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遭如此变故,就是纵横江湖数十载见过无数风雨的钟权砾,也不禁长叹一声跌坐到积雪之中。
就在钟权砾与马铭你一言我一语之时,一旁阴阳天罗网也已经将那睚眦牢牢束缚在其中,此时睚眦身形又便化作了一人大小的模样,看样子此番偷袭对其打击的确不小。再看那阴阳天罗网,也随着睚眦之身形逐渐缩小,最后变化成如同一张普通渔网大小,虽然如此但网中肃杀凌厉之气却丝毫不见。
钟权砾此时悲痛欲绝,又十分自责懊恼,转过头来一瞧,那魔教共有四人,各执阴阳天罗网一角,除了刚才冒充马铭门下的三人外,竟还多了一人,那多出来的一人着黑衣黑裤黑鞋,不仅如此还带着黑色手套,那两块黑色方巾将自己脑袋脸庞全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来。而此时,正是有那黑衣人执掌阴阳天罗网。能催动阴阳天罗网的人,其修行自然非同一般。
钟权砾见此更是清楚明白,此番魔教前来定是借由自己之手与那睚眦相搏斗,待两败俱伤之时,再前来坐收渔翁之力,并且魔教的目标就是要驯服那睚眦,一旦睚眦被魔教驯服作了其门下灵兽,那传了出去就是惊天动地的巨大消息。到那个时候,江湖上必定又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反观那山坡之上,李止涛等人此时也均跌坐在积雪之中,并且满脸黑气,看样子应该是身中剧毒以至于全身动弹不得。而那马铭,此时则站在人堆之中从容不迫,手中端着一鼎香炉,正徐徐往外冒着青烟,想必那香炉之中焚烧的是剧毒之物。
钟权砾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立马由打雪中盘腿坐起。在这紧要关头,若自己身上伤势早些恢复,亦是可多出一时半刻解救众人于危难。一想至此更是不敢耽误,当下其余事情一概不管,闭上双眼开始呼吸吐纳。
另一头,只见那睚眦匍匐于雪地之上,虽然张牙舞爪眼光凌厉,仿似要吃人一般,但身上却被那阴阳天罗网牢牢覆盖住,不仅全然动弹不得,其全身更是不住抽搐颤抖,好像体内灵气正在被那阴阳天罗网一丝丝抽离出自己身体一般。即便如此,睚眦也没有轻易就范,毕竟睚眦身为龙子,是半兽半仙之躯,看这局势恐怕还得再多一会儿才能将其完全驯服。
约摸一袋烟的功夫过后,那玄洲之上的鹅毛大雪陡然间停止飘落,满天乌云也随之逐渐消散,就在众人所在的那个小山谷正顶端,此时突然露出一片晴朗天空,而出了那小山谷的范围却依旧是乌云低沉风雪不止。那一小块晴朗天空才露出来,便见无数道刺眼阳光由打那晴空之中照射而出,洒在那山谷之中登时照得满眼金灿灿的。
那睚眦见了这等形势,忽然放声大笑。其余众人见此,更新大为疑惑,因为从未有人见过如此怪异之景象,除非一个解释,那就是睚眦的帮手到了!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陡然间只听得一声巨大响声由打众人耳旁爆炸开来,这声音来得极为诡异奇特,仿似陡然间出现在众人耳边一样,并且其响声无比之大,如同霹雳巨响一般,震得众人双眼直冒金星。
那睚眦陡然间听了这么一声吼,当下喝到:“四弟,还不快前来救我!”话音未落,只见一似龙之物由打那晴空之中飞身而下,待到飞近之时再一细瞧,那物虽然像龙,但却还有些差别。那物身材细短,躬背连体,通身碧绿,其头颅十分硕大,几乎占到了其身体的三分之一,头颅之上最为显眼的便是一张大口。想必,那就是龙生九子中排行老四的蒲牢了,这也怪不得睚眦见了蒲牢要称其曰四弟。
话说那蒲牢由打空中飞下,一边下落一边还不忘继续低吼,转眼间在场众人之中修为教浅之人已然被那蒲牢的吼声震晕了过去。山坡之上的马铭见了这等阵势,当下也什么都不管了,脚底抹油一溜烟便逃得老远没了踪迹。倒是那四名魔教之人十分刚强凶悍,竟顶着蒲牢之吼声继续作法,试图在蒲牢就走睚眦之前将睚眦驯服。
但那蒲牢并非凡物,眼瞧得自己兄长受苦,当下立马张开大嘴往那四名魔教之人咬去。那四人虽然刚强,但并不鲁莽,眼见局势不妙当下也准备作鸟兽散。片刻之后,原本束缚于阴阳天罗网之中的睚眦也在魔教四人收手之后站了起来。睚眦本就满腔怒火,当下摆脱了束缚,第一件事便是要抓到那三个魔教之人一一生吞活剥,怎知就在睚眦站起身来的同时,那魔教之人已然全都消失无踪影,逃之大吉了。
想来,那冒充马铭门下的魔教三人的确厉害,其修行也绝对不在钟权砾之下,在如此长途跋涉一路厮杀之后,还能在睚眦与蒲牢的夹击之下全身而退,当真是厉害之极。并且,魔教此番计策也考虑十分周到,知道经历过这番追赶击杀,那三人绝对损耗颇多,于是还另留有一人主持大局,并且在关键时刻催动阴阳天罗网,真叫人不得不佩服。
那睚眦眼瞧得一击不成,当下调转头来立马往那小山坡上直冲过去,他此时定是要找人泄泄愤的,既然魔教之人已经逃了,那其余之人全都不能放过。
恰在此时,钟权砾已经被蒲牢之吼声震醒,当下眼瞧得睚眦袭来,又见蒲牢尾随其后,知道命在旦夕,于是乎立即飞身至那山坡之上想要救众人逃命。所幸,在那马铭逃走之后,众人周身的毒气也立马断止,众人没了这股毒气侵袭,当下手脚也恢复了活动,于是乎皆趁着这个间隙立马吐纳几番,将体内残余毒气逼走。
虽然如此,但此时睚眦眼瞧得就要奔袭到众人身前了。就在这个电光火石的当儿,只见四道光华冲天而起,形成一道巨大屏障拦在众人面前丈余远的距离。钟权砾打眼一瞧,不禁心头一痛,险些两行热泪留了下来,那四人就是钟权砾的得意门生。钟权砾心中清楚,那四人此举虽说可以稍稍阻拦助睚眦与蒲牢,帮其余众人赢得宝贵的脱身机会,但这个做法无异于以卵击石,其余众人虽然可以脱身,但这四人绝对会命丧于此。
眼瞧得已成定局,钟权砾虽然心头十分难过,但也无法喝止。想来,这四人是钟权砾一手带大的,论修为论资质都是清心阁下一代中的佼佼者。并且,钟权砾收徒有一习惯,在同样的优异资质之下,钟权砾更喜欢收那些出身贫苦甚至早早便是孤儿的孩童为自己弟子,这受其早年间教书经历的影响,并且钟权砾对自己弟子视如己出,全然当做自己儿子一般,所以此番他才如此不舍。
那睚眦经历过这样一番恶斗,本就消耗过多十分疲惫,又忽然有四人以性命相博,当下虽然使出全力飞向那山坡,但陡然间眼前光华一闪一道铜墙铁壁般的屏障格挡在自己眼前,由于来势太快,竟难以及时刹住,眼瞧得就要撞到那屏障之上。紧随其后的蒲牢见此,当下也不敢耽误,知道睚眦若撞在那屏障之上恐怕凶多吉少,这等伤势不等上百八十年怕是好不了了,当下立马张开大嘴一声低吼,随着那吼声同时出现的是一道剧烈旋风,由打蒲牢口中飞出,去势极其快,且势头极为凌厉霸道,赶在睚眦之前击打到了那屏障之上。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而后轰隆又是一声巨响,转瞬间惊天动地,那山腰之上已乱作一团。
想来,刚才两道巨大响声,一声自然是那屏障破裂之声,第二声乃是睚眦身子撞击那小山的剧烈冲撞之声,众人由于有清心阁四名弟子的帮助,这才有一时半刻的时间进行撤退,但怎知蒲牢却突然出手,这是众人全然没来得及顾及到的,于是慌忙之中只能各自逃跑自求多福。
就在方才十分混乱之际,李止涛、粱至渊二人原本是打算携带着杨浩泽一齐逃走的,但怎知那屏障破碎之势太过强大,并且杨浩泽早已被蒲牢吼声震晕,不等他们二人带着杨浩泽离去,李止涛、粱至渊二人却抢先一步被另外一人强行拉走。二人刚一逃出,这才瞧清楚是钟权砾所为,只见他左右两个胳膊底下各夹着一人,一位是李止涛,另一位自然就是粱至渊了。
李止涛、粱至渊、杨浩泽三人亲如手足,按照他们二人的脾气是万万不能撇下杨浩泽不管的,但事已至此二人只能默默流泪,祈祷杨浩泽能化险为夷死里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