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王尚文邀沐阳在堤外边商量点事,开口就要沐阳放弃,还说别看沐阳下棋方面了得,但是在爱情这场博弈,沐阳注定赢不了他。别说如今的社会讲究的经济效益,只说婚姻与恋爱完全是两码事。女人没结婚之前向往着,用一支狗尾巴草加一个草茎编的戒指求婚的浪漫,只要那个人刚好是她喜欢的。一旦结了婚,她们又变得很物欲,开始羡慕别人如何穿多戴银,坐享其成,那个带给她贫民似的浪漫的人,恰恰又变成了她最埋怨的。当然,她更埋怨的是自己,所以才用诸如“瞎了眼、脑壳进了水”之类的话,诅咒自己。王尚文得意的是,婚前他可以给梦凡所需要的浪漫,婚后也可以最大限度的满足梦凡的物欲,他沐阳,一个小小的教书匠,拿什么跟他比。
沐阳可不这么认为,他所认识的梦凡绝对不会是王尚文所想像的那种人,他笃定她不会被物欲所控制。“是的,爱情是场博弈,可是真正的爱情不存在输赢,或者只有双羸,你如此急功近利,可见你并不了解她。”沐阳不紧不慢地反驳着他。
“我不了解她,难道你就了解她?沐老师,我告诉你,你太不了解女孩子了。你认为天天接她、送她,小事小情上帮帮她就对她够好了?你了解她最需要的是什么?你又能给她什么?我劝你还是放手吧,别浪费时间了。”王尚文有些咄咄逼人。
“我不需要过多的了解。你的社会地位也许在别人眼里是你的一大优势,但是你能确定在梦凡面前也是?不要以为随口一句‘岳老子、岳母娘’便可以抓住人心,那还得靠情分,情分你懂不?这可不是一天两天就有的。”沐阳从梦凡借他回来暂时做她男朋友,要吓跑王尚文时,就知道王尚文肯定没戏。当然他不会告诉王尚文真相,只能好言相劝,毕竟他们同时喜欢着那个清纯的女孩,他对他多少有点惺惺相惜之感。
“都什么年代了,还拼时间呢?纵观古今有多少青马竹马的感情夭折于摇篮时代,不是有句话这么说吗?‘不是没感情,是太熟了下不了手。’你越是跟她相处久,她越把你当哥哥看。”
沐阳笑着打断王尚文:“谢谢提醒。好了,我不想给江叔他们造成我们在外面打架的错觉,既然你说服不了我、我也说服不了你,那就走着瞧吧。”
“走着瞧!”王尚文说完扭转身大步朝梦凡家走去。沐阳微笑着摇了摇头跟在他身后。
两人站在林子边,你来我往的打口水战,树林子里的谢癲子和他的小山羊们免费看了一场现场直播。等他们刚刚上堤,谢癲子便憨笑着拍拍自己的屁股,哼着“路边小草开黄花,姣怜姐要交后生家,后生无钱名声好,好像菜园里的嫩韭菜,不放油盐味也香,不放油盐味也香呢,山羊呐!这江家屋里的妹几可比花还香,只怕江大主任家好事将近了。你这狗杂种,跑到哪里去?说你呢!说你呢!还冇听见,你这个狗杂种,莫跑了,老子追得上气不接下气了。硬要鞭子打得身上了才晓得?哦,是我讲错了,你是羊杂种。哈哈!”
沐阳怀揣着他的小阴谋,不想和王尚文在江家较这个没必要的劲,他一进屋便跟梦凡父母说要先走,梦凡妈着意留他也留不住。
梦凡见他往外走,她也跟着走了出去。
“凡凡你这又是去哪儿?”梦凡妈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梦凡看不得妈妈这副表情,“妈,我送送沐阳,去去就回。”
“好、好、好,去去就回,去去就回,嘿嘿嘿!可不能空着手去,得提点礼品。老倌子,把你藏的那条烟拿出来,让梦凡给沐支书带过去。哦,还有酒,那对酒放在哪里?”
江国良撇下王尚文准备跑到房间里去找烟,梦凡拉住她爸:“爸,不用找了。就拿沐阳提过来的这套就行。”
“那怎么行?那怎么行?”江国良边说边小跑着出去。
一旁呆坐着的王尚文怎么也想不到沐阳还有这一招,看着老实的沐阳还蛮阴险呢。看样子小输一局,以后得更加小心啊。
那边老两口为准备礼品笑着忙个不可开交,梦凡只是泄了气似的,看着分明误会了她用意的父母,又看看用眼神已交战千百回的男子,想辩解又不能说出口。
“凡凡,换一套衣服吧。”梦凡妈边把烟、酒往塑料袋里装,一边嘱咐梦凡。
“用得着吗?妈妈,沐伯伯他们又不是不认识我,真是的……”梦凡差点脱口而出,只是去退还礼品而已又不是去拜节,想到沐阳刚刚说的话,怕话一出口,今天这场戏就前功尽弃,只好先任父母误会着,晚上回来再向他们解释。梦凡不知道的是,沐家那一大家子还有更大误会在等着她。
王尚文见两人骑着车走远,本想耐住性子装作不在意,再陪江国良下几盘棋,棋盘摆好后,心不在焉的下了几子,终究静不下心,“江主任,本想陪你狠下几盘的,可是我还得赶中班船回县城有个事,所以……”
江国良也曾年轻过,何尝不知道眼前这年轻的领导,早已像百猫挠心、坐立难安,但是终因为起因是他的女儿,又不好开口劝慰,不说他难受,就连梦凡妈也觉得别扭,这叫什么事呢?
当初他来时,以为他与梦凡真如他所说,两人已经开诚布公准备见过家长后就确立关系,正暗自担心以后将怎样面对沐支书一家呢,谁知沐阳又来了这样一出,她都乱了方寸了。梦凡倒好,一句要去还礼躲难似的,屁颠屁颠跟着沐阳到北堤去了,留下这尊大神赶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一遍一遍跑过来问他要不要添茶。这下见他起身,松了口气,从房间里拿出一套早就准备好的礼品,“王场长,这个跟你爸妈捎回去,你看我家凡妹子那个不懂事的,也不晓得先送你回场部后再去沐家……”
“咳,咳……”江国良见他不晓世事的婆婆子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赶紧装模作样的咳嗽几声。
梦凡妈最听不得江国良咳嗽,他一咳嗽她就觉得她的喉咙也发痒。这不,她一听见咳嗽声,赶忙到桌边斟了一杯冷开水自己喝一口后,递给了他,“说了,要你少喝点酒,你就是不听。这下又开始咳了吧?感冒昨天才好一点,你以为你还象王场长他们一样是个年轻后生子是吧?一端起酒杯就什么事都不管了……”
王尚文见他们两人正忙,放下梦凡妈硬塞进他手中的礼品袋,转身朝外面走。“王场长,这东西你一定得拿过去给你父母,要不然我们的脸只能当屁股了……”王尚文一只手扶着车,一只手与赶出来的梦凡推让着,“伯母,你这样就见外了,见外了……”
“是你见外了,小王。”江国良见两个人推来让去的像打架似的,走了出来也不再叫他王尚文为场长,“这是我们家一点心意,你还是拿着吧。帮我跟你父母问声好,至于梦凡的事……”
“伯父,那个你先不要说,我会再跟梦凡沟通的……那,我就不推辞了……”王尚文从梦凡跟沐阳走后,就不象先前喊两人为岳母娘、岳老子。他从两人的神情里看得出,他们心里还是偏向沐阳一些。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将要放弃。
“那边是王场长不?”被留下来值班的小余,见水上漂码头那个穿着红色T恤衫及牛仔裤的身影很像王副场长,象遇到救星般激动地喊了起来。
等船等得很不耐烦的王尚文听见有人喊,回过身来一看是派出所小余,连忙转过身走上几截码头,迎向小余:“是小余啊?怎么今天没回去过节?”
小余可没时间跟他寒喧,“今天我值班呢,原以为没有什么事,不巧又遇上一件麻烦事了。王场长,这事你得跟我去劝解劝解。我可是劝了半天,也没人听。到底人微言轻啊……”
“又发生什么事了?严重不?通知书记了没?你们所长知道不?”王尚文一听发生了事,人像打了鸡血一样,边往堤上走,边放连珠炮似的问小余。
“是民事纠纷,也不是很大的事,只是处理起来比较麻烦。事情是这样的……”小余凑到他耳边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