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怎么想的。
我只知道,在我的胸腔里的某个地方痛的难受,痛的……难以呼吸……
我咬牙,勉强让自己还和之前一样坐在院子里看月光,繁星。
可是,我做不到。
一点,都做不到。
我捂着心口,已经多久了,没有这么心痛过了?自从相信他们,自从墨乾介入我的生命之后,似乎,再也没那么痛过。
我不知道,不知道眼角的是泪,还是血。
第一次,我这么害怕看到血。
当我赶到的时候,墨乾已经在血泊里没了呼吸,他的胸口处,插着我送给他的匕首,那天,他才刚满五岁。
……
“主子!不好了,有人回报墨乾和柳宫雪死在宫外了!”歌子卿慌张的跑过来,她的眸子里盈满了水汽。
“啪”
手中的杯子蓦然坠地,墨肆呆愣在了原地,他的手有了些许颤抖。很安静,他没有说话,子卿亦没有。
“出宫!”墨肆哑着嗓子,恍若一下子苍老了数十岁。
子卿略微有些讶然,若是曾经的墨肆,本着敌在明,我在暗,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蛰伏,暗地下杀手的态度一定不会出宫,而这一次……
他连语气都是颤抖的……
他是真的慌了。
当他们匆忙赶到时,所见的是两具相拥的身体——柳树下,飞扬的柳絮沾染了他们一身,妇女紧紧的,拥着自己的怀里的孩子,她身上满是刀口,鲜血染红了她身上的衣服,他怀里,染了一脸鲜血的孩子蹙着眉,却是微笑着,恍若在做噩梦的孩童,他的心口处插着一把刀,精致的刀柄上镶嵌着宝石,怀里的糕点散落了一地,染了血,碎成渣。
墨肆想要起身,身子一下子冲离了轮椅,跌在血泊中。
他颤抖着爬过去,伸手抚摸着那孩子的头发,捡起地上的糕点纳入口中,似是在回顾他的味道一般……
“小四?”墨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墨肆充耳不闻,只一径将地上的少年抱起,颤抖着一遍一遍抚摸着他的额头:“小乾!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小乾……你给我醒过来!”
“不要再睡了……”
“四哥跟你子卿嫂子玩亲亲给你看好不好……”
“四哥再也不骂你了……”
“小乾……”
地上的人不动。
没有人说话,只有墨肆哽咽的哭声。
“四弟……”赶来的墨晔看着地上的人失了声。
“轩……”
“嘭。”
轩王匆匆而来,他愤怒的直接一脚将墨肆踹开,毫无防备的,墨肆向另一边滚去,而他仍是紧紧护着怀里的孩子,地上尖锐的走石划破了他的面颊,滴出的血珠混了他的泪,变得更加浑浊了。
他不动,亦不说话。
他的怀里的孩子如同睡着了,嘴角挂着笑,他的手心里紧紧握着什么,墨肆伸手抚上他的右手,将他握着的东西纳入手中。
“小四!”墨幽蹙眉,歌子卿一个箭步,用瘦弱的身体挡住了轩王杀人的视线,她的身影,在一瞬间显得十分高大。
“墨肆!你……”
“轩王还请慎言,莫要冤枉了好人。”歌子卿上前抚起墨肆,冷眸看着轩王。
而墨肆只一径抚摸着墨乾的头,不动,亦不说话。轩王快速上前,伸手将墨肆怀中的人夺走。
“小乾!”墨肆一个趔趄,目光直直的看着轩王。
“本王要带我儿回家。”
墨乾的死成了悬案,轩王一直怀疑是我所为,而我也近乎动用了所有力量去查都无所获。自己被冤枉倒也是无所谓的。
只是,我不想让小乾死不瞑目。
那个孩子……
我摊开手掌,那是小乾临死前紧紧抓着的东西——一个极其精致小巧的匕首鞘,上面刻着华丽的花纹,尖端处的西门二字已染满了血变得十分模糊,他是为了保护自己……
我伸手抚上心口,深呼吸,想要让那颗心活起来。
突然,我感觉我的手心处一痒,低头看去发现刀鞘里有一根已经枯萎了的,叶黄色的柳枝,显然被摘下来后就被死死的捏住,而他遇害的地方正有一颗柳树。
柳枝……
柳……
柳宫雪……
“子卿!让墨幽和颜溱过来!”
就是她!不会错的……一定不会……
子卿闻言后飞身出了泗水宫,我握紧刀鞘,将脸贴在了上面。
小乾……
谢谢你……
不过多时,他们两个已然聚集在我面前,都十分好奇的看着我手心里的两样东西——刀鞘和柳枝。
“颜溱,那日绑架你们的可是柳嫔。”
“是。”
“小四,你知道杀害小乾的人是谁了?”墨幽最是理智,他看向我并问到,伸手拿走了我手上的刀鞘和柳枝。
“这是小乾留下的线索,杀他们的,是柳嫔。”我沉声道,心口的伤正在一寸一寸的裂开——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逼她她也不会杀了小乾……
“错不在你。”颜溱出声安慰我,笑得温柔,随即她又皱起了眉头,“但是这些证据是不够的,只有我们相信你,轩王,墨皇都不会信。”
“你们……相信我?”
“当然。”
两个人,异口同声。
三个人,相视微笑。
几经查访无果后,我迎来了人生中第二次秋猎,只是这一次,与前一次的心情已是截然不同。
之前,是为了让琉夏为我做事,现在呢……我不知道我是以什么心情来的。
琉夏……
莫琉夏……
莫微凉……
我忽的一惊,莫名的,为自己的联想而心惊。头一遭,我希望自己是错的,我抬眸在人群中寻找墨晔的身影——他依旧言笑晏晏,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灼灼风华。
“子卿。”我的喉咙有了一瞬的哽咽,我苦笑,最近真是愈发容易落泪了……
只可惜那时的我还不知道,哭也是一种享受,也是一种权利。
“主子。”
“莫微凉。”
“诺。”
见到莫微凉时我已经被绑进了森林深处,绑我的是轩王,也是莫辽王。绑架的过程我已经记不大清楚了,总之手法粗暴得和这位轩王很像。
或许,在墨乾死时,在我怀疑柳嫔时就已经知晓了轩王的真实身份。
那年,屠城上淮,唯有柳家存活。
父亲曾写信回来,说下令屠城的是轩王,而留柳嫔一命的也是轩王。柳嫔曾住在轩王府,当时正值战乱,她应该不可能见到莫辽王才对,可她却是同莫辽王合作了。
唯有莫辽王和轩王是同一个人,才说得通。
“莫微凉。”
“这么快就怀疑我了么。”我抬头,看向那笑得言笑晏晏的人儿,她很淡然,丝毫没有被发现后的恐惧,我微微皱眉,道:“其实,你什么都知道吧?”
“我都知道什么呢。”
“知道莫琉夏是叶漓,知道她跟吾合作,知道歌凄凄在哪,知道轩王的真实身份。”我笑着看向她,她依旧是处变不惊的模样,丝毫不为所动。
“莫浠在哪。”
“我不知道。”
“那换个问题,柳嫔在哪。”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墨肆皇子,分明是阶下囚你……呵呵,还没有人敢跟我这样说话。”莫微凉似是不耐烦的走过去,伸手捏住我的下巴,笑得有些邪气,有些不同于她原来的阴邪。
“墨晔。”虽被牵制住,但我依旧在笑。
若我慌了,真相查不出,还会连累想要保护我的人。我突然苦笑——啊呀,什么时候西门影,墨肆,也会关心人了。
显然,莫微凉在听到墨晔的声音时捏着我下巴的手微微一颤,捕捉到了她眼里一瞬的慌张,我突然感到些许欣慰——她对于墨晔,或多或少,都是有情的。
“他不过是我的挡箭牌罢了。”莫微凉松开我的下巴,笑得妩媚而风情,“盲目的行动只会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在背后操控一切才是真正的美学。”
莫微凉来到桌子前,径自为自己倒了杯茶,她没有喝,而是旋转着手中的杯子,似笑非笑:
“墨晔这种谁都喜欢的老好人自然要好好利用,叶漓入宫与你合作本就在我的意料之中,朱雀楼你遇到柳嫔乃是特意为之,慕容姽婳也是我暗算的,柳嫔是我莫辽的人的消息同样是我放出去的,而你的父母……”
她故意拉长声音,重重的将杯子扣在桌子上,她起身,浅笑的离开屋子。
微凉重重的依靠在门外,她捂着自己的心口,深深地蹙着眉。
“你算到了一切,唯独没看清自己的心。”门里的声音如同魔咒一般,莫微凉低咒一声,起身飞快的逃离。
莫微凉虽是可恨,可也却是最悲哀的。
被囚禁后见到的第二个是莫辽王,也是轩王。
这次,他没有戴假面,而是以真面目示人,他的脸上有一道巨大的伤疤,眼下有青影,脸上有些胡茬,十分沧桑的样子。
嘛,看来柳宫雪和小乾的死对他打击也不小那。
“带他走。”轩王哑着嗓子说道,墨肆被人推着,离开了木屋,来到一个阴沉昏暗的地下室,他被人绑了双手上升到半空悬浮着,双脚无力,许久都没有进食喝水,自己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
“轩王,好久不见。”
“墨肆,哦不,西门影。”
我们相视而笑。
“为什么?”
“嗯?”
“杀我妻儿。”轩王压低着声音,他的眼中满是血丝,伸手大力的掐着我的脖子,口中发出咬牙的声音。
“杀他们的是你自己……”
“啪!”
鲜红的血液滴在地上,染红了长鞭,拿着他的是全身颤抖的轩王,他扬起长鞭,一下,一下的打在自己身上,每一处,都是他刻骨的恨意。
疼痛,火辣辣的侵蚀着自己的身体。
我感到胸腔内有火热的液体在翻涌,心肺里,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骨骼,都痛得不行。
死亡,鲜血。
头一遭,我觉得死亡离我异常的近,周围的一切都是寒冷的,我无法动弹,只能由着那尖锐的鞭尾一下下打击,刺痛我的心。
如同猛兽一般,****着我的肉体,鲜血,灵魂,露出森森的牙齿……
没有别人,只有自己。
恐惧,害怕。
孤独,寒凉。
哀默,心死。
舛误,代价。
而我也只是咬牙坚持着,我不想放弃,不想……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我想起了子卿……
那个为救歌凄凄而以身犯险的漂亮孩子,
那个带着温和笑影为我想好一切的孩子,
那个一调戏就会奓毛脸红的孩子,
那个……只要一喝酒就会乱说话,深爱我,我也爱的人儿……
那个是多好的人啊……
可是,你却把它给我了……其实……你心里,应该……是有我的吧……
一定是……
真是个傻瓜,当然有啊……
你一直在我心里,是我的啊……
我感觉眼角滚烫,如同身上的伤口一般。
身上的鞭子似乎不再那么痛了,心里,突然好温暖……
而我却也不由得苦笑,是把这当做了安慰和救赎么,还是说,人就是如此卑微。
爱。
恨?
情……
仇——
可是……小乾,那个可爱的孩子,就要这样枉死……?他是那么信任我,替我隐瞒,给我留下了线索……
不甘心呢……
“害死小乾的,是谁……你一直都知道……”我咳出一口血沫,看着轩王——害死小乾,他也是凶手……
所有的人,柳嫔,柳宫雪,轩王,莫微凉……包括我,都是凶手……
“闭嘴!”轩王恼火的扔了手中染满了血迹的鞭子,他看向仍旧在笑,一身傲骨的墨肆,他深蹙着眉头。
“你不怕死?”
“杀了我。”
“你——”
“动手啊!”我突然大吼,在整个地牢里翻涌起回声,冷风从冗长的门口呼啸而来,淹没了最后的温热。
我突然大笑起来,笑得肺腑间都是鲜血的痛,笑到无力:“动手啊……你不是要为小乾报仇么……杀了我……杀了莫琉夏!杀了莫微凉……杀了柳嫔!你再自裁……就足够了。”
“哈……哈哈……哈哈哈!”
我狂笑着,感觉眼角火热而刺痛着。莫辽王铁青着脸,他越是这样,我越笑得开怀。
“哈哈!哈哈哈!”
他愤而拿起一旁火里刻着“奴”字的铁锹,暴虐的拉开我的衣服将其印上。
烈火灼烧的痛席卷了全身,可我依旧想要笑,也依旧在笑。
“哈哈!哈……哈哈哈!”待铁锹拿开后,烧焦的血肉中赫然有个奴字。
“西门影,好好享受这份耻辱吧——来自西门,墨姓的耻辱!”
狼烟烽火燎原,所到之处是一片荒芜。
冷风夹杂着砂土不断的向着自己呼啸而来,空气中满是令人作呕的味道,那是一种尸体腐烂的恶臭,夹杂着烈火后糜烂的味道。
在我的脚下,不知道是谁的骨血,谁的内脏,踩过后发出啪嗒的声音。
我在哪里?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我漫无目的的往前走,越是往前,我的心口,我的肩膀越是痛得难忍。
我突然看到一个高大却也颓废无助的身影,数根羽箭插在他的身上,银色的铠甲泛着夕阳的微光透着血的味道,他就那样安静的站着,长发挡住了脸。
他橘红色的战马倒在他的旁边,鲜血处,伤口中爬着蚂蚁正不断啃噬着他的身体。
风微微扬起他的头发,那是……
父亲……?!
我想要走过去,可是我的双腿却是突然剧痛无比,我无法站立,只得倒下,因着对于知道那人身份的强烈冤枉,我不断的爬着,我感到手下的砂土弄伤了我的手指,生疼的,混着那人的血……
同我一样的血液……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终于接近,可以拨开他的头发看看他是谁,可天边的却突然变了颜色,血红变为黑白,那个身影亦是愈发模糊,飘散……
“父亲——!”
肩膀火辣辣的疼,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和血腥之气。我勉强睁开眼,不由得苦笑,原来是梦……
这是……被绑的第几天了……
我勉强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忘记了,原来时间还在流逝。
旁边的四角天空被锈蚀的栏杆分割成了好几块,月光照在我的脸上,刺痛了我的眼。
只有月,无繁星。
寂寥而空旷。
我想从草席上爬起来,可是我做不到——好累,全身都在痛,没有办法呼吸的痛……
我放弃了挣扎,四肢打开的倒在榻上,鼻尖是身旁枯萎稻草的味道,之前也曾睡过稻草,只是那一次,是与众同游。
这一次,混杂了太多的血腥味,掩盖了清新,只剩了污垢。
我尝试着放松全身,可是痛依旧在灼烧着我的身体,不停的灼烧,从未停止。
“吱——”一只黑老鼠激灵的看着周围,动着胡须,他嗅嗅地上已经凉掉的艘饭,抱了几个饭粒子离开。
蝼蚁尚偷生。
我呢……
就这样屈服么……
还真的,是不甘心呢……
因着一股子执念,我咬牙,勉强活动身体,扭曲着身体挣扎着起身,每动一下,我的全身都会不可遏制的疼痛。
眼神迷离中,我看到了站在门口处的莫微凉。
她一身红裙,长发如同鸩羽一般飘散,黑亮的在月光下泛着银色,额前一点朱砂而妖。在印象里,她并不喜欢穿红,如今这是不用再隐藏了么……
“虽然你也没有帮过我什么,但我们终归曾经是朋友,你有什么想做的,我可以帮你。”莫微凉微笑,空气中弥散着迷离的花香。
“给我来蛊酒吧。”我勉强靠着墙坐起身子,同她一般微笑。
“好啊。”
月光哀默的透过窗子,照在了我的身上,他的眼里。
不多是,已有人送了酒进来,甚至于送酒的人还十分贴心的为我倒好,放在了我最顺手的地方。
“这是何意?”
“西门府欲意谋反。”
说罢他便离开,周身环佩叮当,花香袅袅。
西门府欲意谋反……
莫微凉果然是心软之人啊……
我微笑。
“来人,去告诉莫辽王,我,西门影,愿与他合作。”我朗声笑道,感到自己的嘴角流出了鲜红色的液体,混着酒香。我抬手,将酒送去口中,感受着咽喉里流过的辛辣液体,我回头看向窗外。
纤尘尽现。
今夜,月色微凉。
之后,得了消息的人禀告了莫辽王,因而,我享受到了与来时全然不同的待遇——之前是被人粗暴的扔进来,而现在呢,却是被人抚上轮椅盖了毯子的护送出去。
对于这样的转变,我十分好奇,按道理说我只是个战俘,怎地会收到这样好的待遇?且我若不与他合作,他只要一翻手我便要去见阎王了。
这个疑问一直保留到我见到他才得以解答。
软香阁内,温热的泉水流淌于白玉池中,袅娜的热气带着阵阵旖旎的香气,纱帘飞舞,泉水叮咚。
奢靡的味道。
此时,中年男子那里还有死妻丧子的痛苦,他拿着琉璃盏,半敞着衣服躺在池边,任由一两个衣衫不整,姿态婀娜的女子服侍着按脚享受。
“西门影来了?”莫辽王睁开眼,看着我笑。
“主子。”
“啊呀,西门影比朕想象中要听话很多嘛。”莫辽王点头,对于我,他似乎十分满意的样子,他起身,有婢女服侍他穿衣擦身,刚要穿鞋,莫辽王故意伸伸懒腰,斜眼看向我。
我在心中冷笑,勉强压抑着心底的怒火。
往前倾身,跪于地,膝行而去,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眼前的笑得愈发狰狞,而嘲讽……
周围的暖香变得刺骨生寒……
坚硬的地咯着自己的膝盖,自己的心……
一切都变得模糊,清晰,模糊。
我挣扎着上前接过婢女手里的鞋,而他则是故意大力拍我的肩膀,地本就滑,因着他的举动我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身上很疼,但不及心头半分。
“啊呀,怎敢劳烦西门影呢。”莫辽王笑呵呵的说着。
“父王。”
我抬眸,这个声音,好熟悉,也好陌生……
白色的广袖流仙裙,裙摆绣着精致的花纹,周身环佩叮咚,印染着暖香,手腕上带着翠色的玉镯,头上带着各色珠子头饰,额头处绚烂着一朵花,妖娆绝美。
是她,歌凄凄。
是她,莫浠——相传莫辽王最宠爱的小女儿。
真没有想到,再见时,是这样一番田地。
子卿……
我不由得苦笑。
“阿浠来了?”莫辽王温和的向她招招手,而她却是一径向我走来,似是不满的嘟着嘴:“父皇怎地如此对待我的夫婿?”
夫婿……
我略有些讶然,我终于明白了我的待遇突然变好他想同我合作的原因了。
歌凄凄,是她救的我呢。
“父王,子卿姐姐呢。”歌凄凄一面役使手下扶我起来,一面皱着眉头到处查看,并假装扶着我的肩膀在我背后写到——帮。
莫辽王依旧温柔的笑着,说:“已经派人去请了。”
“好啊好啊,父王真好。”
“阿浠……”
“父王,我先带影哥哥回去休息了。”
“阿浠……去吧。”莫辽王颓然放下手,笑得一脸苦涩。
我随歌凄凄来到了她的房间,虽是临时搭建的宫殿但却奢华非凡,各种装饰奢华非常,暖香阵阵,夜明珠光芒璀璨。
“歌凄凄。”我看向径自拿起茶盏喝茶的她,此刻的她,全然与之前不同,整个人身上都透着贵气。
“四皇子。”歌凄凄微笑,伸手将茶递给我。
“谢谢。”
“不必了,我这么做是为了子卿姐姐。”歌凄凄摇头,坐在桌子前用手指蘸水在桌子上画着圈。
“那便好,我墨肆不想欠人情。”我笑,歌凄凄摇头,转身走入内室。偌大的房间里,独留了我一个人,很安静。
我闭上眼,脑海中都是歌子卿的影子。
她在屋檐上的偷窥……
她在暗中默默的保护帮助……
她酒后甜言的醉语……
她无时不刻都能懂我并劝慰,陪着我,让我的心不至于寂寞……
她娇羞脸红时的逗趣可爱……
都无不惹人怜爱,让人心动而心疼,或许,我早已经爱上了她,无法自拔。
几天不见,突然,好像她。
“醒一醒……”唔,好痒……
我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颊,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是什么东西……唔,软软的,热热的……
“醒一醒……”这个声音……
是子卿?
我揉揉眼睛转醒,看向身侧,一身浅色衣裳的人儿正微笑着看着我,她精致的瞳仁里满是我的影,刚刚睡醒的少年显得一点防备都没有。
她的长发顺着她的身躯滑下,在我身上卷曲,透着淡淡的清香,我手中抓着的,正是她的手,而此刻,她脸微红的样子十分诱人。
“子卿……”我伸手一用力,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感受着她身上独有的清香,我的心突然安定,我的眼角突然有了清泪,染湿了她的衣裳,我仿佛要把他揉进骨血一般的用力,“子卿,我好想你……”
“子卿……”
“我在……”
“子卿……”
“我……”子卿一脸惊讶的看向我。
唔,她的唇,味道很好,同那夜的酒一般,很甜。我伸手捂住她的眼,加重了那个吻。
**子卿,你是我的。**
**子卿,我爱你。**
当她含羞的靠在我怀里,把头埋在我肩膀上的时候,头一次我笑得如此开怀。
真是个笨蛋……
“子卿?”坐在我怀里的人微微一愣,没有抬头,而是眨巴着眼睛侧头看我,我笑着,伸手揉揉她的头发,侧头蹭蹭她的脸颊,轻吻她,“子卿,我爱你。”
“影,我也爱你。”
岁月静好——
两情相悦,心相惜,眨眼白头。
倘若有你,一生无求无愿;
倘若失你,三世闲散琉璃。
第二日,莫辽王传召我与歌凄凄,因着在人前,我不得不装作与歌凄凄十分恩爱的模样。莫辽王见到我们后似乎十分满意并说出自己的计划与打算。
谈到最后,莫辽王递给我一枚黑色的丹丸。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闻着气味觉着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父王!你怎么可以给影哥哥喂这个!”歌凄凄十分恼火的抢过我手里的丹丸,大声质问着面前笑得一脸温和的莫辽王,他却是没有依着歌凄凄,而是轻巧的拿了丹丸又送到我面前,并没有多说。
呐,看来莫辽王也没有那么宠爱莫浠嘛。
因着无法反抗,我在莫辽王满意的视线与歌凄凄震惊的视线中吞了那枚丹丸,唔,苦的很。
“你可以回去了,只要一个月服用一枚解药你就不会有事,你可以寻叶漓和莫微凉帮助。”
“诺。”
我径自转动轮椅,离开了。
待我再回到秋猎的墨皇驻扎地时一切似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仿若我从未被绑架过,而回来后我所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莫琉夏。
她着一身露肩长裙,滑润的肩头与锁骨露在外面。红衣似血,白发高挽,周身环佩叮咚,额头上绘了金色的花纹,妆容妖娆。
若说之前她全身带着的是仙气,那现在就是妖气了。
她微笑着向我和子卿走来,环佩叮咚,花香浸染。子卿一个箭步上前,指尖夹着一点尖锐的寒芒。
“子卿,退下。”我微笑的看着走来的莫琉夏,“叶漓。”
莫琉夏的脸在一瞬间变得冷凝,她咬牙强忍着全身颤抖。又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上前拉开我的衣领,随即笑得全身颤抖不停,我抬手,轻轻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那里,有一个伤疤刻骨——奴。
“墨肆!哈哈哈哈!”
“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了呢。”看着她,我只觉得可悲——狗的狗,她似乎,一直都是最卑微的那个。
在卑微中妄图开的妖艳的花,尽管再绚烂,花香再浓,也遮盖不了那来自骨血中泥沼一般的恶臭与狰狞。
她独自笑得狰狞扭曲,我同子卿悄然离开,在湖边我遇到墨幽和颜溱。他们微笑着站在那里,身上浸透着阳光的微醺感觉,十分温暖。
“你是谁?”
“我是我。”
“小四,欢迎回来。”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