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超群回到家,把事情始末对吞吞吐吐的父母一说,刘父这个耿直的汉子第一反应便是拿起放在堂屋的挑绳、扁担,准备把刘超群绑在大门口的圆木屋柱上,狠狠的毒打一顿。
刘母见老倌子面色铁青,一副不打死儿子不收场的样子,先吓到了,划脚划手大叫着死死拦着他,回头叫刘超群快跑,刘超群却倔强地跪在原地动也不动,“妈,你不要白费劲了,让他打、让他打,他打死我才好,打死我了我也安心了。”说到最后,竟直着噪子喊了起来。
“你这吃人饭不干人事的畜物,现在知道硬气了。你说我祖上造了什么孽,教出你这样一个化生子,你说你做出这等缺德的事,你还算是个人?你这是犯罪、犯罪啊!你晓得不?你让老子这副老脸往哪搁?”刘父说着趁刘母不注意,一扁担砍向刘超群后背,把刘超群砍得往前面一栽。
“我平时是怎样跟你讲的,让你别跟他们那一群人混,你就是不听,这下可好,闯出天大的祸事来了吧。不管艾家告不告,你都是强/奸/犯,强/奸/犯,你清楚不?这换严打时是要枪毙的,崽啊,你晓得不?你讲你如果为了这事进了局子,你让老子跟你娘怎么见人啰,你这个背时的伢几啊。”刘父的一会儿朵儿不该放荡,一会儿又怪儿子不该受不住诱惑。如果早听他的话,儿子就管不住自己,做出这等蠢事。哎!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又不能真打死他。
“不是朵儿的错,我真的爱她。真的爱!你们懂不懂?我爱她!搞成这样我一点都不后悔,只是让朵儿受委屈了。”刘超群朝父母一声声的嘶吼,借以证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因此而证明自己没有流氓那么下流。
看着儿子到现在了还和他爸对着干,刘母既担心又生气,“爱她?你早干嘛去了?爱她不早跟她讲,正大光明地和人家王凯抢,用得着这样?你这背时的孩子,还不后悔,你晓得你的小命都掌握在人家手里了。你这死孩子啊——你说你要是出事了,你让娘可怎么活啊——”她抱着刘超群,抡起拳头使劲搥打着他并不厚实的背脊。
刘超群憋口气硬受着。闹了一阵后,打的打累了,吼的也吼不出声了,终于一切都平静下来。刘超群虽然有些跪不稳,仍然强撑着求父母想个办法,让朵儿免受众人非议,免受朵儿妈责难,说着说着便一头栽在地上。
刘母吓傻了,刘父见状也以为自己下手太重,把儿子打晕了,跑到厨房舀一瓢水往刘超群脸上一泼,刘超群一惊,站起来问,“你还想干什么?让我睡一会儿,睡一会儿再惩罚我行不?我好几天没睡了。”说着又歪了下去。
刘母心痛得直掉泪,和刘父两人搀起儿子,扶他到床边让他睡。两口子商量来,商量去,除了让刘超群娶朵儿外,别无他法。只是朵儿妈正在气头上,这个结果她会同意?
梦凡看着有些得意的沐阳,觉得好笑。“不就是让学生们来我们队打桠吗?好像自己得了多大好处似的,值得这么高兴?真的搞不懂。”说着摇了摇头,想继续砍芦苇。
“梦凡,让我试着砍砍,看我学不学得会,来,来,把刀给我,你去喝口水。”沐阳说着伸手去抢梦凡的茅镰刀,手不小心碰到了梦凡的手,虽然隔着手套,沐阳还是觉得有股暖暖的电流击中心坎。梦凡见沐阳抓着自己的手,心中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只好把茅镰刀丢给他,自己站在一旁看着这秀才怎么做长工活。
沐阳从口袋里拿出一叠粉红色餐巾纸,“梦凡,把脸擦擦,你看你都成什么样了,活脱脱一个灰姑娘。”
“哟,哟,沐阳,还真看不出啊,街上的绅士一样,出门还揣着餐巾纸。”小清觉得沐阳傻得可爱,你到苇山打眼一瞧,哪个不是灰尘满面的,脸上干净的那是搞视察的。“只是这几张干巴巴的纸能擦掉那么厚的灰?”
沐阳看了一眼小清,再看梦凡,是都一样呢,睫毛上都有一层厚厚的灰,整张脸恐怕就只有眼白与牙齿白一些。“还真是只变了脸的猫。”说着,故意不理梦凡,装作很用力的砍芦苇。“沐阳,你班上有多少学生,你把他们留在那边,一个人跑来我们这里,放心?”小清担心那些半大孩子四散乱跑,到时沐阳交不了差。
“没事,我把他们交给正刚了。”沐阳带着这帮孩子刚上船,看见正刚提着东西往码头跑,便扬声问他要去哪儿。正刚说他除了回苇山还能去哪儿。沐阳让正刚搭便船回苇山,在船上沐阳就用三寸不烂之舌将正刚争取为自己的同盟军,下船,正刚把东西放在食堂,跑过去对沐阳讲,孩子们就交给他,让他忙自己的去。
一无所知的梦凡根本不知道,事到如今一家子算上小清共五个人,有四个人想瞒着她将她卖了,还傻兮兮地担心别人会说闲话,要沐阳放下茅镰刀,好与他撇清关系。
下午一点多,刘超群终于睡醒了,刘母见他醒来,大声唤着刘父“老倌子啊,超婆醒来了,安置东西快去!”
刘父边换衣服边从里屋走出来,“你不去?你们堂客们在一起好讲话些。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跟艾家的说这种事?”
“哎呀,让你去,你就去吧。说那么多多话,你又不是不知道朵儿妈的性子,我去了肯定会打起来。是啰!我是打算不还手,可我怕她死翻烂泼搞得收不得场,这若是闹僵了,到时我屋里超婆还要做人不?你还想他们一起过日子不?”刘母实在是怕了那个泼妇朵儿妈,生怕她一激动做出什么非常人所做的事来,那样就难堪了。
刘父想想也是,眼睛鼓得如灯笼般,恶声恶气喊刘超群,“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快点走,都是你这个婊/子崽闯的祸,老子硬恨不得一餐搥死你。”说完,又忍不住朝儿子挥了挥拳头。
“走啰,莫管多的了,再不走就晏了。”刘母把刘父往外推,顺便塞了两千元钱给刘超群,“把钱给朵儿,让她买点好一点的营养品,养好身体。”
刘家父子到医院时,差不多三点了,在走廊里刚好遇到打开水回来的朵儿妈。
“艾家嫂子,”在外面刘父也不好多说什么,可又不能不招呼,只能低低唤了一声。
“来了啊,进来啰。”朵儿妈泼是泼,可是为了女儿,盛怒之下还忘顾全大局。
看到病床上的朵儿,刘国安觉得很不自在,“朵儿,刘叔今天替这孽障道歉来了。害你受苦了,对不起,他做下的丑事,该他负责的!我们绝不推卸、偏袒。是进局子也好,还是打死他也好,只要朵儿你说话,我做叔叔的半句多话都不讲,这都是他该受的,也是我该受的,谁叫我教子无方呢。哎,家门不幸啊!艾家嫂子,我也没脸请你们原谅他,你看——”
“我看?我看什么看!好好的女儿被你儿子糟蹋成这样,还要我看。你们这副尿了床还要困干床的样子,是来承担责任的还是来叫板的。若是来叫板的,你还是别来这一套,你晓得我也不是什么怕事的主。若是来承担责任,就说点有用的,你们准备怎么办?”朵儿妈听着刘国安的话就来气,口口声声说承担责任,说了大半天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艾家嫂子,你莫急,我讲话算话,不管你们提出任何要求,我们都无条件的答应。”刘国安实在不知道朵儿妈心中在想什么,只能一再地重复着表空态。
“朵儿,这是我妈给你买营养品的,你收下。”刘超群怯怯地走到朵儿床边,把钱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