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皇宫的路上,看着晴朗的天空,来往的人群,繁华的街道,沐寒的心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轻松过,自从蒋贵妃薨逝之后,沐寒一直在算计和谋划中度过自己的每一天,从来没有一天是真正的属于自己的,而此刻起,这眼前的一切似乎都与以往不同,都说全新的一样,让沐寒意犹未尽。
“吁......”突然,一阵急促的勒马声传进了沐寒的耳朵,随之而来的是马车剧烈的停顿,让端坐在马车中的沐寒措不及防,差点从座位上跌倒。
“哪里来的臭要饭的,是眼瞎了吗?看不见这是谁家的马车吗?把你撞死了你都赔不起”
“官爷,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不是故意的,我看你是找事”
沐寒刚刚回神过来,还没有来得及整理好自己的衣衫,便听见马车之外一阵喧哗;定了定神,沐寒掀开了车帘,这才看见侍从正在呵斥一老一小两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如果换做以前的沐寒,一定会一句轰走便会转身回到马车之中,可是今日的沐寒出奇的下了马车,看着这一对老小,眼中充满了怜悯。
“殿下,让您受惊了”侍从一见沐寒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立马变得恭恭敬敬的,丝毫没有了刚刚嚣张跋扈的模样。
“你们没事吧”沐寒没有理会侍从,而是径直走向了那被侍从吓到在地的一老一少;见沐寒一身华丽的锦袍,而且乘坐的还是如此奢华的马车,老者自然知道沐寒的身份非凡,赶紧将身边的小女孩紧紧抱在怀中,整个人瑟瑟发抖。
“官爷,我不是故意的,还请官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和我的小孙女吧,求求您了”老者看着沐寒向自己走来,以为沐寒是要和自己理论;自己只是一个乞丐,一无钱二无势,也知道京城中的这些官爷们有些喜欢玩点不一样的东西,就喜欢模样俊俏的小女孩,所以赶紧将小女孩护在身后,一个劲的趴在地上磕头,祈祷沐寒可以饶过他们爷孙。
“老人家,起来吧”沐寒走到老者跟前,不仅没有怪罪,还面带微笑的弯腰将老者搀扶起来;这一刻,沐寒的侍从都目瞪口呆,相互对视,感觉眼前的一切显得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家的王爷何时改了性子?
“这......”老者有些犹豫,一脸迷茫的看着沐寒,在自己的印象中,似乎不应该是这样的,不抢走自己的孙女,也应该是把自己暴打一顿,怎么还这么的客气?
“老人家,没有伤到哪里吧”扶起老者后,沐寒赶紧询问到,语气中充满了关怀。
“没......没有......”老者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些惊慌失措,说起话来也结结巴巴的了。
“没有就好,来,这里有些银两,你拿去”沐寒从袖中拿出一个钱袋,顺势递给了老者。
“官爷,求求您了,我家小孙女才六岁,求求您放过她吧”一见钱袋,老者似乎明白了什么,不仅不伸手去接,还立刻给沐寒跪下,一个劲不停的磕着头,一边磕头一边求情。
看着老者这副模样,沐寒心中也顿时明白了,京城中某些官员和公子哥的所作所为自己也略知一二,一下子气氛有些尴尬,看来这老者以为沐寒给他的银两是为了买他的孙女。
“老人家,你误会了,这银两是替我那个不懂事的侍从给你赔罪的,没有其他意思,你拿着吧”沐寒不想老者继续误会,赶紧解释到。
“官爷,您不怪罪我们爷孙就好了,这银两,可万万使不得啊”老者这时才明白沐寒的用意,顿时老泪纵横,可是这银两他却不敢要,看着这胀鼓鼓的钱袋,至少有几十两银子,对于他来说,那可是一笔巨款,足够他和自己的小孙女衣食无忧的过好些年了。
“你就收下吧”沐寒也不多说,将钱袋硬塞到老者手中,便转身向马车走去。
“官爷,真心菩萨心肠,真是一个大善人,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老者双手颤抖的捧着钱袋,拼命的给沐寒磕着头,相对于那些侍从和畏惧自己身份的人来说,老者的一字一句都是发自内心的感恩,让听惯了奉承话的沐寒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暖心。
“他是恭王殿下”
“恭王殿下?我知道,就是帮助陛下平乱,率城防军誓死保卫陛下的恭王”
“原来是恭王殿下,真看不出来,恭王殿下如此的平易近人”
“走吧”突然,人群中有人认出了沐寒的身份,百姓们纷纷开始议论,沐寒微微一笑,感觉很满足,从来没有过如此轻易就能满足。
刚刚那件偶然发生的事情之后,沐寒的心情越来越好,越来越轻松,现在的沐寒防护已经看破了一切,在他的眼中,此刻那高高在上的皇位似乎还比不上刚刚百姓对他的一点赞许,看着眼前高耸的红墙高瓦,沐寒挺直了自己的腰板,丝毫没有畏惧,如果一切真的要来,就让自己勇敢面对吧。
皇宫,养徳宫
所有人都不明白舒瑾为何要搬到养徳宫居住,以她皇后之尊,理应居住在明德宫,可是舒瑾依旧选择了养徳宫,可能是为了怀念沐宸吧,理政殿已经不再适合她了,所以选择了这里,或许是因为这里是沐宸除了理政殿之外,在宫中唯一生活过的地方吧。
“启禀娘娘,恭王求见”李和缓缓的踏入养徳宫大殿,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发呆的舒瑾。
“宣吧”舒瑾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臣沐寒,叩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片刻之后,沐寒在李和的带领下步入了大殿。
“四哥起来吧,都是自家人,无需多礼”
“娘娘还是叫臣名字吧,这四哥确实有些不妥”听见舒瑾直呼自己四哥,沐寒浑身一震,这代表什么,代表舒瑾并没有将自己看做是臣子,而是家人。
“无妨,本宫说过,都是自家人,四哥就不必在乎那些繁文缛节了,李和,给恭王殿下赐坐”舒瑾轻轻的笑了笑,示意李和给沐寒沏茶赐坐。
“谢娘娘”沐寒心中略微有些感动,原本心中对沐宸的死就有所愧疚,如此一来,更加的惭愧了,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坐在方凳之上。
“四哥,本宫今日找你来是有些事情想和四哥商议一下,也顺便有些事情想询问一下四哥”轻轻的端起刚沏好的茶水,舒瑾浅浅的喝了一口,也不拖沓,直接步入正题。
“娘娘请说”
“本宫就是想问问四哥,四哥对这皇位,有没有什么想法?”舒瑾放下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的凝视着沐寒,眼神一刻没有离开,似乎是在寻找什么答案。
沐寒心中略微有些一惊,不过瞬间又平复了下去,这该来的始终还是来了。
“臣曾经却是对皇位有过窥伺之意”沐寒想了想,觉得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也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了;自己来了,也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和对沐宸的愧疚而来,现在看来,舒瑾应该是知道了什么,既然如此,倒也不用再拐弯抹角了,直接来的痛快一点也好。
许久,见舒瑾没有任何回应,沐寒抬头看了看舒瑾,又看了看李和,沐寒发现二人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没有想象中的愤怒,而是一脸的平和。
“娘娘......”沐寒见二人迟迟没有说话,以为是在等自己坦白,一想事已至此,也无需再遮遮掩掩了,可是刚准备开口,却被舒瑾给打断了。
“四哥也知道,当初二哥逼宫谋逆,气得父皇旧疾复发,所以才导致后来父皇龙体越来越差,直至殡天;后来二哥在明悔宫不思悔改,再次联同李默叛乱,欲要取陛下而代之,陛下也不幸在叛乱中驾崩,这些事情虽然已经告一段落了,可是终究还是需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的,不是吗?”舒瑾从沐寒一刚开始进入大殿之后,目光便一刻都没有从沐寒身上离开过。
“是啊,终究是需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沐寒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对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赶到愧疚和懊悔,语气之中尽显悔恨。
“一切听从娘娘旨意,臣,绝不会有一丝怨言”沐寒起身,双膝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好,既然如此,李和......”舒瑾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了沐寒的跟前。
沐寒没有抬头,他已经完全看透了一切,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一句古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在沐寒的眼中,如今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就算舒瑾取掉自己的性命,那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她的男人,大越的仁宗,是因为自己而死的。
“你自己看吧”舒瑾的话音刚落,沐寒觉得情况有些不对,抬头一看,只见舒瑾缓缓从李和手持的银盘之中拿出一份圣旨,单手递到了自己跟前。
圣旨?下一刻,沐寒明白了,这一定是给自己罗列的罪名,自己怎么说也是一个亲王,总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的就消失了吧,看来,这真的是天意吧。
沐寒恭敬的举起双手,目光坚定的看着舒瑾,坦然的接过了圣旨,面带微笑,没有一丝畏惧,一丝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