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中疯玩的学生们陆陆续续回来了,“沐老师,这里真的好玩,只是太冷了点,我们男同学倒没事,你看她们女同学,冷成什么样了。”男孩子可能因为爱动,有几个鼻尖还冒着微汗,而女孩子,一个个把手藏在袖筒里,紧缩着脖子。看着她们,山风一吹,沐阳自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是有蛮冷。
“来,来,来,同学们集合一下,我们来做个小游戏,看到山脚下的那个电线杆没?现在分十组,每次两组比赛,每组四个人手牵手跑过去绕电线杆一周,再跑回来,一直没松开手的就算赢。”沐阳拍着手让孩子们集合,希望用这小游戏让孩子们明白团队合作的重要性。
话音一落,男孩子自然积极响应,有几个女孩子明确表示退出。剩下的孩子们自动组队,分成九队还多三个人。“这边还差一个人,谁来?”孩子们齐刷刷望着那些准备观望的女同学,可是那些女同学眼神都故意望向另一边。
“要不?我来吧?”梦凡论年龄不比他们大多少,论玩性也不比他们小,说着便走到那三个男孩子中间,男孩子大胆地牵着梦凡的手,“江老师,我们会照顾你的。”。
沐阳看着站在学生中的梦凡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看着男孩子和男孩子,女孩子和女孩子互相组合的队伍,又开玩笑的说:“出来玩不必拘谨,男同学组与女同学组比拼,你们觉得公平?”
“那肯定不公平。我们男生本来就比女生力气大,她们哪是我们的对手?”
“要不,男同学与女同学搭配成一组?”沐阳一副为孩子们着想的架式,谆谆诱导他们。
这些孩子人小鬼大,讲究多。在教室里,硬不肯跟异性同学同桌,如果实在没办法凑成一桌,他们准会在桌子上划条“三.八线”。如果谁不小心越界,那课间休息时间便交给一场莫名其妙的争吵。
如果一个男同学与一个女同学走得稍微近些,其他同学就起哄,说谁谁谁讨堂客,要请客之类的话,有几个面子浅的女同学为此还哭哭啼啼地跑出校园,找家长告状。为此沐阳死了好多脑细胞。
听见沐老师如此大胆的提议,男孩子们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女孩子则窃窃私语。
“说什么,大声点。”沐阳对着嗡嗡地女同学群问。
“那多不好意思。别班的同学知道了会怎么想?再说男同学比女同学跑得快,他们拉着我们跑,会不耐烦的。”
“所以老师才组织这样一次活动,你们属于一个班集体的,本来就应该互相团结。现在动作迅速点,男女同学混合组队,要求每组必须保证有一位异性同学,OK?”
“OK。”重新组队也没用多长时间,但是又出现了新问题,多出了四个女孩。沐阳没办法,调来配去,只好让一位女孩跟梦凡组的一位男同学交换,自己与剩下的三位女孩子组团。
沐阳口哨一吹,看着梦凡甩着马尾巴奔跑的身影,突然知道哪里不对了,他暗自跺了一下脚。
“沐老师,你怎么了?鞋里进了沙子?”面对孩子们的关心,沐阳只能傻笑。
比赛很快结束,最终只有两个队一直没松开手,其中就有梦凡他们那一组。
“胜利了的同学可以自由活动。松开手了的同学们,准备好你们带过来的食物和炊具,开始做饭,吃饭时,沐老师有惊喜送你们。”
孩子们手忙脚乱的做饭,沐阳跑过去对着梦凡说:“你看到树底下的板栗没?走,我带你去捡野生板栗。”说着很自然地牵起梦凡的手往前走。
梦凡见沐阳温暖的手紧握着自己的手,倒没怎么羞怯。走着走着,她突然想到,十七岁生日时,高轲他们为她在小屋里过生日。那晚,不知谁从学校食堂里偷来盆炒熟的肉,还有人更有趣,跑到房东家菜园里扯了好几兜大白菜,怕被房东发现,泥巴都没洗干净,就开始吃。七、八个同学一起喝着带泥沙的肉汤,给梦凡过了一个很快乐的生日。如果不是高轲突然的表白,她应该会更高兴。
吃完饭后,其他同学在玩扑克牌。梦凡不爱玩那个,一个人呆在另一间房间里用小剪刀剪明信片上的花卉和花边。正剪得津津有味时,高轲在外敲门,梦凡打开门一看,“高轲,你没打牌?”
高轲有些不自然的答道:“不太会打,被他们赶出来了。”
“哦,那你就呆在旁边看啊,到这里来干什么?”梦凡觉得自己不太合群,再说和高轲也没什么深交,直觉认为高轲不会喜欢和她呆在一起,再说一男一女共处一室多尴尬。
“我找你有点事,能进去谈谈不?”虽然初冬的夜晚有些凉意,高轲还是觉得有些燥热,用手摸了摸并没冒汗的高高的鼻子。
“找我有事?有什么事?还有另外的礼物送我?”梦凡平时上课时就喜欢欺侮这个坐在后面,比较腼腆的男孩,老是扯着嘴角的“胡须”跟他比胡须的长短,他若输了就笑着让他叫她姐姐。
“你还想要什么?”高轲显然是老实得过头了,并没听出梦凡的戏谑。
“哈,哈,你要笑死我啊,那边还有谁闲着,把这人带过去。”梦凡嚷嚷着。
高轲走进去把门一关,有些严肃的对梦凡说“你不要嚷嚷了,他们是不会来的。”
看高轲的样子,确实是有事,而且事不小,梦凡止住了笑“你这样子有点吓人,到底是什么事?”
高轲拿过一张空白明信片,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钢笔,“沙沙沙”写下几个字,递给梦凡,然后又急急跑了。
梦凡接过明信片呆愣着,这人怎么啦?不是找我有事吗?低头一看明信片怔住了,明信片上面工工整整写着几个字:“江梦凡,我们交往好不好?答应就唱首歌,不答应就什么也不用做。”
梦凡哭笑不得,这怎么可能?他开玩笑的吧?现在年龄还这么小,交往?什么意思?本该快乐的一个生日,让她变得有些沉重。
听着另一个房间里,不断传来的打沙袋的声音,本不想考虑的梦凡,为了不伤高轲的自尊心,也为同情高轲父母都已故去的凄凉身世,决定喊高轲进来说个明白“高轲,你过来一下。”
“你同意了?”推门而进的高轲把双手背在身后。
“交往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不觉得我们不适合?我真的想也没想过,做朋友不是很好吗?”梦凡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你只说同不同意。”高轲把自己打沙袋打得已血肉模糊的双手放在前面,就着灯光看着伤势,藏也没意思了,反正她不会在乎的。
“你手怎么啦?你怎么这么傻,这不是逼我,这不是逼我吗?”梦凡真的惊慌了,抓起高轲的手,急急的用手帕揩试着。
“梦凡,你是在乎我的是不?你在乎我是不?那为什么不答应?为什么?”高轲从梦凡手中抽出右手一拳击在桌上。梦凡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高轲,泪已不知不觉流出。这下高轲慌了,用还沾着自己的血迹的手帕擦拭着梦凡晶莹的泪珠,他确信这是有情人的泪滴,她一定是在乎她的。
两人默默地站了好久,走出去时,高轲反手挽着梦凡的右臂稍显得意。
“呵呵。”梦凡想到这儿一声轻笑,沐阳有些莫名其妙。
“有什么好笑的?”听到沐阳的问,她意识到自己又失态了。“没什么、没什么、回去吧,太冷了。”
“肯定有什么事,你这鬼丫头。回去也好,他们应该把东西准备好了,我还带了一瓶香槟,一会儿请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