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便响起了酒友的声音,以至于我还没反应过来原来他是在继续上次的对话,他说的是梦话——我这样想着。
“川啊,生存得遵循规律,你这个年龄相仿的成千上万人都在读书,你没有任何理由走出象牙塔。”
“我这个年龄相仿的成千上万人都没读书,所以我有理由走出牢笼。”
“什么理由?”
“不知道。”
“毫无理由?我换个问法吧,你有什么资本走出来?”
“需要资本?”
“显而易见。”
“没有!”
“我看,你唯一的资本就是青春罢。”
“快别说,我不想听什么青春,什么人生,什么理想!我表示对这些说辞一窍不通!”我讥讽着他。
“我是说,这叫规律,你应该遵守。”
“我看这叫循规蹈矩。”
“这叫规律,如自然定律一般,得遵守。”
“但这规律是人为制造的,没必要人人都遵守。也需要个别的不合群的人,不然这不叫规律。”
“什么逻辑?”
“冷天需要热天来交替,地球需要月球来环绕,如此简单的转换而已。”
“很可惜,”他说“你不是例外。”
“之前不是,但现在是。”
“这么肯定?”
“不是肯定,是自信。”
“但自信需要资本。”
“别说资本,我唯一的资本就是,我还活着就行了。”
“好吧……好吧……”
“是挺好!”
早上,门外的雪已有两尺厚,踩上去感觉很奇妙。一打开门,我就迫不及待的想跑去那口井边看看——就像是老鼠看见了碗边有一粒米而就想知道碗里有多少米一样——尽管这样很冷。
“注意滑!”身后传来酒友唠叨的声音。
一步步,很艰难,慢慢的靠近了古井。
来到井边,没想象的那么滑,井里,冒着雾气,水很清澈,平静得像一块镜子。水的最高水位离地面有两尺左右,看上去有“一尘不染”的清凉感觉,不过与其说清凉,倒不如说寒冷吧!站在井边,望着很深的井底,的确能感受得到一股很凉的风从井底蹿来,直蹿到裤腿里。
我看见井底下有一个黑黑的东西,但不确定那是什么,像是一块黑黑的石头,但感觉硬度不是石头(有的东西光看一眼就大致能了解它的硬度,质感和重量,就好像闭着眼睛能感受到下雪一样,就是那么玄妙),我看见那个黑黑的东西好像在上升,同时水面开始激起了波纹和水泡,那黑色的东西越来越大。看到这一幕,突然觉得头脑发热,后脊冰凉……
“我说了那里很滑,”酒友模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你还是坚持要去,这下倒好,差点摔死。”
“怎么?我摔倒了?”我眼睛有些模糊的看着他。
“是的,我一直在这窗户这望着你,看你倒了我赶紧跑过去,结果发现你是晕了,幸好没朝井里摔……”
“我……我看见了个人头……”
“什么!”他整个脸都变了个色一样“你看见什么?”
“一个人头,它在上升,差点从水井里出来。”
“喔!好吧!”他陷入了沉默。
片刻,他说:“你之前问我信不信鬼神,我说……”
“你说,不怎么相信,但也不怎么排斥……”我说。
“是的,不怎么排斥。我去看看!”话音刚落,他便起身大步走出门外,我看见窗户外,他离古井越来越近,最后停住脚步,站在那望着脚下的水井。有那么一会,他像一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突然,我看见他弯下腰,紧接着是单膝跪地,然后双手在水里像是在搅和着……
片刻,他回来了。
“你胆子挺大!”我说。
“什么都没有!”他说。
“那之前我看见的应该是幻觉。”尽管我这样说着,但不免心里还是感觉到害怕,我记得那个黑色的人头在上升时,水面开始有波纹……
这说明那个人头的确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