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支铅笔与普通的铅笔比起来,最大的差异就在于其颜色呈现出四中自然的非调和色,就像是从自然界萃取的颜色一样,没经过一丝加工——事实上所有的铅笔都是调和色。
他每天起得很早,除了读书以外,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对这四种颜色对比的研究当中,最后他看着比较鲜红的那一支,满意的点点头。
“本该就是这样。”一个午后,这个年轻的学生手拿着笔,在白纸上涂了涂,观察良久。
为了找到最为合适的那支,每支铅笔都用了近一半,目的只为对比出中性、深色或是浅色的是哪一支,并为其做好标记。
为了区分开来,这位年轻的画家近乎于达到废寝忘食的地步——如果说睡眠和进食行为是一种司空见惯的生活常态,那他这样的行为则是另一种生活常态,只是较为丧心病狂。
一炉壁火,柴烧得很旺,火光下,一个男人盘腿而坐,前面是一张画板,画上有一个微笑着的军人。在火光下似有张牙舞爪之意,而当时拍摄的照片,也正是这样。
画板旁,一条黄毛土狗安静的躺着,它也会在主人时不时的叹息中醒过来,继而又睡去;它也会在他不经意间的掉笔瞬间醒过来,望着他充满血丝的眼,再又睡去。
这是个极为诡异的过程,整个画面就像是一幅古老的字画,蕴藏着超出字画本身以外的东西。
而他日渐变红的眼睛,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他只是习惯性的称之为熬夜带来的“红眼病”。殊不知在今后的每一天生活中,一种看不见的射线早已透入他的身体,深入骨髓,深入细胞尝试着做一些微妙的改变。
就这样,画作慢慢完成,每一次的上色都经过了仔细的揣摩和研究,致使这幅诡异的肖像画呈现在当今世人眼前。而画作上人物的眼睛,恐怕再也不会让世人知晓其中的潜藏秘密。
它所表现出来的诡异地方,便是那个迷之微笑。谁也弄不清那微笑是怎么通过面部肌肉和五官拉扯形成的,而每个看见它的人,总会联想到笑容背后的故事,当然,狭义上来说,每个人联想到的故事都将会大相径庭,谁也不知道真的发生了些什么,又或许什么也没发生?
那个素帐之外垂下的手,似乎能为某件罪恶的事提供一些证据,问题是,谁知道发生了什么呢。没准一切有可能发生的事,都是出于人们习惯性的臆想,有也许是无端的猜测罢。
但无论怎么说,画作算是完成了。在这之后,发生了一件让世人震惊的事——当然,被震惊到的人都是那些自称为学者或是对艺术有着一套独到见解的孤独者们。
这是在某个午后的谈话中,一家茶馆里面引起的冥想。
年轻的白杨正坐在对面,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受人爱戴的素描大师(在这我们暂且称他为学者),至于谈话内容,我们可以才想到是关于高深的艺术探讨而并非闲谈。然而这个学者左手的雪茄引起了白杨的注意。
这久对那幅画残缺部分的弥补使他有些精神恍惚,哪怕是为了一只眼睛上色,也使他损失了不少精力。而弥漫在烟雾中对面的人,更使他感觉飘飘然——确切的说是那些不规则四散飘去的烟雾。
他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喜悦,紧接着便笑了起来,不由自主的笑,像是谁家调皮的小孩找回了弄丢的玩具一样,一个很自然的笑容浮现出来。
“怎么?”学者问。
“虚实描写!”
他兴奋的说出这四个字,便一溜烟跑了出去,在这之后没人再见到他的影子。
直到进行考试的时候,这个年轻的学生出现了,带着一些新作的画。
当人们有幸目睹这些画作时,才得知这是虚实素描的诞生,所谓“虚实”并不是说画上有多么高深而又复杂的内容让人看见后浮现连篇,它表现的仅仅是一些实物画,不同于普通素描画的地方是,每一幅素描画都被一阵阵梦幻般的烟雾笼罩起来。其逼真程度远观像是一个个梦中的片段一般,如此玄妙。
在场人无不惊叹竟还有这样的画风及画法,这件事通过多家报社加以宣传,可想而知媒体带来的喧嚣并非一时。它的影响远要超出人们的想象,于是上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从不懂人事的小孩到上了年纪的爱好者,从那些不起眼的人再到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位年轻的学者瞬间成了万人心中的一界大师。
这便是他如此年轻便能当上教师的资质,也是他能在画界立足的最大资本,他创造了虚实描写的画风,他是一个伟人。
而媒体的喧嚣,使他选择回到寒城,带着他新作的画,带上那副军人画,以及那双红红的眼,回到了寒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