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说到,韩英读一年级,姚兰读二年级。
我们都知道,自韩英来到姚家,便与表妹很快打成一片,这对丧父之痛的韩英来说无疑是得到了有很大的安慰。
如果说最纯洁的感情来自哪里,那就非孩童时期的懵懂莫属了。
他俩之间正是这样,从简单的玩耍打闹中,从学习中,从生活的点点滴滴中,这份情谊不断增近。
久而久之,这两个小不点会共同认识到一点:假如对方离开了自己的生活圈子,那将是不敢想象的。
2003年初冬,姚兰完成小学五年制学业,升至初中。
我们把目光转向韩英这边,重返学堂以来的这几年时间,他都在做些什么?
其实,在他读二年级的时候,心里便开始酝酿着一个“伟大”的计划:跳级。
他想和表妹读同一个级,同一个班,这样他俩就能在一起。
这个想法在萌芽之初,他就开始努力了。首先是自学完老师没有讲过的课程,其次就是借着表妹的书本,学习下一个级的知识点。
对于悟性高的他来说这并不难,只要能在表妹毕业之前跳级上去,他什么代价都可以付出。
一天,俩人在玩耍之余,矮小的妹妹看着他,忽然说了句话:“哥哥很好,我以后要嫁给像你一样好的人。”
然而,就是这一句看似玩笑的话语,顿时点燃了他心里的一团火,这团火我们可以把它简称为对学习的过分热情。
自那日起,这个男孩便开始没日没夜的学习了,纵使有时姨母会骂他:“小崽子!昨天晚上又是到几点才睡的!你晓不晓得这个月我们家用去了多少度电!”(注:寒城1998年通电)
这些话他根本就听不进去,他已经不在乎姨母的“教育”了,整个人完全不受外界影响,可谓是全身心投入到了跳级的战斗中去。
对此,老头子很是欣慰,心想这娃天资聪颖,学习又这么认真,将来必成大器。
2002年的时候,韩英已经完成跳级,和表妹读了同一个班。在来年的初冬,俩人一起完成了学业。
这件事几乎和另一件事同时进行着:2003年秋,非典疫情来到寒城,短短一个月,就死去了60多人。
这无疑是寒城自干旱以来遭受最严重的灾难。
一时间,人们陷入恐慌之中。
在大街上走着路的人们,假设听见路人咳嗽,也会避而远之。
尽管是邻里邻外,都是隔老远高声打着招呼,要是面对面唠家常,那与自寻短见没什么区别。
曾一个星期,学校还关了门。
就在这短短的一个星期里,谁料姚家竟发生了不幸。
这天下午,韩英和表妹在后院玩耍着,突然听见有车在前院大门外停下,于是赶紧跑去前院围观。
这辆车在寒城令人可怕,因为它出现在哪里,就预示着哪里死了人,它就是一辆收尸车,负责拉走死于疫情的人。
俩人来到前院后,看见四人从车上下来,戴着口罩,一身白色着装,拿着两个担架进入了里屋。
老头子拄着拐杖倚在屋外门旁,不停的叹着气。
“爷爷!他们在干嘛?”这时姚兰问道。
老头子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
其实韩英早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他竭力忍住眼泪,拉着表妹的手往另一边走去,生怕她凑近了屋子被传染。
两个小孩就这样坐在一张石凳子上,看着里屋。
不久,四人抬着裹了一层白布的两个人走了出来,扔上了车。
谁料还没完,其中两个又走了进去,不久抱着两个****着的小孩走了出来。
那两个小孩双脚与双手耷拉着,头也耷拉在白衣人的肩膀上。
这时老头子用拐杖指了指天,大喊着:“天要亡人!天要亡人啊!”
当姚兰看到那两人抱着孩子出来时,她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于是向前跑去。
韩英死死拽着她,不让她挨近车子。
两个小孩瞬间哭了起来,瘫坐在地上,哭声极为沙哑。
很快,车开走了。
这样的事情可谓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搁谁谁难受。
老头子虽当过兵,也算经历过死亡,早就看淡生死。但此时已经是个泪人了,只见他拄着拐杖慢慢走回了自己的屋里。
说也奇怪,大门外竟然没有凑热闹的邻居们。往常,要是哪家有人哭了,肯定就是吵架,于是这家门前就会聚着一大群人。
而现在竟然一个凑热闹的人都没有!真是出乎意料!
几天后,寒城学校开门,小学毕业考试正式开始。
这天,考生们戴着口罩,在自家父母的陪同下进入考场。
当然,没有父母陪同来学校的,不止韩英与表妹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