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进到别墅里,就看到了小坤,他坐在上二楼的楼梯上,怀里抱着他父亲的相片,人沉静的可怕。我指了指他,叶琛立刻握住我的手,让我别瞎指。我无奈的摇摇头,朝餐桌走。
一切还保持着案发时的模样,不过凶器和花被带走了,血迹也被清理了,警察用石灰模拟当时的血迹。看血迹多是顺着死者胸膛留下来的,飞溅的血液在桌上最多。
“那彼岸花上有血么?”
“额……有。”叶琛迟疑的回答。
“你就直接说有还是没有,干嘛那么慢。”
“我在回忆。”
我无语的摇摇头,真不知道他怎么做警察的。我半蹲在那把死者之前坐的椅子旁,仰头看向天花板,上面吊着一个大型吊灯,看样式是法国进口货,这林明辉比我想象中有钱。客厅四周的墙壁上也安着小型灯盏,不过是那种耗电功率较大的灯,只开一盏都可以照亮整个客厅。
“这盏大的灯和这些小灯的线路是一样的么?”
“我之前问过管家,不是一个线路的,大的连接二楼的电闸,小的连接一楼的电闸。这栋别墅的电闸是分开的,没有总闸,所以一个人同时切断两个电闸是不可能的。”
“谁说我问的目的是这个。”
“那你问这个干嘛。”
“哦,没什么,随便问问。”
“……”
客厅的墙上还挂着几幅油画,其实用油画装饰屋子真的不奇怪,这本来就是一栋法式别墅,所以我也没有仔细看什么。地毯是羊毛毯,我摸了摸那质地,真是喜欢,回家把我那客厅里的也换成这个,不过这一定很贵。左手边挨墙的柜子上放着个琉璃花瓶,插着几只香水百合。别的也没什么好描述的,其实都和杀人没关系。
由于别人家的地方,也不能由着我每一间都看看,所以在现场观察了半个小时,询问了几位当时在场的仆人之后,我们就离开了。出门的时候林明辉的太太从医院刚回来,由警察护送进了别墅。她哭得很憔悴,我也不好上前询问什么。从前见她,觉得这个妇人极会保养,容貌保持的很好,看不出衰老,而且她言谈举止都很像个大家闺秀,想想林明辉一脸横肉,浑身铜臭味,我就觉得这位林夫人真的审美很有问题。额,我似乎偏题了。
林家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警察在门外守着,毕竟洛城有名的富商死了,还是这么死的,什么商报、政报、人民日报都会很感兴趣的。而这离奇的死法真的公之于众了,可能真的会扰乱社会治安。
我们从人群里挤出来,坐着叶琛的车离开。他问我:“有什么头绪么?”
“毫无头绪。”
“我说说我的看法吧。”
“不要说有鬼就行了。”
“哪能,我觉得有两个疑点。第一,那把剑,虽然剑上没有指纹,但是我总觉得那把剑很眼熟。第二,彼岸花只有夏末秋初才开,这种时候,怎么可能有。”
“还有第三个疑点,”我比了个三:“为什么椅子会被一起刺穿?据目击者的称,那只……鬼吧,假如我是他,我比正常人要大很多,大概三米样子,站在一个一米七的人身后,根据椅子的高度还有死者坐着的高度大概是一米二的样子,那么我要杀这样一个人,直接把剑从他脑袋上插下来得了,为什么我要找这样一个角度?我要半蹲着或者全蹲下来才能这么刺杀那人,多费事啊。”
说完叶琛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打量我:“你真残忍。”
我:“……”不是我残忍,是我以一个鬼的思维去设想的。鬼可比你看到的鬼片残忍多了,他们真的是怨灵的话,比这还残忍的事都做的出来。这就是为什么我如此确定这件事不是鬼干的了,真的是鬼,他不会用这么“文艺”的手法杀人。更不可能是妖,妖不会沾染彼岸花这东西。加上玄灵阁在这里,没有小鬼小妖敢这么肆意妄为。不过大鬼就难说了,但是大鬼老妖不会干这种小买卖。说到底,这还是人为的。
“接下来我们去哪?”
“去林明辉摊尸的的地方。你有办法让我看到他的尸体吧。”
“我已经看过了。”
“我想再看一遍,怕你露了细节。而且,我的师傅曾说,尸体是不会说谎的证据。”
“你师傅是谁?包公么?”
“……”
我坐在“镜花水月”用扇子敲着石桌。
“你再敲下去,折扇就破了。”小五坐在我对面磕着瓜子。
“你很闲么?很闲就去帮帮十一和零,不闲也麻烦你找块不碍我眼的地赏花去。”我拿过她的瓜子剥起来。
“真是小心眼子。不是十一让我看着你,怕你又出乱子,我早就出去了。”
“放心,我不会用玄灵阁的力量解决这件事,不会出乱子。”
“这么说,这次真的不是鬼?那最近传的阴兵借道是怎么回事?”
“彼岸花开了没,是不是阴兵借道我不知道,不过从杀人手法来看,的确不像鬼的做派,咳咳,至少从我阅鬼的经历和阅书的经历来看,鬼不会这么杀人。”
“那鬼怎么杀人?”
“怨气轻者,剖心挖腹,食其血肉;重者,杀人如麻,屠其全家,”
“我们,还没有遇到这样的鬼吧……”小五微微蹙眉。
“没有,因为鬼入了地府,怨气太重都会去妄生池里洗一洗,实在不行,就投胎磨一磨,也就没了怨气。有的生前怨气过重,死后化为厉鬼,如果从无常那里漏了,就会在人间徘徊,这时候像墨家那种捉妖抓鬼的就该出来管管了,实在不行,我们也会渡渡鬼,让他们往生去。所以这只是几百年前才有几桩的事。”
“额……我竟然不知道是这样的。”
“可以理解,文盲哪有识字的。”
“你说什么?”小五捏了一下拳头,怒道。
“小五姐姐,”我立马言辞讨好:“我说你知识渊博,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话我爱听。”小五磕着瓜子,一脸得意。
小九在一旁翻着白眼:“阁阁,你节操哪去了?”
“碎了。”我一脸谄媚的看着小五。
“对,碎了。”小五笑的更加得意。
因为我为一阁之主,大多时候他们都对我有些恭敬,唉,说是恭敬,更不如说把我当孩子,因为他们大多都是活了上千年了,对着我一个二十出头的丫头片子。只有小五,她把我当同龄人,呃……算了,还是把我当白痴吧,没事总和我闹,时不时我俩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她也不让我,实在说不过,就开打,我每次都被她按在手底下。次数多了,十一他们也就由着我们这样了。小五说,我是个最没有架子的玄灵阁主,其实她是想说,我是最好欺负的玄灵阁主,不然上次杨家院捉妖,我不会被那樟树精给拖着跑了十几里路。妈的,天知道我当时那个心情,十一他们袖手旁观就算了,还不让小九帮我。
一个白影在糊上一掠,一阵桃花的香味扑鼻而来。我看着放在我眼前的桃花,笑了笑:“哪里摘的?”抬眉看着柒,她穿了件白色连衣裙,套了件红色针织衫,很是养眼。
“凤凰楼下的公园里。”
“没人看到吧?”
“没人。”
小五撇撇嘴:“两个长不大的小毛孩。”
我和柒同时朝她吐吐舌头。
“说正事吧。事情最开始从哪里传出来的?”
“如果我说不是传的,是亲眼所见,阁主你信么?”
“什么?”我惊讶的看着柒。
“是有人亲眼所见,而且还是一帮人。阁主你想,南河是什么地方,每晚在河两岸散步,约会的人那么多,而且两岸都是茶楼麻将馆。那晚看到阴兵借道的人上百,不是一个人或者一群人能够捏造出来的。”
我有片刻的吃惊,然后是疑惑,用扇子撑着脑袋。
“难道是我推算错了?”
“你也别先自疑,你不是看到了尸体么?有什么收获么?”小五有些安慰我道。
“没什么收获,一剑贯穿胸膛,死者没有什么挣扎的迹象,表情……”大脑里有东西一闪而过:“对,表情,他的表情很不对,太自然了,即使他看不到背后的东西,但是屋子里的人都尖叫了,他应该有反应。再说了,对方下手再快,灯灭的一刹那,死者的身体对待毫无征兆得黑暗会做出本能的反应,但是他太自然了。”
“这是第四个疑点么?”小五问。
“算是,不过这些疑点,有等于没有。”线索只能证明什么?不是鬼做的,现在我都有几分动摇了。
“毕竟是人的事,你可千万别动……”
“知道,我很清楚自己的指责,这件事,我是帮叶琛的,我也不想用了玄灵阁的力量,到头来害他付出代价。”
“那就好。”
晚些时候,我们正在吃晚饭,叶琛来了。实在是作孽,我在罗象街门口设了结界,妖怪一般进不来,“念念不忘”门口设了阵,我不愿意见谁的时候谁也进不来。可是上次叶琛老爹发病,叶琛找我借钱的时候,就被我挡在了外面,他敲了半个小时的门,我们里边都在睡觉,结果他老爹没有及时得到救治,走了。我内心实在愧疚,就把结界撤了,还给他画了一道符咒,他想来“念念不忘”找我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没想到,这次他大摇大摆进了“念念不忘”没见到人,就理所当然上了二楼。同样理所当然空间连接,我们一群人围着桌子吃饭的场景摆在了他面前。小九化作人形,耳朵依旧没有收住,尾巴也没夹住,小三两只龙角高高举着,最可气的是老六穿着他汉朝的衣袍。这时候零认真吃着饭,小五色眯眯看着零吃饭,阿肆认真给柒剔着鱼刺,小三,小九,柒喝着酒:“五魁首啊,六六六……”,老六一个人喝着闷酒,我缠着十一也给我挑鱼刺,而我在一旁啃鸡腿。
“你们……在干嘛?”
众人看向叶琛。
我:“开paty!”
柒,小三,小九略醉:“喝酒。”
小五:“看男人。”
零:“……”
十一:“吃饭。”
老六:“感叹岁月。”
我恶狠狠的瞪了众人一眼:“开paty,你看这还有cosplay。”我指了指小三和小九。
“额……这两位是?”
“表弟。”我立刻道。
小九:“表哥。”
小三:“表叔。”
叶琛一头雾水:“到底是什么?”
我一拍桌子:“表弟!”然后抚着额轻声对十一说:“给你三十秒处理了那四个喝醉了的货,不然我处理掉你。”
继而转移话题道:“你来干什么?”
叶琛走上前来拉我的手:“快点走,又出事了。”
十一看了一眼我的手被叶琛握在手里,脸色一沉,站起身来,对叶琛说:“我也去。”
叶琛一喜:“朗哥你也去,那真是太好了!”石朗,是十一的化名。
“你是有多怀疑我的能力?”我斜了一眼叶琛。
“我只是不太放心你大晚上出去,案件什么的不感兴趣,你要查就查吧,我保证不插手。”十一边说边很自然的把我的手和叶琛的手分开。
“这可是你说的。”我一挑眉。
叶琛一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