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似乎安静了许多,云向南懒散地飘着,唯一露出的暖光显得那么耀眼。冬阳从窗外闯进来,把仅有的一片空当照得惨白。无数灰尘不时聚集在一起,不时又分开各自散去,就像是失落的人群,散了又聚,聚了又散。
“你醒了。”酒友在一侧坐着。
“我做梦了?”
“不……”
这三句话过后,是许久的沉默。我听到墙上挂钟发出的“嗒嗒”的声音,每一下都显得很沉重。
“一一呢?”
“冰屋……”
我知道冰屋意味着什么,人们都喜欢这么叫。
“要放在里面多久?”
“等案子结了再火化。”
我把脸转向里侧,看着遥远的墙壁,那么白,那么冷,它的冷气咄咄逼人,使我蜷缩着整个身子。想到躺在停尸间的一一,她能感到冷吗?
这一切似乎太突然,我没有任何准备。竟没想到那句“晚安”成了诀别,生者与死者的再也不见。
“好好休息,一会警察进来做个调查。”
“好……”
约莫十来分钟,我听见厚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这时我把脸转过来,看见两个穿警服的男人,一个胖子,一个瘦子。
“唐言川,男,十八岁。你好!”肥猪一样的胖子拿着一份资料,打量着我。
另一个瘦子这时递给他另一份资料,他继续念着:“据有关证据显示,田一一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我想知道你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谁的。”
这时我拿给他手机,上面有着最后一个打出去未接通的电话。
问话进行长达半小时,一问一答的模式让我有些不耐烦,最后我说:“如果你认为我有嫌疑,我无可争辩,但你知道,这只是在浪费时间。”
“你这是向我妥协?”
“没有,我干嘛要妥协?何况我并没有任何妥协的前提。”
另一个瘦子说:“请配合我们,请注意你的措辞。”
显然这是个马屁精。
我拿枕头边的一个什么东西向他扔去,这时医生进来了。
“请你们出去,我的病人情绪还不稳定,麻烦你们出去。”
俩警察走了出去,到门边时胖子转过身说:“我会再来的,再见。”
我大吼着什么,很快俩人没了踪影。
医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病历,对我说:“现在,有一件严肃的事情要对你说。希望你控制住情绪。”
“我能控制住。”
“我们给你做了检查,位于左脑偏右处,发现一颗脑肿瘤。”
“什么性质?”我问。
“多型性神经胶母细胞瘤,恶性。风险很高。”
“能出院吗?”
“不建议这样样。”
“那我下午走了,我想你们不会限制我出院的自由。”
“我建议你再考虑考虑,这事不能当儿戏看待。”他有些严肃的说。
“嗯,我会的。现在我想静一静,出去时把门带上。”
很快,医生走了出去,房间里只剩我一人,听着沉重的嘀嗒声,简直让人难受。
对于诊断结果,我并不感到太过惊讶什么的,更多的是,脑袋空洞无物。
应验了那个警察的话,他的确来找我了。
那是我出院后的第二天,他一进来,便随意的坐在沙发上,拿起一个苹果,说:“我说了要来的,这不是来了。”
“你想怎么做?”
“不想怎么做,只想结了这个案子,而你又是目前为止和田一一走得最近的人,所以我决定,从你这儿入手。没准我们还能成为朋友。”
“我不喜欢交友。”
“我也不喜欢,尽量尝试而已。”
“我需要怎么做?”我问。
“这个嘛,就是合作了。和谁?这还用问吗?”
“怎么个合作法?”
“这个嘛,具体是,你帮我晋升职位,我帮你找到凶手,然后凶手任意你处置。”
“这听起来好像很容易?”
“是很容易。”
“这么说你有处置犯人的权利?”
“我嘛,官方人士,什么权利都有。大家共赢,不需要我多说什么,我了解一切关心死者的人的心理……”
的确,我有杀人的冲动,有把凶手活剐的冲动。
“你这是在助长我的恶行。”
“我能得到我想要的位置,而你能报仇,何乐而不为呢?”
“如果我把凶手杀了,你又以谋杀的罪名逮捕我?”
“不不!怎么会,到时我会向局里交代,凶手在逃跑中摔了一跤,不小心摔断了脖子什么的。”
“好!我答应和你合作。”
“明天我会再来找你,那时将正式介入案子。想想都兴奋!期待中……”
他起身将苹果核扔出窗外,走了出去,很快不见了人。
看得出来这个人胖子不简单,他总是有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显然他相信自己有那个实力——断案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