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尸体让人害怕,工人们并不怕别的,只是怕自己有那么一天也会这样睡去,就在眨眼之间,永远的睡去。
毕竟对于未知,谁能说得清楚?
这天,队伍向山上进发,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他们一般两两组队,一人在前拉,一人在后推。当斗车到了悬崖边后,在前面拉的人就会停下,小心的绕过车子来到后头,然后两人再一起向前推。
随后便是石头轰鸣而下,声音震耳欲聋,像是雷鸣一样可怕。
这最后一车石头,是由两个年轻人搬运。同别人一样,一人在前一人在后。
其他工人都站在一侧看着他俩,他们都盼着下山吃饭,而这最后一车代表的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没有人帮他俩搬这最后一车,只见这俩人小心的来到悬崖边,重复其他人一样的动作,前面的人绕过车子来到后面,随后俩人一起推。
突然,整个车子所占的那一小块地塌了!
俩人大叫一声跟着斗车摔了下去。
其他工人连忙凑上前来,但是塌陷的地面很松动,没人敢再凑近一步。
这时人群里的一个年轻人站了出来,他便是韩英。
“你疯了!快他妈回来!”
顶着工头的呵斥,他仍小心的向前探着脑袋,望了望悬崖下。
斗车翻去了很深的地方,在塌陷下方的三米处,有一个由塌陷形成的天然台阶,上面堆积了许多泥石。
突然,台阶上那堆土有了一丝动静,仔细看不像是塌陷后形成的二次塌陷的前兆。
“这儿有人!他们没掉下去!快拿根棍子给我!”
韩英大叫着并转过身,然而没有人理会他。
“他们还没有死!有哪个拿根棍子给我!”
还是没人应他。
他突然站起身,朝人群后面走去,找来了一根笨重的钢钎,随后回到悬崖边。
“嘿!听到我说话没!嘿!”
他对下面大喊着。
这时,那堆松动的泥石又动了一下,一些细小的石子掉下万丈深渊。
“嘿!快起来!我来救你们了!”
话音刚落,那堆泥石里一个人艰难的爬了起来,接着是第二个人。
俩人腿部都受了重伤,无法站立,面部也是血肉模糊。
“快拉着钢钎,我把你们拉上来!”
韩英使劲向下够着,但钢钎太短无法到达台阶上。
他赶紧脱了衣服,系在钢钎的一边,然后将这边伸下去,刚好能够到台阶。
他力气有限,不能同时拉两个人,这一点那俩人也清楚。
只见其中一人抓住衣服,艰难的跪在地上,韩英则向上拉着。
他憋住一口气,使出了所有力。
那人一只手攀着崖壁,一只手紧拽衣服,慢慢向上升。
到达三分之二处时,紧拽衣服的那只手突然滑落,那人大叫一声跌落下去,摔在了台阶边上,正准备爬起来时没把握好重心,于是整个人都掉下了悬崖。
韩英看着那个人贴着崖壁向下滚去,最后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停在一处乱石间。
他突然鼻梁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这个队友死了!他死了!
他又将目光放在幸存的那人身上,这人必须救起!
“喂!不要怕,你只要抓紧衣服就可以了,两只手抓紧。”
那人艰难的点点头,然后双手拽着上面这个皮肤黝黑的人够下来的系在钢钎上的衣服。
“抓紧了吗!啊!”
韩英大叫一声,使出了比之前还要大的力量!
只见那人慢慢向上,最后到了悬崖边。
他向后用力倒去,用最后的力气将那人拉了上来,倒在悬崖上。
“快!快!把他们拉回来!”
在工头的命令下,一个壮汉小心的去到悬崖边,把躺在地上的俩人拽了回来。
被拉上来的人并不比摔下去的那人幸运多少,因为他的左脚小腿被摔断了,看起来有点严重。
随后的几天里,这个受了伤不能劳作的“病人”被送去砖窑的一间黑屋子里养伤,每天都会有人会派送三餐。
开始时能吃到三顿饭,但第二天,却只有午饭和晚饭,第三天就只有午饭了。
他不知道的是,少送的那些其实都被送饭的人在路上吃了。
这天,轮到韩英送餐了。
他来到门前,推开门,将食物放在“病床”旁的桌子上,正转身离开。
突然那人说话了。
“别走,别慌走……”
由于声音太小,他以为是自己幻听,也没理会就向门外走去。但随后的呻吟还是让他转过头望了望里屋。
那个病人,那个面黄肌瘦的病人靠在床头,眼睛无力的望着他。
“谢谢!”病人有气无力的对着门外的救命恩人说。
韩英走回屋子时他又说了句“谢谢。”
“别说谢不谢的,这没什么,对了你是哪里人?”
闲聊中,原来两人都来自寒城。
在这种地方能碰到个老乡可谓是不亦乐乎。同是一个地方的人,而这次又经历过生死,关系可谓非同一般了,毕竟经历过生死的人怎会是一般人?
“如果不是你,我这条小命就捡不回来了,救命之恩,无以回报,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报恩?以后再说吧,注意养伤。”
他笑了笑,走出了黑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