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一路小跑回寝室的途中,发现他看到的所有忙碌的学员们,几乎都如自己般手足无措。并且,埃布还徘徊在3楼的楼道口,直到望见菲尔才露出笑容。
“兄弟,你去哪里了?”埃布瞪大双眼,菲尔则抱歉的摆了摆手。而两人一同赶回宿舍的路上,埃布还不停的对菲尔抱怨道:“天哪,你绝对不敢相信,宿舍简直是天翻地覆。”
“这……究竟是哪里?”若不是埃布带头进入,菲尔甚至怀疑自己走错了房间。
“结构完全……发生了变化,这还是我们的宿舍吗?”他几乎不敢碰眼前的东西,只顾朝埃布惊叹道。
“快点,菜鸟,就等你了。”菲尔左手边的FOX,坐在一个半封闭的玻璃房内,正冲他没好气的嚷嚷着。
只见,FOX头戴着菱形的电子头盔,露出右边的眼睛,左眼则被一小块黑色的电子屏挡着,且已穿上了浅蓝色的紧身制服,并半躺在玻璃房中的椅床上。而椅床的正上方,则还有一块电子屏,正靠一条小型的伸缩臂,与椅床的尾端连接着。
“别磨蹭了,兄弟。”见菲尔还傻站着,埃布便利落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边穿戴装备,边催促菲尔赶紧准备。
“房间的格局并没变化,可这些装置是从哪冒出来的?”菲尔快步进入自己的玻璃房,并在FU的隔空指导下,逐一穿戴装备。
由于情况紧急,FU只简略道:“具体位置我们已分配完毕了,这次由你来担任支援位。”
菲尔连连点头,而FU则将手指在电子屏上轻轻划过,又转头吩咐埃布:“你是这次的主线位。”
而埃布摆正姿态点头示意,并伸出大拇指以示自己准备就绪。
“我将会成为你们的孤胆英雄。”FU才与FOX对视,他就抢先说道。
无奈下,FU只能摇着头继续宣布:“我将作为信息位,预祝我们成功!”
他边说边举起右拳,而菲尔与埃布也相继握拳,互相鼓励。唯独FOX故意举起左手,还挑衅的左摇右摆。
至此,众人在紧张气氛下,等待着第一次测试的开启。而随着广播声再次响起,‘测试将在一分钟后进行。’
只听,大门‘唰’的当即关闭,而玻璃门也随着时间的推移,缓缓地自动封闭上。
渐渐的,菲尔感觉那在车内似曾相识的黑暗场景,仿佛正笼罩在玻璃房内。而随着头盔耳机中传来的中庸乐声,他发现显示器正被伸缩臂移开。
同时,菲尔的视线也在这过程中,似乎被隔上了一道透明薄膜般,且眼前的头盔面罩还缓缓降下,直至视线被完全遮蔽。
恍然间,菲尔的耳边响起了一段提示音:“模拟场景构成完毕,人物匹配自动完成,倒数开始:5、4、3……”
而伴随着系统的提示音,乐曲也变得悦耳起来。可这如催眠曲一般的乐声,却让菲尔泛起倦意间,双眼骤沉下打起了瞌睡。
梦中,他明显觉出那股熟悉的空灵感渐渐浓郁,但所幸意识还不太模糊,且就在身体略微摇晃的刹那间,一股刺眼的光芒,驱散了眼前的黑暗。
混沌随即被赶走,菲尔的视线也恢复了清晰。但他仿佛正被置身于一处被书架环绕着,且人头攒动却又无比安静的环境中。
“那些人手里的图书,我身边读报、书写的人们,我难道来到了一间图书馆?”菲尔的视线渐渐清晰。
开始,他认为这是错觉,但慢慢明白这应该是一处模拟的虚幻场景。可打从一开始,他便已行走在长廊间,且正被眼前的画面,与近乎真实的感知所折服道:“不对吧,这完全就是现实啊。”
他惊叹着,可左眼显示的系统屏却提示他,“不宜留恋幻景,而应从周围的环境着手,去寻找测试的突破口。”
菲尔立刻警觉的查看周围,却疑惑位于长廊书架边,那对正交头接耳的情侣,疑惑到,“他们真是冲着书而来的吗?”
他继续走着,又注意到整齐排列的书架外,那一排靠窗的长椅上,一对正背朝阳光的老夫妻,“他们在干嘛?”
只见,妻子正为丈夫擦拭掉嘴边的奶油渍,而丈夫则一手拿书,一手扶着水壶,正等待妻子送上下一口蛋糕,“哇,多么温馨的画面啊,不过在图书馆内,真的合适吗?”
菲尔四下观望,难以捉摸图书馆内人物的举手投足,总让他觉得哪里不妥。他沿着长廊继续行走,终于一些认真看书的学生们,让他确信这场景不至于完全被颠倒。而他们正分散坐在靠右的圆桌旁,手边放置的一摞图书,则让菲尔自叹不如。
“难道每年一度的冲刺时刻又来了?”菲尔不由的为他们捏把汗,但同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才试图联络信息位的FU。
可当他无措间望着左眼的显示屏时,却惊醒自己所属的是支援位,便反复稳定心态,“不必太过紧张,我必须清醒,现在我可是个无助的牺牲者!”
于是,菲尔慢慢回忆玛吉对支援位的定义,“不能与三者联络,只能等待调查与主线的提示。”
菲尔试图振作,却完全被紧迫感笼罩。这时,正巧一位男士上前向他询问,有关某位博士的演讲场所。
可显然,菲尔既没听清,还只顾摆手躲避,并慌张的火速离步,就好似做贼心虚般,任那男人在其身后莫名其妙的大声抱怨着。
“该死,如果他是主线位的话,那一切就全完了!”自此,菲尔刻意避开与所有人的眼神接触,却只觉如躲避空气般毫无可能。
“这可不行,我必须立刻向玛吉求援。”菲尔惊讶项链依旧绕在手上,便尝试与玛吉联络。可这么做非但没等来任何回复,还因这怪异举动,引来了更多的关注目光。显然,人群似乎并不在乎他正做什么,却不由得投来无意的耻笑与莫名其妙的注目。
“如此关键的时刻,玛吉为何关闭了通讯?”菲尔越发焦躁起来,但他不知自己状态的数据,其实正逐一呈现在‘第二视角’的心感波动中。而它还能即时模拟出菲尔的动作、表情及各项生理指数。
至于毫无反应的原因,则只源于郑邦嘱咐玛吉的那句话,“只要数据不跨越红线,越危险越是考验他的最佳时刻。”
“怎么就不灵了?刚才在训练营还好好的!”菲尔跺着脚,敲打着廊边的书架。但越着急,就越事与愿违下引来更多关注。
“找个安静的地方,就这么难吗?”他恨不得挖个洞躲起来,以便静下心来想出对策。终于,他在长廊尾端的楼梯口看到了希望。
“马上,找个人少的角落先避避。”菲尔想换一层试试,便快步走下楼梯,且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逆行于人流中,深怕碰到不该碰的人。
可才走到一半,他就不由得止住脚步。此刻,他看着拥挤上行的人潮,发现图书馆的正门竟缓缓引入眼帘,而一个奇怪的念头则同时在脑海浮现。
“我若是就这么离开了,那系统为何不将我直接安排在外?”菲尔犹豫着,身体与脑袋则正欲将他往相反方向扯,“系统选择了这里,一定有它的用意。”他猛然警醒并立刻转身,却被不知哪里溅出的水,泼湿了半身。
菲尔还来不及反应,便见一小男孩正冲他哇哇大哭。而其母亲则心疼的从旁安慰,并不时朝菲尔打着手势,不知在说些什么。
忽然,他觉时间凝滞般,只低头见鞋上沾染的零星水滴,及一旁楼梯间滚动的塑料杯,“这是一大杯可乐?”而伴随着孩子的嚎啕大哭,与楼梯上散落的水渍,人流竟然自行挤压出一小片空地。
虽然,菲尔很想安慰下这对母子,并告诉孩子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他却如同被胶水黏住嘴唇般,根本无法开口。
“对不起,先生。”那母亲看似很过意不去,便唯有对孩子训斥道:“行了,别哭了,让你好好拿着,你看又闯祸了。”她抱怨着,却温柔的拿出纸巾,擦拭起孩子身上的水渍。
随后,她尴尬的对菲尔微笑致歉,并将手中剩余的纸巾递给了他。菲尔没敢接,只摇头摆手,深怕一丝一毫的接触会引发骤变。
男孩的哭声还在持续,虽已减弱了不少。无奈下,菲尔唯有头都不回的返身冲上楼梯,只留下那对惊讶的母子,看着他强行在人流中挤出一条路。
可是,当菲尔抵达楼梯口时,只因愧疚而顺着孩子的哭声,回头多看了一眼,就偏偏与一个‘大肉垫’撞了个满怀。而更糟的是,那个极富弹性的胖然大躯,偏偏属于一个脾气暴躁的大胡子警官。
当时,菲尔只撇了他一眼,就发现他那两撇上扬的金色胡须,正警告自己,此人现在很生气。而站在他身边的女警则正随着孩子的哭声,关切的赶了过去,并不住回头打量起菲尔。
“他们不会以为是我……”菲尔心里咯噔一下,便一咬牙只顾低头冲回长廊。
可是,那男警却早用其硕大的身躯将他拦住,还怔怔地看着女同事询问母子,听孩子不断抽泣时,即刻认定菲尔必然是罪魁祸首。
菲尔从他不怀好意的表情下,觉出了些许蹊跷,“看来交流已必不可少,但显然这大块头一定认为,我就是那欺负妇孺的卑鄙小人。”
于是,菲尔认为强行闯关已势在必行。所幸,他发现楼梯口的密集人流,让那男警正凸显为最大障碍。
此时,就在女警招呼大块头,而大块头也侧身让路的一刹那,菲尔瞅准时机脚下一个拌蒜,再顺手一推,便伴随着人们的惊呼,甩开障碍飞奔回长廊。
“站住,你这个混蛋!”男警在菲尔身后的地板上咆哮着,菲尔则已急速穿入了长廊的人流中。
顿时,安静的图书馆随即沸腾起来,而人们也开始饶有兴致的欣赏起这一幕,可他们的袖口却并没任何打开的迹象。
菲尔不停的奔跑着,穿过一个个书架,躲过一个个路人,来到另一端的楼梯口。但这次,他决定往上跑。因为,惯性思维总会让人以为他将下楼逃跑。
索性菲尔将计就计,一口气冲至4楼,并眼见长廊尽头处,正敞着一扇等待自己的希望大门。而大门上的横幅则写着‘欢迎,郑博士’。
“那里一定是个躲藏的好地方。”菲尔气喘吁吁的想着,可气喘吁吁的又何止他一人?
只见,那个暴躁的男警,正逼近在同一条长廊,他撩起袖子,睁大鼻孔,吼道:“跑啊!往哪里跑。”
菲尔讶异着他优秀的体能,机敏间欲返身撑扶手,跃下楼梯。但他震惊了,因为那女警也正从楼下赶来,而自己唯有绝望到,“完蛋,不仅有两个,而且都不笨!”
不过,菲尔仍欲强冲过四楼的男警,却在那男警事先提防下,大意间被轻松制服了。而且,他给菲尔随即拷上手铐,还不由分说的将他拉到一边,准备实施报复行为。
“混蛋,可累死老子了!”他喷着口水,将菲尔重重推向墙壁,且对准其小腹就是一拳。
而强烈的疼痛感,着实让菲尔弯下了腰,可男警仍不满足,又顺手将菲尔反转向墙壁,且掏出警棍,对准其膝关节就是一下猛击,使菲尔立刻半跪在地上。
男警的气似乎还没撒够,可就在他还想对菲尔脖子来那么一下时,幸好女警及时从旁何止。
“嘿,梅丽莎,别管闲事。”男警厉声指着菲尔:“这种贱骨头,就该好好教训教训!”
“不,快住手吧。”女警一把拉住他的手,并按住其警棍:“这是个误会,他是无辜的。”
“无辜?”男警讥讽道:“他一定冒犯了那名女士,还可能欺负了孩子。”他轻轻扳开梅丽莎的手:“就算不是,那他也一定是个肮脏的小偷,不然他跑什么?”
男警吹动着胡子,呲牙咧嘴的笑道:“他这是心虚了。”
“住手吧,仇史。我们是警察,凭的是证据!而不是随意揣测。”她适时举起对讲机:“如果你还要一意孤行,那我只能向队长报告了。”
仇史的脸涨得通红,唯有将愤怒发泄至围观人群,并警告他们若不立刻散开,则要以妨碍公务罪逮捕他们。跟着,他满怀自信对梅丽莎:“你很快就能看到证据。”
仇史又把菲尔架了起来,并在他身上肆意搜查时,夹杂着报复的小动作。可菲尔却只能干瞪眼间犯难到,“刚才这么几下,就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简直难以置信,我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但是,菲尔的身体反应是诚实的,而面对仇史的隐秘动作,他根本无还手之力。可梅丽莎仍在一旁警惕的观察着,因为稚嫩的她并未发现同事的小手段。
“妈的,说吧,垃圾,把东西藏在哪儿了?”仇史发现仍毫无收获,只能对菲尔抡起拳头发泄不满。但他的这次鲁莽行为,终于让梅丽莎忍无可忍了。
“够了,我说了那只是个误会,是那孩子不小心,而那母亲也已经解释过了。”女警的反感到达了顶点,并即刻打开对讲机,而发出的信号声,则终究让仇史罢了手。
仇史无奈间让开身子,双手叉腰,虽然示意已经停手,却耿耿于怀的对菲尔上下扫视,并在女警想扶起菲尔的一瞬间,转动他那宛如黄豆大小的双眼,迅速弯下腰,一把脱下菲尔左脚的鞋子。
同时,仇史抬头对正阻止他的梅丽莎:“那些龌龊的家伙,早就习惯了欺骗与隐瞒。”
仇史舔着嘴唇,满怀期待的抽出菲尔的鞋垫,露出得意且令人作呕的笑容:“你看,证据不是找到了!”
他‘唰’的从鞋子里拉出一枚金闪闪的东西,而梅丽莎则不可思议的凑了过去。当即,仇史裂嘴大笑,可没维持三秒钟,梅丽莎就惊讶的看向菲尔,无奈的对仇史:“这就是你所说的证据?”
至此,暴躁的男警傻了眼。他顷刻间面色铁青坐在地上,呆滞的看着手中那枚金闪闪的东西,哑口无言间想到,“妈的,它怎么能是一枚警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