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枪顶住了我的脑门,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就在眼前,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眼神充满杀意,举起猎枪的手纹丝不动,食指慢慢扣向扳机……
我猛然醒了过来,大口喘着粗气。
现在是第八天的早上,感受到了倒春寒的凉意,惊魂未定的我打了个喷嚏。
我草草从睡袋爬了出来,拉开帐篷一角看着远处白茫茫的大山。
雪野之上,几只秃鹰盘旋在一片林子的上方,好像有随时俯冲下去的征兆。
我手握单筒走了出来,正对正前方。
在静寂的雪野上,一条长长的薄雾,由北向南,缓慢飘去,飘到一块坡度很陡的高地,飘向下面看不到的地方。
好像除了那几只秃鹰以外,整片雪野便再无其它生命体,目光所到之处,仅存一片白茫。
我叹了声气,想要回帐篷内。收起单筒,此时我才注意到了跟前一排很清晰的脚印。
这是由两个相反方向组成的脚印,朝向的方向覆盖在对着我方向的那一排,脚印一旁相隔一米左右的地方总会规律的出现一个椭圆形的小坑,坑底有着一些纹理。
毫无疑问,这些坑是枪托形成的,而脚印十有八九是那个背着包的男人留下的。
在靠近帐篷该留下最后一个枪托印的地方,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我用食指在唇下的那块柔软之地来回摩擦,想象着几十分钟前的一个男人,拄着一支猎枪来到我的帐篷前,在靠近帐篷的时候枪不再用来当登山杖,而是举了起来……
那么,他又为何没开枪?
我快步走进帐篷,无端的想着这个问题。
倘若他知道是我跟踪他,倘若他也具备了杀人灭口的前提条件,倘若这个条件也已升华成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那他为什么不开枪?
倘若他不知道是我跟踪他,倘若他只是上前来想看看前日里是谁在用单筒偷偷的观察他的那个方向,倘若直到他来到我的帐篷前,朝向一个通风的小缝隙才发现是我,那他会怎样?
手足无措?还是会动杀心?
无论怎么说他都动了杀心,不然到最后也不会举起枪,但最终他为何又收起了枪?
意识到这些问题,我赶紧把一切尽可能能带走的东西都收进背包,想要跟着那个男人最后留下的脚印,跟踪下去。
此时的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高深的问题——原来跟踪一个人,也可以这么显得放松和简单。
我自嘲的笑了下,顺便将放进背包的单筒又拿出来,紧握在手里。
我背起背包,走出帐篷。紧了紧肩带回过头来留恋了一眼帐篷,随即便迈开步子,弃篷而去。
根据地图上显示,再向西约14.7公里处,有一个叫做石头镇的地方,要是今天能赶到,那我便可好好补给和休整一番。
想到这我又皱了皱眉,假使无名氏不是朝那个方向去呢,那我又该怎么走,要是到天黑后没有避难所,那又该怎样?
很快我便摇了摇头,将这些焦虑都抛在脑后,决定先走一段再说。
天亮前雪下得不小,所以现在已有十公分深的样子,天空布满阴云,并没有出太阳的势头。这是个好兆头,说明我接下来要走过的那些脚印,都能保存很久。
我顺着脚印大步朝西走去,很快走出了这块很大的平地。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节节的台阶,每节台阶约一米四五高,类似于梯田的那种。
想要到达下一节,只需到台阶不规律的地方或是有缺口的地方顺势滑下便可。假使遇到那种没有缺口很整齐的,只要看准落脚点跳下去就不会有什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