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蹄声悠闲,林翘端坐在青花骢上,边欣赏着青翠山色,边故意吓唬起某个见钱不要命的伙计。
“任才,你有没有觉得这条路有些怪?”
一件得体的淡青锦袍,腰勒一条银扣龟背带,显得丰神如玉,格外英武。而任才也换上件玄色劲衫,头上扣着顶范阳毡帽,手提锋利朴刀,坐在高头大马上,外表看起来也很剽悍一汉子。
每月二十贯工钱,一年后再开家客栈让其掌管。很简单的条件,便把受尽掌柜闲气一心要过过管人瘾的伙计任才,彻底收为己用。
这时,任才一副忠心耿耿模样,看着两侧茂密山林险峻山势,不禁心下发虚,惊疑道:“据传这山里有伙山匪,极为凶猛,常在附近干些无本买卖。林爷,俺们不会给盯上了吧?”
“怕什么,你不是在镖行干过吗?还会怕劫道的?”
林翘神情悠闲的欣赏着奇峻山色,心中暗道:有劫道的才好呢,还省得自己花费时间四处乱找。
史进在少华山落草,想要找他,最快速简单的办法,就是吸引山匪们来劫道了。所以,林翘才放着大道不走,选择走这条荒芜老路。
“小人只跟着练过几招粗糙把式,对付三五个普通人还成,如何对付的了山里强人。林爷别羞煞小人啦。”
任才自嘲几句,见这不爱言语的林爷面色冷淡,根本不把强盗当回事,念及对方展露的高超武艺,心里也自安定起来。
孰料就在这时,前方山坳里突然传来阵锣响,接着呼喝四起,一群举刀执枪的汉子们从山坳里冲出,卡住道路。与此同时,旁边山林内也发声喊,冲出十几名同样装束的汉子,堵住马队后路。
还真有山匪劫道!
任才吓得怪叫一声,硬着头皮举起朴刀,边比划着边冲林翘叫道:“林爷,俺们被堵死啦!”
“闭嘴!”林翘喝叱一句让任才安静,然后催马上前,瞪大眼打量着山匪们,脸上竟露出种失望的神色。
衣衫破旧,队形杂乱,手中刀枪也全是粗制滥造的货色,极是寒酸。见惯了经略府麾下西军的雄壮,再看这群山匪,真有些乌合之众的感觉。
“呔!此山是俺开,此树是俺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一名头包红巾的大汉舞动着朴刀,直着嗓子,大声吼叫着劫道开场白。“胆敢说不字,上前揪脑袋。死在荒郊外,管宰不管埋。送上望乡台,永远回不来。”
嗯,声音洪亮,气势十足,从专业上来讲,素质还是不错的。毕竟是山匪,干好本职工作就行,你不能拿常年征战厮杀的边军来对比。
林翘缓了下脸色,看看嗓子有点嘶哑的小头目,从怀里掏出块银子,随手掷过去,关切道:“嗓子吼哑了吧?去买些胖大海,每日用来泡水喝,这样才能保护好嗓子。”
什么意思?俺们是打劫的,不是看病的,买胖什么海来保护嗓子?这模样儿俊俏的小哥,不会是个疯子吧?
一时间,山匪们茫然相顾,全然不明白对方这一奇怪举动,有什么意义。头包红巾的小头目迟疑着拿过银子咬了下,确定是块重约五两的雪花银后,越发摸不着头脑。
“你们是少华山的好汉吧?”林翘翻身下马,径自走到满面疑惑的小头目跟前,无视那柄布满豁口的环首刀,礼貌招呼道:“请问史大王在家吗?”
“麻烦兄弟去通个话,就说延安府王教头派人来寻,请他下山一叙。”
…………..
少华山独秀峰,聚义厅内,一名健硕如虎的年青人虎踞在中间交椅上,浓眉紧皱,满脸桀骜,听着从县城回来的小头目在那诉说,极力压抑着愤怒。而左右环坐着的三位头领也是面带怒色,对高县令不肯放人大为光火。
“这狗县令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依俺说,干脆带儿郎们下山走一遭,打破县城救出杨家兄弟!顺便把这两年的恶气一并出了!”
陈达性子暴躁,忍不住蹦将起来,叫嚷着要带人下山攻打县城。被史进瞪视一眼后,又悻悻然地坐下、
“县城虽小,却有近千兵丁防守,城墙又极牢固,凭咱们这点人手,短时间根本攻不下来。到时若华州再派兵来援,俺们后路不保。还是再等等吧,秋粮将熟,到时派人去四处走一圈,还怕狗县令不乖乖就范?”
朱武心思精巧,明白史进不愿在本县大动干戈,免得让过世的史太公落个身后骂名。当即三言两语,便拿出个主意,劝开陈达心中不满。
正在这时,一名山脚下潜伏的喽啰急急窜上厅来,跪拜在地,上气不接下气地报道:“报!山下来了只肥羊,带着十来匹好马,被小的们截住了,却说是什么延安府王教头派来的,要寻大头领说话。”
延安府王教头?朱武陈达杨春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是疑惑万分,而史进怔了下后,猛地站了起来,满脸激动的叫道:“可是我师父来了!”
………………
面对众山匪刀枪环绕,林翘毫不惊慌,大咧咧的坐在路边大石上,同小头目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那副气定神闲的作派,让任才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位林爷好生奇怪,遇到旁人闻风丧胆的劫匪,他怎地反和多年未见的亲戚般?
不提任才在哪惊讶狐疑,约莫小半时辰后,山坳里锣鼓齐响,烟尘起处,只见一队人马急急奔了出来。
当先一匹红鬃马上,坐着名魁梧青年,身披猩红战袍,跟团汹汹烈火般泼喇喇的冲来,到得跟前纵身下马,大声问道:“我师父呢?”
面似银盘,浓眉如刀,粗壮脖颈上,露出只张牙舞爪的龙首刺身,活灵活现,透着股骄傲不逊的威势。
他就是九纹龙史进?
林翘赶紧起身,理了理衣衫,迎上去双手抱拳,深施一礼:“师兄在上,师弟林翘这厢有礼了!”
师弟?史进一怔,打量着这名衣着华贵英挺俊秀的少年,疑惑道:“你是?”
“师弟林翘,延安府人士,三年前承蒙恩师收录门下……”
王进从史家庄离开,到延安府后改名王安,投入经略府做枪棒教头。前些日子祸事上门,遭到昔年知交王寅暗算,伤重不治。临终命林翘前来寻大徒弟史进,交付棒法秘籍,光大本门绝学……。
面对史进惊讶\怀疑\质询的目光,林翘语含悲痛,将师父去世一事娓娓道来。接着又从怀里掏出布包,把师父手录的棒法要义递了过去。
数次寻师未果,三年杳无音信的师父,怎么突然传来噩耗?史进面色苍白的接过册子,翻开见到确是师父王进字迹无疑,不由得大叫一声,泪如雨下,哭道:“师父!你怎地就如此去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刚刚相认的师兄弟俩抱头痛哭,感念恩师一生正直低调,却终被小人所害,令众人闻之都是心酸。
史进身后,站着名云冠高挽的中年道士,白面短须,眉飞入鬓,目光谨慎而又充满世故。道士劝慰了史进几句后,便提醒道:“史大哥,林兄弟远道而来,一路劳累,不如先请到山寨歇息,这里终不是谈话之所。”
“师弟,恕我怠慢了。”抽噎着止住哭嚎,史进拉着林翘手臂,指着道士介绍道:“这位是少华山二头领,人称神机军师朱武的便是。”
又指着一个体格壮硕的黑脸大汉和个高高瘦瘦的白脸汉子道:“这是三头领跳涧虎陈达和四头领白花蛇杨春,都是师兄的好兄弟。”
少华山三巨头,林翘当然知道,当即一一抱拳见过,然后在史进陪同下,随同喽啰们驱赶马队上山,先行安顿下来。
少华山独秀峰顶,有一块约四五十丈方圆的平地,盖着百多间夯土草房。中间一座砖木混合的大殿,宏伟壮观,与边上土屋格格不入,却是过去玉皇庙的大雄宝殿,如今被拿来当作聚义厅。
进得厅内,众人分宾主落座,喝茶歇息,边吩咐喽啰杀牛宰羊,准备酒宴,要为大头领远道而来的师弟接风洗尘。
轻缀口苦涩浑黄的粗茶,林翘开始讲述师父王进遇害始末,将自己路见不平打伤廖衙内,引致王寅认出师父,布局暗害等等,原原本本的讲给大家听。
“都怨我太过鲁莽,以致害死师父。”想及师父和容伯之死,诱因全在自己身上,热泪不禁再次落下,引得几人七嘴八舌的再次开解。
“王寅?”朱武手拈短须,若有所思的沉吟一会,道:“我到听说过这个名字。”
“歙州有个好汉也叫王寅,生得体貌雄伟,枪法超群,又精通谋略。传言他在东京做生意亏本后,返乡投靠方腊,被封为大本营护法,负责筹措粮草,不知是否为同一人。”
方腊手下护法?江南明教起义军的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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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要去上海开会,暂时只能一天一更了。。见谅各位亲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