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真乃恶魔也。」
「哈?我是恶魔?然后你就是天使?」
「我所立之形象被汝尽数毁灭!汝可知乎!」
「形象?那个刚上来的怂蛋?抱歉,那是废物,毫不可爱!」
「cao亡君哉!」
「去你的这只傻叉!」
……
……
总之,这俩家伙对骂了很久。
啊,平安夜。宿舍里六个爷们儿一人一桶方便面,就当是过这个洋节了。
银鸢开着灵体化裹着被子睡在我床上睡得正香。不得不说,我那四厘米厚的海绵垫子确实很舒服。
结果走了神的我停下叉子,莫名其妙地在脑海中和自己争吵。
那俩家伙大概就是经典大片汤姆猫的天使和恶魔,都是独立于我又能影响到我的奇异存在。我不是很懂他们争吵的内容,总之都是围绕着我应该听谁的来。
真中二呀。
刚上来还是稍微讨论了一下对方的不好之处和自己的优良之处,结果过了一会儿就变成了对骂……一个用古文典雅地装逼,另一个唇枪舌剑地使出了我平日里骂人的全部真本事……
都是人才。
如果我画一张折线图,就可以发现刚入学我是偏天使的,后来随着跟同学的深入,越来越偏中性。再后来在战斗里亲自制造了各式各样的HT事件后,
就已经变成恶魔了。
哎!
然后趁他俩都累了,我风卷残云似的喝尽了泡面,走出宿舍门,往天上想看星星。
冬天的风很冷。现在我身上这种单薄的衣服基本上和不穿无异。
仿佛被冰雪里走出的精灵亲吻。
风吹过来,头发散开了。如同溅水所迅速凝结而炸裂的瑰丽的蓝白冰花。
万幸的就是没人注意到了我头发的突然生长。这种事应该是被牧师治疗的副作用,现在我头发长的简直就像个不扎马尾的假小子,
刘海挡着眼、鬓角的头发垂到耳垂、后面的部分甚至盖住了脖子……
看起来明天只要被老师注意到,就得点名批评了。
应该是有魔法庇护着我的……大概就是战争自动准备好的那个——有关于战斗所造成的一系列不对劲的事群众都无法察觉。
真是恐怖的力量。
◇
我强忍住腹部被开了个大洞的疼痛。
恐怕不是这种蜷缩着身子,又捂着不断漏血的肚子的姿势,自己的肠子都会干脆地淌出来吧。
我的……战斗魔法……
居然无法使用!
那个二十多岁的家伙就这样笑着来到我身前,
他的魔法还在冷却中,但是我已经没有反抗的力量了。他轻松地踩着我的脸。
没想到,被牧师救过之后,躯干的魔术回路全部都断开了……余下的魔术回路无法支持其他魔法的使用,
该死,我早就应该去发现的!
可是……
我的血从嘴角疯狂流出,堵满了喉咙、溢满了口腔。每一次使用魔法都只会造成魔术回路亮了一瞬间之后便无力地升腾出血雾,
不甘心的意志确实很强,
但是,
痛觉和失血的感受仿佛更为美妙。
就像被一个美女活生生地咬死,哪怕她用人类的整齐牙齿撕扯你的皮肉、啖食你的筋骨,你也只会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融入她的体内,
快意滋生。
这可能就是性受虐的快感吧,但是,我并不是在被一个美女虐待,而是被一个令我瞧见他便想搬石头砸烂他的头骨看他脑浆迸裂的美妙场景的混蛋男人。
血越失越多了,
没准在他魔法冷却未完成时自己就会失血过多而死。
满脸都是血渍的我并不想呼叫银鸢的帮助——她在与那个持着破盾的年幼女人苦斗。
可是我就要输了,银鸢也是无法突破盾手的防御而被打的节节败退。
或许这就是末路吧。
逃跑的话是肯定可以成功,但我这个圣师已经废掉了。
如果我能使用魔法,兴许现在的局面就一定会大不相同。但是我却忽视了这最重要的一点,在战斗前未加以检查。
大叔没准儿会失望吧……
绝望?
不,虽然我废掉了,但是曾经击杀了暗杀者的男人就是那个毫不中用的我。
曾经能和极限天赋的女孩相抗衡的男人就是那个魔法天赋徒有0.2,被陆诗琪那个软弱的女人嘲笑调侃的废物!
哪怕面临这种绝境,我依然在脸上挂着恐怖的惨笑。
压根不知道究竟是在笑什么,或许只是单纯地对这股袭遍全身的曼妙快感表示满足与热爱。
满地都是我的血啊!
红扑扑、鲜亮亮的,像是被剥下脸皮的妹妹脸上挂满的红色浆液,
配合着脑海中不断回放的美人鱼断头时所奏响的天籁,
就像是洞房花烛夜的完美与圣洁,驱散一切污秽的完美。
丑陋的世界在我的眼里扭曲成温馨,
散发着恶臭的世界在我沾满血的眼里从污浊与混乱逐渐变得晶莹剔透。
那家伙依然痛快地踩着我的脸,
我却回馈以越来越多的血雾、越来越多……
「哟,你该死了哦。」他的魔法冷却快好了,所以他作为胜利者,如此招呼道。
他知道我已经濒死、没有任何力气,所以从容地松开脚,心慈地打算让我毫无负担地死掉。
我肿着眼继续笑。
而且站了起来。
血雾已经盈满了我的周围。
我的眼瞳又变红了,红如海底生物被撕裂时溢出的那种黑。
突然间血雾中出现了一道道复杂的光之花纹。
这一切只是一瞬间的功夫,
我就发动了原本已经不可能发动出来的魔法。
「原来如此,这是,体外魔术回路。」启示录以略显颤抖的声音惊叹道。
Su地一声,
暗银色的魔法光球就这样与那道由线条的杂乱拼成的光束相撞,
世界忽然黯淡下来,又在一瞬间后恢复原本的颜色。
远处的银鸢突然喷出一口血。然后她弓住身子,捂上了嘴,紧急退后。
血雾越来越多,最后彻底染红了我的衣服。
我的手里出现了一把匕首。
「你刚才踩我踩得很爽啊。」我看着他报以狰狞。
下一瞬间我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迅速启动魔术回路朝我腹部的那个伤口踹去,我却不慌不忙地把匕首刺进了他的脚心中。
然后我拔出来,他无意识地惨叫。
我一膝盖顶上了他的胯裆,
又是逮住他的脚腕把他丢飞。
他在半空中朝我甩来一记实体化的箭矢,箭矢准确无误地击穿了我的右上臂,
我用左手接应来右手的匕首,
并把匕首朝他丢了过去。
匕首从他的心口处一直碰到下巴那儿划了一道长却浅的痕,然后在空中溃散。
◇
结局就应当是我输了。
他只受了点小伤便让自然使带着他逃跑,我却在结束后吐出一口恶血,昏迷了过去。
银鸢自然是带我去找牧师,并狠狠责备了牧师一顿「为什么不提醒教皇自己魔术回路已经消失不见?」。
牧师本来可以振振有词,但她感觉还是不要乱反驳为好,于是再度治好了我。
在我意识恢复了一会儿之后,突然脑子里就像手机震动般鬼畜地嗡嗡乱叫了起来:
「看见了没,还是劳资管混~」
「混账,若汝得以谨慎小心而避战,又怎得此般痛楚?」
「去你的,你的意思是换成你你就能谨慎?放屁吧你个愚蠢肮脏的臭虫。」
「……圣人不与禽兽辩也。」
呵,这俩蠢货~
大概,这就是我内心想法的具象化吧。
教皇:「墨鹂,你怎么看?」
墨鹂:「你这是角色扮演让自己代入得太过痴迷才会出现的情况。」
启示录:「体外魔术回路……我居然没有查找到这种东西的存在。不过仔细回想一下也能找到类似的几例情况——比如将手插入水中就能让整个水路成为施展魔法的载体。」
教皇:「其实这种情况应该很常见吧……」
墨鹂:「而且血雾究竟该如何解释?」
启示录:「别问我呀我只是战争的监督人,虽然可以记载宇宙的一切,但是你们应该懂得这一点:宇宙每时每刻都会出现各式各样的新东西,形形色色的世界里你这个属于第一次出现的新情况。」
也是,
我这是第一次出现的新情况。
这或许就是主角光环?
实在是搞不懂究竟该是多么变态的作品才会塑造出我这种价值观出现问题的主人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