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过有些年岁的人都会知道逸朝墨氏一统天下的历史中的一桩旧案——墨肆皇子。
那事原来是个什么模样如今早已说不清且道不透彻了,只这凡事不论过程几何,总要有个因果的。
因果说那墨氏本地处极西沿海,莫辽平原以南,上淮平原以北,东临阿帕契高原,西邻墨海十三岛,物种与上淮平行且优于莫辽,阿帕契,墨海。
且建国三年来风调雨顺,政治前卫,人才济济,堪称五地之首。
但,凡上位者皆有野心,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之势必然,墨皇上位后四年,欲一统莫辽,上淮,阿帕契,墨海。
遂,封西门氏为飙逸大将军,率兵出征。
三年,战火以燎原之势烧过整个大陆,所到之处,一片荒芜。兵荒马乱,衰草连连,血腥满处,战魂悲歌。
当时是,有人留文曰:帝王言,战火燎,百姓苦。
然其不负众望,将墨氏的疆土扩到整个大陆,然,大将军却无法回朝,长眠于战场鲜血黄土下。
墨皇悲痛,不忍西门家独子孤苦无依,昭天下赐姓墨,名肆,养于贵妃云名下。
后墨氏定都凉城,此事便没了结果,只剩下他人众说纷纭。众人皆以为墨肆之名难以重现,而阿帕契公主颜溱被软禁这名才得以重现。
……
逸朝四年。
白色的高楼矗立在帝都的中央,但却并不突兀,彰显了皇权的集中。
“凉城……薄凉之城。”握住栏杆的手很白,上面青色的血管满布,透出病态却满是薄茧,他的眉宇间带着冷意,薄唇轻抿。
“四弟又来了?”声线温和,单听声音便能想象他的主人是个温雅若谪仙的人,他似是轻笑,“又逃了?”
“是那先生太无趣了。”男子笑了,眉目中无奈感尽显,慵懒得仿若和先前不是一个人儿。
墨幽眼中的笑意,看向脚下的凉城,“尽找理由。”
“三哥又把我当小孩子了?”
“你比我小,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个孩子。”墨幽摇头,眼中在一瞬间满是邪气,“所以你做错了什么我也不会怪你。”
“这里很好。”
可以俯视我想毁掉的一切。
“是呢。”墨幽点头。
“看来有人有和我一样的想法呢。”墨肆将目光看向另一边——
女子凭栏而立,目光微凉。
她虽不曾说什么,但身上透出来的,是比哀伤更加沉重,疼痛的,难以掩饰,升温,消除的哀伤,正如她眸下的那颗妖娆的泪痣一般。
“公主。”
“不要叫我公主,国没了,我还算什么公主。”
“阿帕契。”
“什……”颜溱看向墨肆,她有些惊讶,那双眸子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哀伤,没有墨幽,没有她,甚至连整个凉城都是虚无的。
国破山河在,山河已易主。
颜溱,作为亡国公主,你又比我,比墨肆,比西门影,好到哪里呢……
既然你不恨,那就让我替你恨吧。
“公主想好了,可来泗水阁找我。”
墨幽浅笑。
昏暗的地下室里,到处都是血腥味和呻吟声,腐肉,焦肉,臭气混杂在不通风的小屋里难闻的令人作呕。
“啪嗒!”
忽然,有水落地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求求你……放过我们吧……”男子求情的声音颤抖的传来,十分沙哑,断续得仿若快死了一般。
“放过你们?”唯一光亮的地方坐着一男子,他的面容略有些模糊,因着那种看不真切更加让人毛骨悚然,“好啊,去,医好他们。”
一个男子拿着各种药上前,却被那惊恐的声音喝退,他沙哑的嗓音混着锁链晃荡的声音在地牢里扬起回声:“不,不要……让他滚,让我去死……求你……”
“想死?”那男子冷笑,“没那么简单,今天我心情好,就到这了。”言罢,他不顾身后人的叫嚷径自离开。
“唉……”
拿着药箱的男人叹了口气,扫过哀嚎着的人,这几个人,都是参与当年西门家灭门案的人,只是他们逃得不干脆,被捉了过来。
在凉城,不,在这天下,惹谁都不能惹墨肆,因为他是个无心者。
他只有仇恨。
室外,皓月当空,繁星点点。
月光下,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怅然若失,如同一个孩子一般眼睛亮亮得看着月亮,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寒夜特有的清新空气弥漫进肺腑。
他坐在一个木头做成的轮椅上,腿上盖着厚厚的毛绒毯,转动着手上老旧的玉扳指,若是仔细看,上面刻了西门二字,月光下他面色惨白,一副久病未愈的模样。
“父亲……”
我叫西门影,不过,那早已是个死人了,现在活着的,是墨肆。
我的父亲是西门烈——逸朝飙逸大将军。
他一生戎马为国,却被陷害致死。
多年前的五国征战,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
那场战役,一是为了实现那狗皇帝的野心,二是为了灭杀手握重兵的父亲。
父亲在前线征战,而后方却一直粮草不足,军饷缺失,本就积劳成疾的队伍却染上了瘟疫,若不是颜溱,父亲的部下怕是死绝,我也一直都会以为一切都是意外。
粮草不足,军饷缺失,
是那狗皇帝不愿意下发要激父亲扰民生怨,而瘟疫,却是他派出的奸细混入军队将瘟疫地区的水拿给父亲喝……
之后,父亲一死,粮草,军饷,救援军都到位,一举破敌!
父亲死在战场,母亲却也不知去向。
可笑狗皇帝偏要展现一副仁爱的嘴脸,明收我为养子,暗地里废我武功断我脚筋将我终身囚禁!
好个忠君爱国!
好个泱泱大国!
好个仁义君主!
“呵……”我能做的,恐怕就只有冷笑了。
如今,颜溱公主被送入凉城,以她的性格虽然不会同我灭掉墨氏至少也是个十分强大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