠窗户,此时只要有人往外瞄上一眼,自己就得立刻抛弃其余战马,依靠胯下这匹赤火驹逃命!
毕竟自己与王寅的差距摆在那儿,就算对方喝下鱼汤,中了巴豆算计,——那又如何?!
凭借手中这杆素木锥枪,自己能否挡住对方的疯狂反扑?况且,王寅手下的那七名大汉,个个都是久经厮杀的老手,一给缠住,自己怕连逃都逃不掉!
一定要谨慎,自己身负血仇,凡事没有八成把握,绝不冒险!
有惊无险,小心翼翼地走到镇子南首,林翘撮唇唿哨,在此接应的伙计任才闻声牵马跑出,看到眼前奇异景况后,惊得大张着嘴,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些什么。
雨天路滑,一个人带着大群马匹赶路,确实很不方便。这伙计任才办事麻利人又机灵,不如裹挟了一起?
“小任啊,想发财嘛?”林翘语气亲切,脸上漾出春风般和煦微笑,张嘴就是一个难以抗拒的**。
“白银二十两,跟我跑一趟河津县,三日即回,如何?”
河津县,处于正南方,离着甜水井不过百里,纵便冒雨赶路,三天也足以来回。而二十两银子,最少辛苦两年才能攒得,换做谁不心动?
任才心眼转得特别快,绝没有超过一个呼吸,便激动的使劲点头,生怕这名不苟言笑的贵客反悔。
怪不得年初去庙里算卦,说自个要来财运呢,原来应在这里!至于这群好马的来路……想那么多干什么?再说了,好歹咱也练过几年把式,还怕这个痨病鬼存心不良?
雨水连绵,直到傍晚方才停住,荒僻小路上一片泥泞,极为难行。
如任才自己所说,自小就在镖行学徒,骑术还算可以,这时骑着赤火驹走在前头,牵引马队小心前行。
林翘则骑乘青花骢跟在队尾,不时转头回望来路,心中火热激爽,毫不在意被雨水淋湿的衣衫贴身难受。
“小任,离河津县城还有多远,什么时候能到?”
任才看看天色,又瞧瞧走的这条泥泞小路,苦着脸道:“俺们绕的这条小路有些难行,依小人估计,还须再过半个时辰吧。”
已经过去多半日时间,后面还没有动静,想必王寅已经中招,难以追来。自己大可放心地拐上官道,迅速躲开对方醒悟过后的追赶。
心爱座骑、称手兵器、精良盔甲,甚至还有五千两黄金,这一次,真比砍上王寅一刀还要过瘾!
贪心不足蛇吞象,暂且这样吧。先让他羞愤悔恨中慢慢煎熬着,等自己武艺有成后,再去取老贼性命不迟!
现在的自己,应该遵从师命,去寻找那位素未谋面却早已如雷贯耳的师兄,完成师父遗愿,把枪法练至大成!
可是,九纹龙史进,这会儿,你应该在哪块地混着呢?
王进从史家庄离开一年后,史进结识少华山三人,同年寻师遇见鲁智深拳打镇关西。接着鲁智深从五台山去往大相国寺时,又与史进碰面火烧瓦罐寺。之后两人分开,鲁智深去往东京,引发林冲误入白虎堂等等精彩事迹。
也就是说,如果按照书中的进程,现在的史进,应该就在少华山落草。
皱了下剑眉,林翘看看在泥泞路上艰难行进的马队,有些迟疑起来。
从耿州到华阴约有五百里,山岭荒芜道路崎岖,自己一个人带着十匹马,还真是有些挠头。可若要舍弃这几匹骏马,又实在是舍不得。
要不……,抬眼瞧了下前头小心领路的任才,林翘摸摸鼻尖,出声招呼让对方停住歇歇。
“就到这里吧,哝,银子给你。”林翘摸出几块从马鞍上抠下的碎银,递给满脸喜悦的任才,边故意道:“不知道前面有没有官差拦截,我这番盗窃军马,又杀了人,要是被抓住肯定是斩立决。”
“您说啥?!盗窃军马……杀人?”任才的笑脸立时僵住,张大嘴巴,话都说不利索,惊恐叫道:“这些马是客官盗来的?”
点点头,林翘一如既往的冷酷,道:“你说呢?否则到哪去弄这么多神骏马儿?行了,多谢你帮忙,赶紧回去吧。”
对方竟然是个杀人夺马的大贼?怪不得出手这么大方!
任才脸色唰地变得苍白,惊恐地看着林翘,腿一软瘫坐到泥地里,抱头恐惧道:“俺跟着你牵马引路,全镇人都看见了,回去官差肯定要抓俺!这番要死了!”
“也是,官差们可不管你冤不冤,抓起来再说。”林翘心下偷笑,继续火上浇油道:“像这种重罪,抓到后一般是挑断脚筋,再用重镣铐住,关在死牢里等待砍头。要不,你小心些,别回去了,找个远方亲戚投奔吧。”
一听这般说法,任才早没了平常的机灵劲,哭的更是伤心:“俺爹娘早亡,自小在镖行长大,哪来的亲戚。呜……,俺不想死啊!”
哭嚎了会,任才忽然起身,愤怒的瞪着对方,双拳紧握,仿佛要冲上去拼命般,气急败坏道:“都是你这……”
撕下粘帖的花白胡须,擦去脸上涂抹的颜料,林翘双臂伸展,浑身骨节发出噼里啪啦的密集脆响,瞧着惊讶的任才,嘴角露出丝不善道:“本大爷怎么了?可是少给了你一分银子?”
这大盗不是个又老又虚的痨病鬼吗?怎么一下变成个英武逼人的少年郎!
砰!一脚将路边块脸盆大的石头踢飞,林翘突然间展露的武力,将任才吓了一跳。翻出柄锋利朴刀,林翘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摩挲着,一边打量着对方,等到任才两腿开始颤抖的时候,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这才亮出魔鬼的**。
“反正你现今回不去了,不如跟本大爷再跑一程,到华州,四十两,怎么样?”
怎么样?回去被关入大牢等死,还是继续跑路躲避通缉?像任才这样的聪明人,当然知道该如何选择。
…………
任才在镖行的时候,跟着跑过不少趟货,西北一带路途极熟悉。当下又选条小路绕开河津县城,接着转而向西,抄近路走同州直奔华州。
一路疾行,七天过后,这支两人十马的奇怪队伍,终于度过渭水进入华州境内。
到了这里,林翘彻底放下担心,琢磨阵后,觉得自己这一行打扮太过惹眼,非商非官的,极易招来小人窥视。尤其是那近四米的黑杆长枪,虽然用布袋套着,仍然让人一眼便能看出是件兵器。
当下让任才先去蒲城县找家客栈安顿,自己则赶着几匹马,在金栗山转悠半天,终找了户居住荒僻的山野人家。这户人家只有三口人,年过半百的老夫妻,以及一个稚龄小孙子,全靠十来亩薄田维持生活。
林翘以进山收购山货的借口,同老两口聊了会,察觉对方忠厚老实,人品可靠后,便掏出几两碎银,租下间房,将五箱蒜条金,以及得自王寅的那副镔铁铠甲和黑杆长枪,全数存在里面。
然后托词要去华阴县拿货,半月即回,嘱咐老两口万万不可透露自己来过后,便打马返回蒲城县,与任才汇合。
安稳的休息一夜,次日天亮,林翘抠下马鞍上所有的银块,去城内给自己和任才置换了身行头,又采买些上好锦缎和几筐茶叶,扮作贩马回程的客商,这才大摇大摆地奔华阴县。
华阴县南依秦岭,北临渭水,地界内最有名气的,当属五岳之一的西岳华山。而在华山西侧又有三座奇峻山峰,与华山峰势相连,遥遥相对,人称少华山。
九月初一,正午时分,少华山山脚,僻静得都有些荒芜的官道上,突然响起阵马蹄声,一支商队自西而来去往华阴县城方向。
十匹高大健壮的马匹,两名衣袍簇新的年轻人,这支令人眼馋的奇怪商队一露头,就被隐伏在山林内的喽啰注意到。
守着这条逐渐荒废的道路,喽啰们已有好几日没能开张,这时见得有商队经过,不禁个个兴奋。有腿脚快的,赶紧转身奔回山寨,通知寨主们,山脚下来了大肥羊。
另外十几个喽啰则在小头目带领下,提刀持枪,悄声静气的绕到商队后面,只等前头发来信号,就一齐冲出,堵住这支送上门的肥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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