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公元前311年,秦惠文王死,其子赢荡即位,世称秦武王。武王即位,当时张仪已经为秦国筹备好了连横天下的准备,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再加上师弟苏秦亡故多年,张仪的连横取得了很大的进展,魏、楚、赵这三个国家已经明确地表示认同了张仪的连横政策,可惜“一朝天子一朝臣”,惠文王死后,张仪失去了最为鼎力的支持,有人开始在武王面前说张仪的坏话,张仪觉得自己在秦国已经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时间一长可能会有杀身之祸。
张仪就趁机对武王说:“大王,既然您已经不再信任我,我也没有必要再享受秦国的高爵厚禄,但是张仪不是陈珍那种朝秦暮楚的小人,就请在我离开之后再为秦国做点贡献吧。”
武王觉得张仪的话有点道理,就问他:“哦?难得爱卿如此深明大义,有何妙计不妨说来听听。”
张仪作了作揖说:“大王,微臣打算前往魏国,因为齐王非常憎恨微臣,只是碍于秦国的强大才不敢妄动,一旦微臣到了魏国,齐王肯定会派兵伐魏,到时候大王便可以趁机攻韩,兵临周朝都城,挟天子以令诸侯,成就帝王之业。”
武王想了想,笑着说:“爱卿还在为当年与司马将军争论的事耿耿于怀吗?父王没有实现的功业,就让寡人来完成吧。”
武王立即下令派遣三十乘兵车护送张仪前往魏国,齐湣王听说张仪到了魏国,果然派兵攻打魏国,吓得魏哀王坐立不安,张仪只好对魏王说有办法退兵,魏王才敢把张仪留在国都。武王在国中仿效中原,设立丞相职位,甘茂为左丞相(甘茂就是甘罗的爷爷),樗里疾为右丞相,并重用司马错,一时间秦国日益强盛。借着齐国攻打魏国的机会,武王派遣甘茂攻打韩国宜阳,并且不停地增兵,有不破宜阳不罢休的架势。张仪则派遣门客冯喜前往楚国游说,让楚国出面迫使齐国罢兵,张仪的计策成功了,但是宜阳却不如想象中那么容易攻破。
武王天生神勇,力能扛鼎,身边聚集了一大批力士,孟贲、任鄙和乌获就是其中最有名的,他们都官至将军,深得武王宠信,一时间秦国文治武功皆鼎胜异常。然而好景不长,就在秦武王四年,甘茂帅二十万大军围困了四年之久的宜阳终于被破,武王带领大班勇猛力士前往宜阳巡视,宜阳距离洛阳很近,武王知道周朝的九鼎就在洛阳的太庙中,于是带着一群力士去太庙中观看。此举引得周王室非常不满,认为秦王大张旗鼓地带人进入国都太过嚣张,就像当年楚王问九鼎多重一般无礼至极,东西二周君主心里都是反对的,只不过碍于秦国实力强盛,才隐忍不发,秦国从此与东西二周结怨。
那九鼎相传为大禹所铸,历经夏商周三朝而日益显荣,上面刻有龙纹,只见鳞爪飞扬,目露神光,一字排开,分别是冀、豫、雍、扬、兖、徐、梁、青、荆,以此象征天下九州,好不壮观!就在众人都惊叹不已时,秦武王却来到“雍”鼎前,抚摸着鼎身的纹路,感叹道:“这是象征我秦国的宝鼎啊,我要把他带回去。”
守鼎的官吏听见了,赶紧跑过来作揖说:“秦王,此鼎重逾千斤,自定于此地,就是天地震动都未曾移它丝毫,非人力所能撼。”
武王不信,对守鼎的官吏说:“我大秦不乏能人异士,区区千斤,有何难!”
于是转身问那群力士:“你们有谁能举起这个鼎,把它带回秦国,加爵三级。”
众人听了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孟贲第一个站出来:“我试试。”
武王非常高兴,命人用两根极其粗大的绳子系住鼎的两耳,孟贲双手套住绳索,憋足劲力,厉喝一声:“起!”
只见那鼎离地半尺就再也不升丝毫,孟贲气力一泄,鼎就重重地砸落在地上,离得近的众人被震得身体摇晃,孟贲也由于用力过猛,眼眶迸裂,连眼珠子都掉了出来,一时间所有人都吓得不敢上前,周朝随行的官吏都偷偷掩嘴嗤笑。武王见场面无法收拾,如此下去必然丢了秦国的面子,就走上前:“既然孟贲能举得动,那我就能把他带回去了,真是天佑我大秦。”
说完,解下身上宽袍,束身劲装,就要去套那绳索,此时任鄙急忙跑去挡在武王身前,对武王说:“大王,此鼎乃夺天地造化之器,非人力所能移,您看以孟贲之勇力尚且只能举半尺之上,而目眦尽裂,臣以为大王切不可以身犯险。”
武王一听这话,顿时就怒了:“大胆任鄙,依你之言是认为孤之气力远不如孟贲?”
任鄙被震得一愣,慌忙低首作揖:“大王息怒,下臣不敢有此意。”
“那你还不退下!”
武王说完就要推开任鄙上前举鼎,任鄙死死地抓住武王的衣襟,武王大怒,叫左右军士把任鄙拉开,笑着说:“可恶的任鄙,你自己举不动就让我也别举,你是不是嫉妒孤的天生神力啊?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孤是如何把这‘雍’鼎带回咸阳!”
任鄙口中仍旧大声呼喊,让武王不要去举鼎,武王也不理会,走到鼎前,双手套入绳索中,双脚用力一蹬,大啸一声:“起!”
那鼎也是离地半尺便再也上不去,武王心里一想:这任鄙就在旁边等着看我笑话,不行,我得再走两步。武王正要迈步,左脚刚刚一动,重心不稳,那鼎一下子就砸在右脚上,想那足有千斤之重的一个大鼎砸在血肉之躯上,众人只听见“咔嚓”一声,胫骨直接粉碎,武王负痛,不觉大叫出声,众人惊慌失措,任鄙挣开军士,跑上前去一把将巨鼎掀起一角,众人才得以把武王从鼎下抬出,慌乱之中簇拥着回到公馆,找来医者也是束手无措,武王疼痛难忍,血流不止,惨叫不绝,一直捱到半夜,便气绝身亡了。
武王死后,由于在位时间只有短短四年,英年早逝的他没有留下子嗣,只留下了一个陷入为争夺王位而风雨飘摇的秦国,此时身为秦国丞相的魏冉与赵国的赵成侯商议,欲立自己的外甥——也就是赢稷为君,赢稷的母亲人称“芈八子”,是魏冉的异父同母妹妹,是惠文王的姬妾。而此时的赵成侯已经推行胡服骑射,经过几年的蓄势,一举歼灭了位于赵国北方的中山国,并设为云中、代郡,国力一时跃居三晋最强,君威无匹。
代郡与燕国接壤,公子赢稷当时正在燕国做人质,魏冉许赵成侯以重诺,赵成侯便派遣代郡的郡相赵固从燕国把公子赢稷接到代郡,再由赵国派遣一支骑兵星夜飞驰,护送公子赢稷回到秦国。公子赢稷回到秦国,借助赵国的力量登上王位,史称“昭襄王”。却遭到许多大臣与公子的反对,尤其是武王的生母惠文王后,联合公子壮、公子雍,一起反对公子赢稷,争位之战一触即发。芈八子与魏冉商议,先在朝中排除异己,将所有反对昭襄王的大臣流放驱逐,然后集中力量,对付惠文王后以及其他公子,采取各个击破的策略,由于魏冉手握军权,诸公子虽然同心协力,终究没能动摇新王的根基。太后又让嬴稷娶了楚国公主为妻,与自己的娘家楚国联姻,秦楚两个大国联合起来,其他国家也不敢妄动,这一系列举措之后,终于稳固了王位,于是芈八子自称“太后”,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太后,史称“宣太后”,由于昭襄王未及弱冠,于是宣太后临朝掌政。魏冉由于在争位之战中功劳最大,又身为国舅,位居左丞相,兼领大将军事,卫戍咸阳,一时之间权势滔天,名为左丞相,实则权力比昭襄王还要大。之后宣太后又任命亲弟弟芈戎为将军,封为“华阳君”,又把自己另外两个儿子嬴显、赢悝分别封为“高陵君”、“泾阳君”,秦国百姓称他们为“四贵”。一切政令都出自太后之口,由四贵去执行,只是高陵君、泾阳君年纪尚小,华阳君有勇无谋,不堪大用,所以真正掌权的就是宣太后和魏冉。
在一些偏远地区,人民只知道国家掌权的是“四贵”,却不曾知道原来秦国还有个大王,昭襄王名存实亡,国家大事皆由宣太后与“四贵”处理,幸而宣太后深谋远虑,励精图治,使得秦国文治武功都极为昌盛,令山东六国难以对秦国造成威胁。“四贵”不止威震秦国,在当时的七雄之中同样有着赫赫声名,后来高陵君被派到齐国做人质,齐王战战兢兢地小心招待了一年,实在是担惊受怕,不得已只好恭恭敬敬地把高陵君送回了秦国,“四贵”的势力由此可见一斑。太后掌政之后,曾经在燕国做人质时与自己有过一段感情的义渠国君希望来到秦国,与太后一起分享偌大的权势,实际上是想要趁机夺取秦国,太后与魏冉、芈戎等人商议决定,假意答应义渠国君的要求,先把他骗进咸阳。义渠国君听到消息,以为太后顾念旧情,马上就可以成为秦国只手通天的人物了,心急火燎地带着几名随从赶到咸阳,却没想到迎接他的是太后早已埋伏好的刀斧手。义渠国君一死,太后立即下令芈戎帅军北上,一路攻城略地,一年多之后便灭了义渠,使得秦国北部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