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莫大的兴奋感也没持续太久,当她否决了他的想法以后,他还是隐藏着一份小小的失望的。
事实上这份失望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一别十年,如今再相逢,这些有待解决的问题又能算什么?
然而他永远也无法理解她的想法,那句带着笑意的“不行”是发自内心的。
之前提到的那种情怀,所带来的影响如同潮汐般日日夜夜地伴随着她。
某天,当她在面对儿女情长之时,尽管内心也曾对“那种情怀”抵抗过,但始终还是被它征服了。
这是个可怜的人儿,可怜到她还没认识到“那种情怀”对自己的影响是多么巨大,从而也就没认识到她在渐渐的失去一些东西。
刚回寒城的韩英眼下有些重要的问题有待处理。
第一个得先找份工作,要知道他现在积蓄也所剩无几了;第二是得弄清楚有没有被警察盯上,可要知道十年前的警察和现在的警察可不能相提并论,他们能耐多着呢。
但对于这第二个问题,他可是毫无头绪。
“我他妈要是知道怎么弄清楚有没有被盯上,那还用得着租这个偏僻的狗洞当他妈避难所?”他从沙发上大跳起来。
不过仔细想想,这个偏僻的地方却住着夜思梦想的人,这是多么舒心的事!
他只能对着镜子苦笑了……
那天和表妹短暂的见面后,他便决定安心找份工作,至少在“私奔”前可不能把自己饿死不是?
这些天他可没闲着,每天都极为谨慎地出没在好几个大型场所,尽量避开任何一个监控器。低着头颅卑微的说着求职者该说的话,做着在他看来那些甚是繁琐的事儿。
而一到傍晚就回到出租屋,与表妹见个面后便和电焊工鬼混去了。
一般来说,我们不得不佩服窃贼的脑子比较好使,正如他们不得不佩服我们有钱财一样。
这个电焊工更是属于同行里最狡猾的那一类。
这晚,俩人几杯小酒下肚,完全打开了话匣子。
“不愿跟你走吗?给老子。”
“不过她说过她需要时间考虑考虑。”
“我敢打赌,”电焊工手无力地支着下巴,继续道“她肯定不会跟你走的。”
“为什么?”
“我他妈怎么知道?总之她就是不会跟你走的。”
“那我要怎么做?不能就这么等着吧。”
“我倒有个想法,你听……好。”
“嗯?”
“可以找时间把她掳走……就是那种类似于囚禁的做法。跟以前我们勒索别人一样,把谁家小孩掳走……”
“不行!”他立马否决道“这个做法不行,条子会查下来的,到时候查到了我身上的时候就不好办了,我可是背了命案的。”
“傻!你不会让她从世界上消失啊?呃……不要误会,我不是说要杀她,而是找个替死鬼什么的……”
这话瞬狙让韩英清醒了不少。
他内心开始萌发一个念头。
他想,照目前来看,她是不会跟他走的。如果强行让她走呢,那就等同于让她从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从人间蒸发,但对于失踪人口的调查,警察是不会收手的,总有一天会查到他的身上。
那么就只有另一个办法了,为何不让她“死”一回?
一旦尸体确认是她本人,那警察就不会以失踪人口来调查此案,而是以凶案来立案后展开对凶手的调查。
这些年他也犯下许多事儿,警方不是也没将他缉拿归案么?
想到这,他大叫一声:“好!就这么干!”
不过一会,他又开始皱起眉头:“问题是,这个替死鬼怎么找?”
“这好办,”坐在眼前的男人说道“我知道别人的钱会放在家里的哪个位置,我也知道怎样去找一个毫无背景的人,这样的人一旦失踪了,警察是不会去调查的,放心好了。”
“嗯……”
很晚,俩人回到老城区,这时的老城区还很热闹——净是楼下棋牌室洗牌的声音和人们高声吆喝的声音。
韩英仰躺在沙发上,感觉脑子里怪怪的。
不曾想,这个恶人的内心深处竟会发出一种与之前想法对立的声音,那种声音是来自童年的召唤,来自于人性的召唤。
可悲的是,那种声音并没有持续太久,最终被眼前的一切事物所泯灭,毫无所剩。
在午夜的某一刻,他曾一下惊醒过来,然后又满眼浊泪的勉强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