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万年前,有一剑道宗师,途经尘世大陆玉音山,忽见天地异象,一灰衫男子轰然裂地而出,撞断山脉,仗剑碎虚空而去——此剑道宗师正值芳华,春心萌动,自此一见倾心,万年心魂不散,钟情不渝……
这个传说流传了万年,早已只是传说。
此传说亦是关于玉女玄剑的传说。
落星河踱出房门的瞬间,静候门外的玉女玄剑,倏忽便再度悬浮其身后……一路悬浮,直至寝宫……
落星河端坐在厅堂,淡淡道:“现身吧。”
一道玉女玄影飞旋曼舞,蓦然自玉女玄剑中幻出,飘然见礼:“公子,我们又相逢——小女子,云络瑶,有礼。”
“云络瑶?你便是万年前,我曾在玉音山邂逅的那位屠龙者?”落星河凝望着云络瑶飘渺的身影,如梦似幻。
“公子,还记得妙妙?都已是前尘往事。”云络瑶虚幻身形轻轻踱了几步,“不过,关于我的传说倒是颇多。”
落星河微然一笑:“我只关心,你的目的。”
云络瑶一笑:“我只是聊以向公子表达一下倾慕与谢意。万年前,你与黑龙鏖战我曾亲历,至今历历在目,我承认你很强大,当时确实远甚于我——若当时是我,恐怕便为黑龙所吞噬。某种意义,确实是你救了我一次……只不过,今非昔比,此一时彼一时……”
“不妨直言。”落星河淡然道。
“我此来亦是为了和公子打个招呼,这一次,不要再妄图干涉屠龙之事。而今的我,至尊仙体,位列灵剑仙域首席玉女,已然不是曾经的我,自然无需你多事。”云络瑶似乎颇为得意。
落星河一愕,随即笑道:“那你又怎知,迩来万年,我亦是今非昔北。我只能回应你,你若屠龙,尽请随意——但我若保护的龙灵,你却屠不得。”
“哦?剑灵保护龙灵?公子自是多情。”云络瑶似有一丝揶揄。
落星河不以为然,笑问道,“所以,你一直在监视问天战,并借由他,监视金龙、监视我、监视重天?”
云络瑶娇声道:“公子不必说得如此难听,灵剑仙域有责任维护万天秩序,必须严密控制每一只逃逸出龙域的龙灵,它们只能在自己的世界玩耍——职责所在而已。”
落星河淡然道:“那么,络瑶玉女,晚安,不送。”
云络瑶虚幻的脸庞一愕,有些不悦:“我如此深情,远隔重天与你夜话,公子怎么如此薄情。莫不如我们笑论剑道,夜尚且漫长……”
落星河淡然打断了云络瑶:“不要忘记,职责所在。”
云络瑶又一愕,随即笑了笑:“龙息尽在咫尺,无妨。我亦有任性的时候,今夜便偏偏与公子论剑!”
落星河无奈道:“只怕是你,想连我也监视吧?如此,让我很是为难……”
“一夜便好。”云络瑶轻声道,“万年玉女心,万天明如镜——我亦有疲累时,不妨就让我的灵息,在公子身畔安睡一晚,可好?”
闻言,落星河轻轻笑了笑,点了点头。
……
次日,天色初白,侍从禀报,御林将尉问天战有要事求见。
落星河召问天战觐见,一入内,问天战轰然而跪,仿佛一座小山倾塌,眼睛赤红,神态憔悴,此刻大有声泪俱下之感:“王上恩赦,问天战斗胆,此事关乎问天战生死——玉女玄剑,乃我命也,一夜分离,生不如死。王上绝世之剑千万,何必执意这柄小小唤剑,恳请王上还剑!”
问天战一夜难眠,辗转反侧,终究鼓足勇气前来讨剑,虽然言辞谦恭,却已经做好不夺回玉女玄剑便成仁的觉悟……
落星河端然正坐,沉声道:“问卿家,你似乎有何误会——我怎会做出夺剑之事?只不过,这柄剑寻我说几句夜话罢了。”
问天战嘴角一颤,一时不知如何应对,风传怀南王行事乖张不羁,最喜欢愚弄凡俗……此刻面色却如此一本正经!
问天战一咬牙,恨恨道:“问天战无能,痛失爱剑,既然王上无意赐还,便杀了问天战。”
“杀?”落星河淡淡道,“你而今尚且无罪,不到应杀之时,好自为之。”说罢一拂袖,玉女玄剑倏忽悬浮于问天战面前,落星河又轻声叮嘱道,“玉女,勿要再扰我。”
问天战一脸惊愕,不知何意。
“公子,就此别过,希望早日与你重逢。”玉女玄剑轻声应道。
问天战硕大的眼球简直要跳出眼眶,剑说话了?
而后,问天战躬身,魂不守舍紧握玉女玄剑离开……虽然此后漫长时日,他用尽千方百计,却再也未听闻玉女玄剑或者是玉女玄影说出只言片语,但确认当时并非梦境……
……
“主人,”问天战走后,心儿蓦然现身,婀娜玉立落星河身畔,悦耳的声音有一丝迷惑,“为何灵剑仙域对七界天如此在意?心儿不免有些不好的预感。”
落星河沉吟道:“果然时光飞逝,万年前那个逞能懵懂的小丫头,而今成为灵剑仙域首席玉女……一如月音的改变,反倒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又是月音?”心儿不禁意味深长笑了笑,“主人乃万天之尊,超凡仙尊,却总是对凡俗之事无法袖手,此时更是卷入龙灵之争——不过,这才是主人。月音乃是龙女,若一旦引发金龙觉醒,白龙也定然会紧随其后……加之冰龙已然按捺不住,黑龙即将觉醒,恐怕红龙也不会袖手!若龙灵汇聚,尘世大陆的纷争倒在其次,七界天定然引动时空劫,那时灵剑仙域介入,万剑天也必将异动……心儿不禁为主人担忧。”
落星河若有所思:“久远之前,我曾想携灵剑仙域之力,屠戮万剑天——然而,所谓仙域玉女,不过是剑玄灵之体的凡人,终日正义秩序,化厄卫道,难与之共。不得不承认,她们与剑化一,非仙非剑灵,亦仙亦剑灵,着实不可思议的强大,或许某种意义上,更胜于我。幸好,我有你们。”
心儿一颦眉:“主人自是不惧灵剑仙域或是万剑天,但此时种种状况,都于主人不利,主人正处于危时。”
落星河沉吟道:“所以,当务之急,杀了月音,一切都将平息。”
心儿一莞尔,有些许无奈:“虽然这确是个好法子,但心儿知道主人在说笑。此时,云络瑶只是以灵息幻相监视此间,真身尚且在灵剑仙域,我们似乎还有一些时间。”
落星河轻轻点了点头:“或许,尘世事,终究应交由尘世之人。而今需抓紧时间重聚剑气、修复元魂,真正的强敌可能随时而至。想来自己如此狼狈模样,堪堪可笑。”说罢,落星河踱步跃出房间……
“主人,去何处?”心儿不禁问道。
落星河淡然道:“我需要思考思考……黎明即起,府中游别。”
心儿幽幽道:“主人是舍不得此间,更舍不得此间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