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养徳宫
接过舒瑾手中的圣旨之后,沐寒显得十分的轻松,或许这样的结果才能让如今的自己能够勉强心安;磕头谢恩之后,沐寒缓缓的打开了圣旨,等待宣判自己的命运。
“娘娘......这?”看着手中的圣旨,沐寒的笑容停滞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震惊;有些惶恐的看着舒瑾,沐寒这一刻才发现,自己彻底输了,不是输给了命运,而是输给了良心。
“四哥,本宫想,陛下在九泉之下知道了,也会赞成的”舒瑾知道这道圣旨代表着什么,所以看着沐寒如此的表情,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了。
“九弟......”舒瑾的话深深的刺痛了沐寒的心,打破了沐寒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想起因为自己而亡的沐宸,沐寒留下了悔恨的眼泪;此刻称呼沐宸为九弟,更多的是亲情,沐寒才发现,原来自己与沐宸和舒瑾的想比,竟然会显得如此的卑微。
“过去的就过去了吧,这或许就是天意,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本宫都不会再提起,也不会再有人提起,父皇用尽毕生心血治理的大越,本宫不想毁在陛下手中,更不想毁在自己手中,你明白吗?”看出沐寒发自内心的自责和悔恨,舒瑾这才放下心来,如此这样,将这大越的江山交付到他的手中,也就放心了。
“李和”舒瑾回头看了看李和,李和会意的点了点头,一挥手,只听见养徳殿内外和屋顶一阵嘈杂,片刻之后,便恢复了安宁。
“这......”沐寒有些费解,一脸茫然的看向舒瑾。
“是宫翼,如果刚刚本宫没有在四哥的眼中看到对陛下的愧疚和懊悔,或许,四哥的命运就会如同你自己所想的那样”看着有些诧异的沐寒,舒瑾平静的说到。
“原来如此,看来这皇宫之中,最让人看不透的,原来是娘娘”听了舒瑾的话,沐寒浑身一震,自己万万没有想到舒瑾能有如此的手段和计谋,这一刻,沐寒才明白自己败了,败得很彻底。
“记得刚认识四哥的时候,本宫什么都不懂,只是一个准备和陛下成亲,任性喜欢耍小性子的宸王妃,其实很怀念那个时候的自己;可是世事多无奈,原来有些东西真的是要经历过,才会知道,才会明白”听了沐寒的话,舒瑾无奈的笑了笑,回忆起从前的自己,真的好怀念那个时候天真无邪的自己。
“四哥,以后大越,就交给你了”舒瑾目光如炬的看着沐寒,久久没有离开,似乎是在等待沐寒的答案,因为这个答案,对大越,对自己,都很重要。
“娘娘,为何要这么做?”沐寒不理解舒瑾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因为这份圣旨里所写的并不是为自己所罗列的罪名,而是要让自己继承皇位。
“你应该知道,陛下从被父皇立为太子开始,其实对皇位自始至终一点都不在意,这皇位,对于陛下来说,更像是一把枷锁,这皇宫对陛下来说,也像是一座牢笼;陛下向往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而不是这种天下为笼的生活”舒瑾轻轻的走到窗前,抬头看着窗外的宫闱,一脸的悲伤,似乎是在为沐宸的无奈而哀伤。
“可是娘娘已经有了陛下的骨肉,为何还要......”沐寒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圣旨,感觉很重,很重,如同是一座大山,压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想起自己曾经所做的一切,沐寒的内心十分愧疚,十分自责。
“因为本宫只想让给他一世安宁”
“可是......”沐寒知道,这个皇位不属于自己,即便舒瑾将皇位给了自己,自己也会一直生活在无解的愧疚和自责之中,因为这个皇位,是属于沐宸,属于舒瑾腹中的孩子的。
“没有可是,你就当做是对陛下的补偿吧”舒瑾心意已决,她能看出来,如今沐寒所变现出来的一切都不是装的,而是发自内心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冷血无情的恭王沐寒了。
“既然如此,就让我来赎回自己的罪孽吧”沐寒点了点头,却没有得到皇位应该有的兴奋和喜悦。
舒瑾点了点头,见沐寒答应了,这才放下心来,因为这是自己能为父皇,为沐宸,为大越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四哥,你回去准备吧,本宫明日会让礼部将圣旨昭告天下,择吉日就登基吧”终于了却了心事,舒瑾如释重负,轻轻的舒展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是,臣告退”原本只是应该弯腰施礼就可以了,没曾想沐寒双膝下跪,向着舒瑾磕了一个头,这才起身,在李和与舒瑾的注视下,缓缓离开了大殿。
“娘娘,您真的将皇位承继给恭王?”虽然一开始李和就知道舒瑾的用意,可是在李和心中,一直十分担心,因为李和知道如今这样的结局都是拜沐寒所赐,所以在他的心中,恨不得将沐寒千刀万剐。
“李公公,你也知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大越外患四起,是时候需要一个人站出来了,其实四哥是一个帝王之才,这皇位只有在他的手中,才能支撑起大越的江山”舒瑾说到沐寒的时候,眼中并没有充满仇恨,就像是所有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那么的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那陛下......”李和有些愤愤不平,沐宸的死是沐寒造成的,如今沐寒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还当上了一国之君,让李和在内心里无法接受。
“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即便报了仇,陛下也不能复活;陛下的性格仁慈,一直希望国泰民安;如今他已经不在了,如果再因为他让整个大越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百姓民不聊生,想来他在下面,也不会安心的”
其实一开始舒瑾也有斩杀沐寒的心思,可是渐渐的,舒瑾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沐宸是因为沐寒而死不错,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在舒瑾看来,沐寒的所为只是为了皇位;今日召见沐寒,舒瑾一开始还在承继皇位和斩杀之间犹豫不决,直到安排试探的人回来禀告之后才下定决心将皇位承继给他,因为沐寒在老者面前表现出来的仁爱和关怀,不是演戏,而是发自内心的;如今的大越需要的不是仇恨,需要的是一个体恤万民的皇帝。
“李公公,明日之后,本宫想搬回宸王府,你安排一下吧”一切虽然都已经告一段落了,可是舒瑾还有属于自己的事情没有完成,这件事情不关乎大越,不关乎黎民,只关乎舒瑾,关乎沐宸。
“是,娘娘”李和虽然知道这似乎有些不符合皇家礼法,可是一想到舒瑾那晚在奉先殿的决定,李和就明白了,没有阻止舒瑾,因为李和知道,大越欠沐宸和舒瑾的真的太多太多了,就让舒瑾在最后的时光里多一些回忆吧。
沐寒离开养徳宫之后,并没有立刻回恭王府,而是独自来到了当日沐宸被身亡的地方,想起当日沐宸被冷箭刺穿时的情形,沐寒触景生情,独流眼泪,表情痛苦不已;紧紧的拽着手中的那卷圣旨,沐寒紧闭双眼,悲痛欲绝,悔不当初。
自从沐宸灵柩供奉奉先殿后,赵天明、小李子、章贤先后消失不见,那个时候,沐寒就意识到有问题了,现在看来,这一切,应该是舒瑾安排李和做的;舒瑾明明可以借此替沐宸报仇,杀了沐寒,可是她却没有这样做,反正像是在替沐寒灭口,如今,恐怕知道沐寒曾经计划的人,唯有萧鸣一人了。
“九弟,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治理大越的江山,为了父皇,为了大越,为了你,偿还我自己造成的债”
次日,由礼部发出诏书,布告天下:
“奉明孝皇后懿旨,昭告天下:沐泽叛党谋害仁宗,南北边境蛮夷滋事,如今大越内忧外患;恭王沐寒,正值盛年,有太祖之武功,有仁宗之文治,继皇帝位,以保我大越黎民昌盛,国运兴隆,钦赐”
短短的一个诏书,宣告大越又一位帝王的诞生,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子嗣传位,而是弟位传兄;虽然刚开始有不少朝臣反对,说要等待舒瑾产下龙子之后,再做定夺,可是舒瑾态度极为坚决,再加之沐寒在朝中声望已经日与俱增,而且南北战事一直处于胶着之中,急需要一位新君即位稳定民心和军心,所以,渐渐的,反对的声音也都消失不见了。
四月,沐寒在勤政殿登基为帝,年号承统,承先帝之遗志,统大越之江山;仍然沿用仁宗仁德年号,定来年为承统元年;沐寒登基之后,就开始展现出他不凡的执政能力;不仅减低了赋税,还分给了佃户更多的土地,以雷霆手段整治了官场不良之风,一时之间,大越的风气顿时焕然一新;而后又不过区区数月,便平定了南疆战事,而此时,北疆战事也趋于结束,经过最后一次会战,舒棣在绝对的优势之下将北漠蛮夷驱逐到了更加遥远的北寒之地,此战以后,大越几十年内应该再无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