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这里,中年人一声长叹,脸上多出一丝落寞。过了片刻,方才继续说道:
“但事实上,这只是奇奥大陆的情形,在奇奥大陆东海之上的东华州却并非如此。那里始终以古武为传承,尽管历经荣神时代,古武世家的传承依然不绝。但是,古武世家也并非那般僵化,固步自封。经过历代前贤的印证,他们发现古武单与斗气或与魔法或可同修。剑者体魄强横,至刚至阳,有剑罡护体,修至后期,更须领悟天地诸多大道融于剑道而修行;而古修者生机强大,韧性绝佳,刚柔并济,有真气守护心脉,在剑道上更有荒古诸圣传承的诸多大道借鉴,两者并无本质冲突,可谓异曲同工,相辅相成妙处无穷。所以,古武传承的复兴,反倒可以在斗气上找到契机。”
这时中年人神色凛然,缓缓道:“而我,便是来自东华州古武世家。本来奇奥大陆与东华州无甚往来,平日井水不犯河水,但十几年前,东华州竟忽然出现大量奇奥大陆之人,随后每年流入东华州的外人日渐增多,其中,光明教会的传教士更是借机四处传教。
最意想不到的是,蛰伏多年的暗黑神殿竟也将触手伸向了东华州。我古武世家几位先祖深感事态严重,便暗中派出一支最低由剑王阶强者组成的小队,分散于奇奥大陆,暗中调查此事。当时在奇奥大陆游历的我,刚刚突破到剑王境,便主动请缨,成了这支小队中的一员。”
听到这里,萧传心中一震,“十几年前,萧叔便已经是剑王级的强者,那如今……”萧传忍不住开口道,
“那么萧叔你现在应该已经是……”
中年人看着他微笑不语,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递给了他。
萧传虽然接过了药瓶,却还在麻木之中,“自己面前的中年人,跟自己相处了三年的中年人,竟然是这片大陆最顶层的强者中的一人。”
良久,萧传才回过神来,看着自己手中的药瓶,刚要开口。便听到中年人出声道,
“这是小涅槃丹,对于突破瓶颈,以及心脉受损之人,价值不可估量,是我古武世家的几位老祖赐予的,一共有三枚。当年我重伤时用了一枚,突破剑皇瓶颈时用了一枚,这是最后一枚。你服下它之后,心脉自可修复,甚至于修为也可藉此突破。”
萧传闻言一怔,看向中年人感动道,
“萧叔,只剩这一枚,我若是用了,万一以后……”
中年人闻言欣慰地笑了笑,
“凭我现在的实力,这大陆上又有多少人能够轻易伤我?赶快服下去吧……萧叔为你护法。”
萧传接过丹药,屈膝盘坐,望着中年人慈祥的面容,心中再一次感动。随后,手指轻弹,丹药落入口中,顿时一道清凉沁入肺腑,很快扩散至全身筋脉,只觉得五脏六腑仿佛受到天地元气洗礼一般,心脉处的损伤开始缓缓愈合。
一时三刻之后,萧传感觉全身舒畅不已,身体好似脱胎换骨一般。待要收功起身,耳边传来一声轻喝:“破而后立。此时不借机进阶剑士,更待何时!”
萧传恍然醒悟,赶忙运转体内斗气,缓缓行走于经脉之间,随着呼吸节奏均匀放缓,周身空气中游离的天地元气,开始慢慢进入他的身体,融入那一小股淡若雾气的斗气,游走之间竟有凝实之迹象,萧传不敢大意,当下屏息静气,开始循循引导其游走壮大……
三周天过后,沉寂许久的萧传,气势如火山般喷发,然后徐徐平静,内视之后他赫然发现,原来薄若雾气的斗气已渐渐液化成了水滴,虽然量少,但与以前相比,无疑有了质的飞跃。他稍加运转,顿时气势大盛,浑身上下充盈着力量。
萧传默默感受,这陌生的斗气能量,随后了然,心中暗道:
“如今的实力,大约相当于前世的三成。这才是二阶剑士,等达到四阶剑王的时候,恐怕就能完全恢复前世的实力了,再往后的四阶之上,便是从未体会过的境界了。”萧传心中不禁暗暗期待着。
“若是加上我对剑道的感悟,恐怕即使是三阶的剑师,我也能有一战之力了……前世我修行的“九分落影剑”与“千尺重剑诀”,乃是“暗夜”所有武学中最上乘的两套剑法,是经无数前代剑道奇才修补完善过,甚至其中融入了达摩剑法之快妙,与太极剑法慢巧之精髓,先辈曾传下训诫,两套剑法若能同时修至大成,并将之融会贯通,剑术之威势必将惊天地泣鬼神。
只可惜,前世我终究也无法做到,九分落影剑一分九剑,只练成了前五重;而千尺重剑诀却才达到第三重,快慢有形。至于内功,前世的“百纳吐息功”最益固元养剑,却不知用来修习斗气可有弊端,当下且不急……”
萧传正在思量着修行之路,以后该何去何从,忽然意识到,旁边萧叔还在守着自己,心想剩下的问题,时机到了再去考虑吧
于是他收功调息之后,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见到萧叔关切的神色,微微点头道:
“成了,剑士初期!”
看到此时的萧传神采飞扬,气势如虹,眉宇之间充满自信与斗志,中年人满意地开怀一笑,然后手中忽然出现一封卷轴,郑重地递给萧传道,
“这是我当年离开东华州时,老祖传予我的古武内功心法,里面还有几篇剑法与身法,你可配合斗气修习,将来真气与斗气若能相辅相成,必定妙用无穷。”
萧传一喜,接过手中打开来看,只见入眼一部淡橙色的卷轴,古朴的正面刻着几个大字,“玄元一气诀”,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贴身收好。
“传儿,那柄清风剑,原本乃是极品顶级名剑,然当初一战受创,致使品阶跌落至绝品,日后若得材料可将其重铸,它随我出生入死,见证我一步步的突破成长。如今我就将它托付给你了。萧叔相信,你不会让它蒙尘的……”
“萧叔,你放心吧!”
“明日我会再传你最后一套剑法,也是我这些年,自己一点点领悟打磨出的一套剑法。
阿九连忙点头,心中大喜,“这可是剑尊阶的强者为自己授剑,也是自己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将要看到的第一套剑法,来自这片大陆最一流的强者。
?忽然中年人看着萧传,沉吟了片刻,出声道,
“如果有一天你累了,或者需要帮助了,又找不到萧叔,就到东华州南郡找一柄“出云剑”……
“嗯,我记住了萧叔!”
“天色不早了。你也累了,好好睡一觉吧孩子……”
说完,中年人转身向门口走去,推开房门的一瞬间,星光洒进小屋的地面上。中年人一只脚刚迈出去,清瘦的身影一顿,他并未回头,像是对着门外星光熠熠的夜空,又像是对夜空里的银色的星辰,更像是自言自语地轻声道:
“剑,是什么?剑道,是什么?剑者,又是为了什么?呵呵……”
中年人寂寞的笑声中,带着几分沙哑,更带着几分苍凉,望着他的背影,萧传沉默不语。他知道中年人不只是在自问,也是在向他发问,这问直指本心,让他心潮浪涌,久久不能平息。
但作为一个剑者,一个还很弱小的剑者,此时的他无法回答,他根本回答不上来,因为他需要时间,需要岁月的沉淀,来为他揭示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