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羽,你什么时候来的?”梦凡听见外面鞭炮响,准备去看看那准新郎今天提了一些什么来找岳母娘要改口红包的,出房门时看见不声不响站在门边的若羽。
“刚来一会儿,怎么志云打扮好了?”若羽尽量把自己装得正常些。
梦凡对着志云的房间指了指,“你自己去看啰,志云好漂亮的。”
“志云啊,还在磨磨蹭蹭干什么?建军都来了,快、快出来。”人逢喜事精神爽,志云妈平时老实得近乎木讷,今天难得主动说了这许多话。
“来了,催什么催,蛮大一个事。”志云心情比较复杂,心中想快点跑出去见庞建军,又怕别人说她女大不中留,听她妈这样一喊有些正中下怀,急急往外面走,走到门槛边时,差点被门槛跘倒,幸亏文英和若羽扶着她。梦凡在外面看着这一幕笑得说不出话,只是用手指在脸颊上刮了几下,志云的脸比擦了胭脂还好看。
那边庞建军和媒人已经被志云小姑安排坐在堂屋里,志云的小妹志君正递茶给他们。庞建军看见志云出来,冷不丁的站了起来,志君一下子没防备,茶碗被碰翻,洒在她的棉衣上。志云小姑打趣着庞建军:“建军啊,到今天了,你可得一心一意了,不能乱想。”庞建军本不知道小姑是什么意思,再看小姨子飞红着脸,又看见她胸前棉衣湿了好大一块,才觉得自己冒失了,连声向小姨子道歉。志君没空听他啰嗦,转身又跑到灶屋里端茶递给别的客人去了。建军呆呆地站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去迎迎志云吧,又怕长辈们笑话,只是和志云两个人隔着人群看着彼此。
文英看着那两个发痴的人,扯了扯若羽。若羽难得的露出了进门以来的第一个笑脸。
“建军啊,莫坐得这里了,快去接你岳父母及叔伯他们,顺带接着你小姨子、舅母子家伙。”因为先请的介绍人朵儿跑了,庞建军请了孟灿的父亲做介绍人。孟伯这人看着老实,说话有点小幽默。
建军走到外面,对坐在大门边的阶基上的志云爸亲亲热热叫了一声爸爸,扭头准备到灶屋里去喊岳母娘,志云小姑见状放肆笑了起来,“建军啊,你不晓得今天到这里喊人要拿红包的?”
庞建军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着:“我妈没讲啊,拿多少钱够了?孟伯,我妈让你准备没?”
“你这个蠢伢子呢,你今天喊你岳父做爸爸,你岳父要给你改口钱,不是要你给钱给他们,当然,如果你孝顺就随意。志云肯定会没意见的,我也没意见。”
旁边人笑得要死,志云爸站起来在裤袋里故意掏了半天,把旁边志云的大姨急得恨不能帮他去拿,可又男女又别,“姐夫哥啊,你舍不得就莫拿,看建军等得作孽不,别到时把眼睛望穿,只看见你裤袋子里的那个洞。”
庞建军被他们打趣得面红耳赤,志云爸终于把皱巴的红包摸了出来。“建军啊,你要看一下,你岳老子最阴了的,别让他装点废纸哄你了。”这边志云小姑还在打趣她哥哥和建军,那边老实的岳母娘不等庞建军喊,把红包塞进他手里了。庞建军拿着红包半天才喊了一声妈。
“好了,口也改了,各位志云的亲朋戚友,我代表庞建军他们全家,接你们去他们去共同见证庞建军与陈志云定婚之喜,各位请!”孟伯幽默归幽默,办起正事来还是有板有眼的。
梦凡和文英挤到志云跟前,“志云,我们还是不去了。你看全部都是你家的亲戚,我们去,算什么?”
“那怎么行?我特意要你们早点来,就是想让你们陪我去的。以后你们也算是我娘屋里的姐妹,如果他欺侮我,你们还得为我撑腰。”志云说完拖着庞建军,“你看文英她们好笑不,来都来了,还说不去你们家。”
“文英、若羽、梦凡,我们都安排好了,就一起去吧。”庞建军没说假话,一个定婚礼,他们家安排了八桌,邻居都认为他们是办结婚酒,可是建军爸讲,这是他们庞家的大事,得把亲戚朋友都叫过来热闹一下。要说庞家,那可是大家族,庞建军的妈妈就有七兄妹;庞建军的奶奶生得少一点,只生了六胎,八个,其中包括一对双胞胎女,加一对龙凤胎,庞建军的父亲就是龙凤胎中的一个。就他们这些直系亲属加起来就有四、五桌,还有孟灿他们,加上志云这边的亲戚,八桌人只多不少。
“我们还是不去了,免得别人说闲话。”梦凡早就听说庞家人多,志云他们这边一起也有十多个,这么多人跑过去别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去啰,你们不去我有点怕呢,以前朵儿在,我还有人陪着讲讲话,现在……,你们就忍心?”虽然志云的亲戚跟着一起去,但是她总觉得不踏实。
“若羽,你看呢?”梦凡见若羽呆在旁边安安静静的,依若羽的性子,她一定不会答应去的。她们不会懂得若羽现在想的是离她自己家越远越好,在外面呆得越久越好。
“还是去吧,今天志云最大,我们都听志云的。”见若羽一反常态,这么干脆的答应,梦凡觉得很奇怪。昨天在朵儿家时,她就觉得若羽比以前瘦了许多,本想问她,当时的情形那样紧张,没来得及问,今天,更不是好时机,哪天得空一定得仔细盘问盘问她。既然若羽都说要去,她们就只得跟着志云的亲戚大军浩浩汤汤地向建军家开进。
大部队到庞建军家屋面前的大堤上时,庞家点燃早就挂在堤脚下搁晒衣篙的杨树桩上的鞭炮,两家亲家顶着硝烟胜利会师,寒喧一阵后,到堂屋分主宾坐下,建军的七姨、八姑把志云的脑袋都绕晕了。梦凡和文英、若羽三人,等他们端茶改口时,跟庞建军打了声招呼,到堤外边的杨树林外的河滩上玩。
冬天的河滩远没有春天的河滩有生机,河那边的芦苇已经打好出山,一眼望去除了尖尖的枯黄的芦苇蔸子,就是凌乱的枯黄的杂草。梦凡很喜欢这种苍凉,而若羽本不太在意所谓风景的,也突然爱上了冬天这河滩的萧瑟。万物都有其规律,也许她自己的命运就象这河边的野花般,一直等着人欣赏,一直不见人来,等凋零时倒有人来欣赏这所谓的冬日风景了。
三人从小小的河滩这头走向那头,想着各自的心事。“就知道你们三人在这里,怎么不呆在屋里,在外面吹北风好玩些?”说话的是孟灿,他与陈勇波、曾国兵到庞建军家里,看屋里、禾场里呆满了人,不想让庞建军分心来照顾他们,就想也不想的往外走,谁知竟碰到了她们三个。
“是你们哟!怎么只有你们三个,王凯还没回?”文英跟孟灿他们比梦凡要熟。
“他会搭中班船回吧,也不知道他找没找到朵儿?”孟灿有些担心。
“如果找到了朵儿,依王凯的性子,昨晚不就回来了。朵儿,只怕早就想好了路线,这样找怎么找得到。”文英回了一句。
“那个刘超群还真不是东西了,看平时和我们一起出去时还蛮正常的,怎么搞些这样的事,昨天我听他们讲起还不信,做下了这样的错事,还装得什么事也没有的人一样。”曾国兵一听说朵儿,马上想到刘超群,原来男孩子们背后也喜欢议论别人的是是非非。
“别说那个人了,今天志云和庞建军的好日子。只是可惜了朵儿和王凯,王凯是真的放不下朵儿,要不然也不会听到这事,马上就去找她,也不知以后两个人还有没有机会。”陈勇波是志云的堂哥,只是两家父亲关系不大融洽,所以很少走动。
“应该不可能了吧,就算王凯不计较,以朵儿这性子,肯定是不可能的。真的可惜了,他们明明暗暗谈了四、五年了,被刘超群横插一杆,搞散了。”孟灿认为王凯可能会原谅朵儿,但是朵儿虽然表面嘻嘻哈哈,内心要强得很,她那么喜欢王凯,肯定不会允许自己在王凯心中有任何瑕疵。
六个人一起聊着小圈子里的是是非非,曾国兵见梦凡和若羽越走越慢地落在后面,“你看她们那两位小姐啰,生怕踩死蚂蚁了,还不快点,要开席了,迟了就没座位了。”
“怕什么,我们这里有大半桌人呢,实在没有座位,我们自己回去吃去,看庞建军的脸往哪儿搁。”梦凡本不想说话,又怕他们认为她大作、高傲,只好打起精神应付着。
“梦凡说得对,我们还怕他们不给我们留桌子?如果不留我们把志云拖回去。”文英笑了笑“不过,是得快些了,我们出来也有好久了,别让他们到处找。”
一行人走回庞建军家里,只见他们果真坐好开席了,只是他们想象的事并没有发生,在庞建军房间特意给他们留了一桌。
热热闹闹的吃完饭后,梦凡他们起身告辞,志云也不好挽留。她自己也不知道还得留下来好久,还要做些什么。
因庞建军和梦凡同样都住在南堤,所以,梦凡就没跟文英他们同路。
回到家,正遇上小清他们家把家具运过来了,一家人正在搬这搬那。梦凡赶紧跑过去搬床头柜啊,沙发什么的。
“凡凡,志云婆家都给了志云一些什么定婚礼?”小清有些好奇,他们都说庞建军家底好,心疼人,想看看到底怎样个心痛人法。
“我没问,只是改口时,庞家给志云的红包好象比陈家给庞建军的红包要厚实。”志云订婚,梦凡一忽儿想起朵儿,为她被命运无情捉弄而惋惜;一忽儿又想起自己,这高轲什么时候才能给自己一个准信,让自己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他家人面前呢?所以在那种热闹的场面中,她难免有些失落,更没闲心去打听什么定婚礼之类的了。
“你这是吃的什么订婚喜酒啰,什么都没问。”小清觉得自己这小姑还太不懂世事,人不是通过这样的聚会才趁机增涨阅历吗?现在不用心一点,以后自己找到婆家时,什么都不知道,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订婚宴不就是两方亲戚朋友一起吃餐饭?还得打听他们用了多少钱?又没人跟我说起过。”梦凡一脸认真。
小清笑得要死,手连连朝梦凡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