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这次迎着北风的野炊,沐阳吩咐学生们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虽然他想装醉表白,但是梦凡警醒得很,一杯香槟仅喝了两口,不管他怎么劝也不再端杯。不过沐阳心中还是有点小成就感,总算和她又有了一段共同回忆,这也算是朝目标进了一步。
船到新垸子码头已经下午四、五点,新垸子学生下船组队回家时,梦凡也想和孩子们一起回家,沐阳却拽住她的手不让她下船。
“梦凡,做事得有始有终,你得送完船舱里的那些孩子后,再和我一起回来。”沐阳心中的许多疑惑让他不想再进行“温水煮青蛙”的试验。如果,梦凡心中真的有人;如果,那人真能给梦凡幸福,他再喜欢也得放手。有时看着一安静便陷入忧伤的梦凡,他心底越发没底,是什么人让她本应神采飞扬展示她的可爱和美丽的时候,而面带愁容?
梦凡也不反对,轻应了一声,依旧坐在船头看外面寒冷的风景,她无暇理会沐阳此刻心中的诸多想法。面对河两岸萧瑟风景,她很惆怅。高轲现在怎么样了?如果今天是高轲在她身边,她会怎样?是羞涩的笑着还是恣意的快乐着,还是什么也不做,只想傻傻地看着那近半年不见的面庞,想着自己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是啊,这一切怎么可能,她又陷入沉思。
沐阳送完学生回来,见梦凡还是保持原姿势坐在老地方,突然有些烦闷,这下他可以肯定了,梦凡所有不快乐的情绪,并不是他想象的高考落榜后的萎迷不振,而是她在深深地思念着一个人。突然他心中万分火热的信心,被从西伯利亚来的寒流,吹得冰凉。
“梦凡,来外面冷,进舱里去。”沐阳不用细看都知道此刻梦凡的唇应该有些青紫,因为被他牵着的手如同一块冰冷的铁。
“哦,你这么快就送完学生了。”梦凡有着如梦初醒般的茫然,竟然没发现沐阳正在揉搓着她冰凉的双手。
“坐下,来喝口热茶。”无疑,沐阳对她是体贴的。
“哦,谢谢你啊,沐大哥。”梦凡知道沐阳对她好,但是她没有精力去辨认一个男孩子突然对一个女孩好,到底是因为友谊还是因为爱情,在她的潜意识里,沐阳可能真如他所说只把她当成妹妹了吧。
“看你一直不很开心,你心中有事?”因为已经打定主意,沐阳便不再迟疑。
“没有,可能是天气太冷,到底是冬天,明明太阳好大,照在身上怎么也感觉不到暖和。”不管沐阳心中认为他跟梦凡有多熟络,梦凡可从未这么想过,至少她不认为他们的关系已近到可以分享她的最隐秘的情感秘密,她那天能把谭文才的事告诉他,已经是个无法想象的特例。
“知道冷还呆在船头,你是怕冷不死吧,这傻丫头。”沐阳站起来,从船上休息室里拿来一条毛毯披在梦凡身上。
“谢谢沐大哥,你比我哥细心多了,做你妹妹真幸福。”
“如果,我并不只是让你做我妹妹呢?”沐阳一不小心把心里的话说出声了。
“啊,你说什么?”梦凡的思维常常在关键时刻短路,在沐阳有些不安地期待她的反应里,她居然没有听到。
“梦凡,我看你老是沉思,这不是你这年龄应该有的。你有什么心事,不能对别人说么?说出来会好一些的,老是一个人想容易钻牛角尖。”
“没有啊,没有。”梦凡窝在毛毯里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言,其实这不能怪她说谎。谁知沐阳这个不太熟悉的陌生人会这么问,他难道不知道这样有窥探别人隐私的嫌疑。
“鬼相信,你现在这个年纪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可是这一路走来,我没感到你有半点快乐气息。像今天,本来不是应该很开心吗?我看你和那些学生挺玩得来的,以为你很高兴了,可是回来时,你要不就靠着座位神情阴郁地看船窗外,要不就坐在船头迎着北风吹,你为什么会不高兴,是因为和我在一起吗?”沐阳不想让她逃避。
“沐老师,如果你真当我是朋友,就别试着打探我的心思!有些事我想说时自然会说,不想说时凭谁也问不出。”梦凡有些恼羞成怒的把毛毯一丢往舱外走去。
“梦凡,好好的,生什么气。不说就不说,外面冷,快进来。”沐阳没想到梦凡脾气如此大,性子如此急。她越是竭力隐藏,越让人怀疑,他已经可以肯定,她有喜欢的人了,但是现在又不是摊牌的时候,他手中还没有那张起决定性作用的王牌。
“哎,这孩子……”见梦凡又开始使小性子,沐阳只好宠溺而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因为船上不愉快的小插曲,梦凡坚决不让沐阳送她,一个人骑着早上寄放在船码头的自行车慢慢地朝家中走。
到家时,梦凡见她爸、妈还有小清及哥哥,还有一个女的背对着门口坐着,在商量着什么。走近一看,才看清是小清妈妈,“亲家娘好。”梦凡边把车放好,边笑着对小清妈问好。
“梦凡回来了。”小清妈头也没回地回了梦凡一声。
“走进房间端镜照,照见娇怜春颜胜春花,娘的身边上做女十八春,朝思暮想想我的情哥郎……”
梦凡妈与小清妈商讨了半天,不管她说什么好话,这亲家母还是一副借了她壮谷还了瘪谷给她的模样,心中有些烦燥,走出大门,见谢癲子披着那件藏青色中山装,甩着赶羊的鞭子从堤那边爬上堤,便开口打招呼,“癲子呃,进来喝口茶,歇口气不?”
“看来你屋里有喜事啊,恭喜恭喜了,我癲子呢,就不凑这个热闹了。”谢癲子连连摆着手,“一要选姐年纪小呢,二要选姐身轻巧;三要选姐……”
“这个癲子,你说他癲呢,又蛮正常一样,你说他不癲,你听他疯疯癲癲的唱的什么鬼打锣啰。”梦凡妈看着谢癲子和他的羊群走到堤外边去了才进屋。
“亲家,你放心,你家小清嫁到我家来,只会让她享福,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有我家凡妹子的就有小清的。不,过两年凡妹子也得出嫁了,这所有家当就是小清的,她进门后就由她当家,你看行不?”梦凡妈听小清妈终于同意把女儿嫁过来,恨不能把世上的好话都说尽,也恨不能举手发誓。
“亲家,其他的我不想多说,小清这姑娘我是看着长大的,以前和正刚没定下关系时,我就当她是自己的女一样,嫁过来以后就不用多说了,我老江家还没有那种不把妻子当人的种,正刚你向你岳母娘表个态。”江国良说话比较直。
正刚走到小清妈面前,朝天竖着手指正儿八经的起誓,“妈,您老放心,只要您同意我跟小清结婚,我一定一辈子都对小清好,决无二心,我一定保护好她,不让任何人伤害她包括我自己,请您放心。”小清和梦凡看见正刚那一脸严肃样,都低着头,闷着笑。
“既然这样,那就好啰,选个日子把该搞的礼数都搞一下,我们付家可不想不清不白的嫁女儿。”小清妈说着起身拍了拍屁股,梦凡突然闻到一阵臭味,有些想笑,看来起身是假,想放屁是真,不过因为是她最爱的嫂子的妈,就只能把这句经典憋在肚子里了,肚子里的蛔虫应该先笑死几条了吧。
“妈,我还得呆在这里几天,我在苇山和凡凡一起分了一铺芦苇,得砍完了才能回去。”
“哎哟!我说什么来着,这生女就是背时,人还没嫁过来,心思尽搁在人家了。”小清妈说着便要走出去。
梦凡妈连忙拖住她“亲家,莫急啰,吃了晚饭了再回去。”
“不吃了,小清他爸今天在家,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呢。”
“亲家回来了,正刚把老子那瓶酒拿出来,给你岳母娘带给你岳父喝,顺便骑车送一下你岳母。”
小清妈听江国良这么一说,一直不高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容,趁正刚去拿酒时,把小清拉到一边“你驮生怀肚还去砍什么芦苇,难道你没跟你婆婆讲?”
“没事呢,妈,在山里一般都是正刚和梦凡在砍,你晓得,山里人多眼杂,怕别人说正刚拿公家的钱,给自家做事,我才每天跟着梦凡去的,你就放心啰,我会注意的。”小清继续为着她那莫须有的孩子撒着谎,而她妈也继续为了她那根本不存在的孙子继续妥协着。
说到这里,小清发现一个大问题,连忙跑到正刚房里,见正刚要出来,就把他拖进去,简单地讲了一下,她是怎样骗她妈妈怀孕了的,让他记得别说漏嘴了。
小清妈看着起着小跑的小清想让她为了孩子慢一点,却见正刚急步跑过来把酒递给她“妈,你先拿着,我去推车。”
因小清妈的妥协,一家人觉得这么多天笼罩头顶的阴霾已烟消云散,等正刚回来,就积极的商量着什么时候送日子、彩礼,什么时候办酒了。
婚期定在来年的正月初八,年底的十二月十八送彩礼。明天就让正刚和介绍人赵婶去送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