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拇指在刀尖刮了两下,感受着它的锋利。
弯下腰,右手拿着刀,左手食指在下唇处来回摩擦,认认真真的打量了眼前的这块肥肉。接着,我单膝下跪,用手拍了拍厚重的羊腿。
几分钟后,我站了起来,看了看四周。这时我发现位于身后几十米处的草地上坐着一只野狗。
这只野狗眼睛发光,尖尖的头部时不时的左右摇晃着,打量着正在打量羊腿的我。
我很确定它是在打量我,而不是在打量公羊。那个眼神散发的光像是看着猎物时露出的凶光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我不禁头皮发麻,恐惧感让我迅速的扫视了一下周围,尽可能的想要找出一根或两根木棒。然而地上只有我放着的背包,一头羊,满地的草,以及我手上拿着的刀。
眼前最重要的是保持理智,假设就这么被恐惧感征服了那就无异于是放弃了生命,要知道一个垂死的生命所表现出来的爆发力远比一个健康的生命要大得多……我站着,脑子里回想起这种狗的品种,尝试着分析它是否属于群居那一类。
突然一个很恐怖的想法充上脑袋:那不是狗,是狼!直觉告诉我这就是狼。但我从未见过这么瘦的狼,尽管在此之前更没见过任何体态和任何品种的狼。
这只狼好像瘦到了不着边际,它的嘴较长,脸上看起来也没什么肉,一副大病的样子。我还模糊的看着几只很小的苍蝇绕着它的头部打转,想要飞进它的眼睛。当苍蝇较多的时候它就抖了抖脑袋,尽可能的将它们赶走——尽管这样的方法也无济于事。
我弯下腰,重新考量着我该取点什么带走,好像也只有羊耳朵是触手可及的……
我摸着羊耳,感受着一小层绒毛,不过也还好至少让我感觉摸到了宝贝。
我握着刀,小心翼翼的往耳根处割下去。
这做起来也不是很难,难的是我脑子里总会莫名其妙的浮现出一群狼向我慢慢靠近的场景。
果不其然,在我想得出神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阵的哀嚎。
我猛的转过身,望向那只野狗之前待的那片空白,然而那片空白早已被一群狼占领,而那只野狗也不知被赶去了哪个不知名的地方。
我大致数了一下,这群狼共11只,加上三只幼小的狼总共14只。其中一只体型较为庞大,毛色显现出健康的棕灰色,步伐稳健成熟,在狼群的最前端坐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们四目相对,持续了几秒,最终,老狼将目光转移到了公羊身上。
时间凝住了几秒,最终,老狼起身,先是将头左右晃了下,很快便毫不犹豫的朝我这个方向走来,于是,整个狼群倾巢出动。
它们移动的速度不是很快,但如破竹之势,一股很强的杀伐气息朝我袭来。
此时的我早已束紧背包,左手提着羊耳,右手紧握出鞘的刀,面朝狼群慢慢向高低退去。
很快我的背部便抵住了高地的台阶,于是我转身一个箭步朝高地爬上去。
我再次转身望向身后的时候,狼群早已将注意力转向了羊的身上,唯有那只领头狼坐在一旁,冷漠的看了我一眼,好像在宣布这片地是属于它的。
我举起匕首恶狠狠地瞪了它一眼,便又匆忙转身想要快速离开这片不毛之地。
一边走着,脑海里一边呈现着羊被肢解的画面,不由得联想到了我自己的命运,在这片荒郊野岭,假使我稍有不慎,会不会也像那只羊一样尸骨无存?
我不由得捏了把汗,很快将这样荒谬的想法抛之脑后,继续赶路。
穿过高地,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密林,相比之前的那片密林,这片更为庞大而密不透风,也许躲在里面某个角落里的奇特生命正悄悄的透过一点间隙打量着正在打量密林的我。
我不由得头皮发麻,我发誓这样的密林我再也不想走第二遍。
很快我将目光转向密林最左侧,那里是一片片小水洼,水洼反射着耀眼的春阳;我又望向最右端的一块陡坡,那块陡坡比我之前爬过的巨石还要陡也更为险峻。
我站在原地,无端的猜测着这两个选择可能要遭遇的所有东西。
假设选择蹚过那一片片的水洼,很有可能走进满是死水的沼泽,倘若一有不测,那肯定会被平静的死水里看不见的微生物分解得尸骨无存。
我赶紧摇了摇头,迅速打量着最右侧的那块陡坡,陡坡上若隐若现的凸起点,被风化成单薄的块状,看样子不足以立足,倘若摔下来……岂不是跟那只羊一样暴尸荒野等待群狼和秃鹰的分尸?
无论结局怎么样,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冒险去攀爬那块陡坡。
来到跟前,我将头上扬一百八十度,盯着有一块很突出的点忘了半天。要是能爬到那个立脚点,好好休息片刻,再往上爬就简单得多。
想到这我瞬间来了精神,将一直提着的羊耳小心的放入背包,手上仍旧举着刀,开始了攀爬。
每接近那块凸起处,我便越来越精神,刀尖插入的地方也更深。和预期一样,不久我便到了这块庞大的凸起处。
这块凸起是由一块能坐下一个人的石头形成的,其表面覆满青苔,青苔上的露水早已蒸发,踩上去十分柔软而不湿滑。
石头上方一米处有一颗不知名的小树,树根深入峭壁,树干比手腕略粗,呈现向上的姿态。
我抓着树干,踩着石头,向高地下面的狼群望去。
此时的狼群看上去仅是一个个的小黑点,那只死羊也变成了血红的微微泛着惨白的一个小点。
我不由得惊呼,狼群的肢解能力竟有那么强!半个小时前一头完整的羊就只剩那么几根骨头。
突然,我脚下的石头动了一下,我赶紧将手抓牢,把脚悬空。
然而还是改变不了石头脱落的势头。
我眼睁睁的看着这块大石不停的松动,在它一旁的许多小石子不断的朝下脱落。
大石最终还是脱落了,以万马齐喑之势朝下滚去,泛起一阵烟雾。从这往下大概是十六米还要高,大石滚到坡下,并未停止,又径直穿过高地,朝狼群的方向滚去。
我远远的注视着这一切,抓住树干的手愈发显得僵硬,悬空的双脚在空中微微的打着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