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木质的轮子行在南朝的官道上,不断颠簸。
所谓的官道不过是宽一点的泥土路,路面上都是被车子压出来的两道辙印,还有前几天雨后留下的一些脚印。
马车里铺着几层锦被,但上路后三天来易鱼仍是被颠的七荤八素的。
“这个世界的人类只是三百年就能够发展到现在这这种社会形态,这其中的原因都在于圣人吗?”
易鱼知道前世地球上的人类从部落时代到封邦建国可是经历了一千多年,而且很多日常用具都是经过了漫长的岁月才被发明出来,而天元大陆竟然只用了三百年。
像易鱼所乘的这辆马车,能制造出这么大的马车,而且工艺技术上能够鞣质出近乎圆形的轮子,在没有机械化的时代,就已经是很先进的技术了。
虽然颠地易鱼不太好受。
易鱼记得《衍气精要》中三百年前传说的那段记载,圣人之所以被称为圣人,因为他在的也许几十年,或者近百年的那段时间里,文字,种植,制造,还有社会秩序,都被创造了出来,或者说是在圣人的引导下创造了出来。
“难道圣人也是一个来自高形态的社会的人吗?”
看着窗外平坦的土地上种植的稻米水田,易鱼对这个世界的特异又开始思索。
易鱼认为自己的人生信条只有一个:自己想要的就要去争,自己想知道的就要去思考。
他清楚的知道,人与普通的动物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为了自己的需求才产生动力,与动物相异的只有一点,就是有时候人类多了一项心理需求。
比如易鱼则会为了此时在自己身边熟睡的少女,即便会有损伤,也要护她无碍,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心。
摇摇头,最终放弃了对圣人身份的各种推测,易鱼发现自己又想太多了。
“天元大陆的发展史什么的,和我又有多少关系?”前世易鱼一直为了自己的生存争了十八年,最后不也是落了一场空。
此时易鱼只想平静的活着,并且愉悦的活着。
七鲤枕在自己的腿上,易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愉悦不起来。
临行前孙仲弓曾经单独和易鱼说过一些话,其中有一件事这样说道:“这次去七族补天好好考量一下洛家的子弟,七鲤也该定下一门亲事了。”
虽然易鱼曾经想过自己名义上的妹妹会嫁人,但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想象起七鲤嫁人的场面,易鱼就觉得好像要失去她一样。
饶是心智成熟也是不能排解这种想法,不知道曾经嫁过妹妹的兄长是否都是这种感觉。
“洛家的子弟,那两位皇子吗?不知道这次七族补天来了几位。”易鱼现在倒是很期待洛家的人都是些纨绔的表面摆设,这样就能不让七鲤嫁人了。
“鲤儿现在真的还是一个小女孩,就算社会风气到了嫁人的年龄,我也要尊重她自己的意愿。”
马车载着易鱼的思索和七鲤的睡梦,不急不缓的驶进前面的一片丛林,路也稍稍平整了一些,木轮的马车也少了一些颠簸。
南朝的气候普遍温暖,所以树木都是长着厚大的叶子,还有很多的树种冬天都不落叶子。
易鱼完全不认得外面这片树林的树木,都是一些眼熟但是叫不出名字的树种。
下一瞬间,他觉得很不舒服。
而且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和当年在易家前院时有些相似。
小心的将还在睡着的七鲤移到一边的靠枕上,他躬身出了车厢。
马车的车夫很年轻,三十岁出头的样子,不仅不像普通的仆人一样总是恭敬的过度,平时总给易鱼一种不卑不亢的感觉。
“易佑,吩咐下去,让大家都稍稍放慢速度,打起精神来,前面这段路可能有点不平静。”
易鱼知道骑马在最前面看起来像是护卫统领的那人并不是自己的护卫里战力最强的,直觉告诉他,这个车夫不是一个简单的车夫,这是易鱼仅仅是凭感觉猜测出来的结论。
车队一行人无声息间有了些变化,表面上只是这些人有的整理了一下行李,实际上所有人的武器都已经放在在最快最方便拔出来的位置。
易鱼不知从哪里取出来一柄弓,放在车厢的帘子后面,自己则坐在和易佑并行的外面马夫的位置上。易佑对自己家少爷的这些举动没有表现出一点疑惑,兀自驾驶着马车。
路两旁的的树林有风,但应该是因为生长着的树的枝叶太大了,所以并没有如何摇动。
一阵马蹄的声音传来,迎面一队人杂色的衣服杂色的马匹,带着乱七八糟有大有小的行李,奔驰过来。
一个照面后,对面的前头的一个汉子就从马上重重地落在在了泥土的路面上,就像一麻袋货物跌落马下。
易鱼手里的弓弦还在犹自震动,刚刚那一箭就是他所射出的。
“路遇敌手,弓弩在先。”孙仲弓讲解弓箭的作用的时候如是说道。
易鱼很清楚这次离家的路途上有怎样的风险,破天道的暗中蛰伏并没有让易鱼因为时间忘记他们的影子,他不是一个真正的孩子。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易方放心的让自己和七鲤共三十名护卫就踏上远途,但现在对面的马队已经亮出明晃晃的兵器,表示出自己的来意。
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凑出这样一队健壮的马匹的,如果马匹已经多到行商可以运送一些大包小包的货物,那包裹里的称得上价值的只有取人命的兵器。
易鱼觉得来刺杀的这些人蠢的淳朴可爱。
两方都没有人说话,各自闪着寒光的武器迅速的逼近,与来袭的人各式各样的武器不同,易家的护卫统一的都是端着一柄朴刀。朴刀接上长柄,立即就是马上冲杀的利器。
易鱼一箭接一箭的为对面的马匹解决掉背上的负担,百步的距离,竟然开出了六箭,算上开始的那一个,易鱼已经解决了七个人。
来袭的人总共有五六十余。
护卫并没有表示出对自己家少爷精妙箭术的太多惊讶,因为百步的距离在马上不过一瞬间的时间。
易鱼把马车车厢的门帘掩好,又将车厢的暗门拉出来关上,至于窗子,在他出来之前就已经仔细合上了。
手里也握紧一柄朴刀,和易佑两人各自坐在马车的一边,易鱼的危险举动并没有被易佑阻止。
三十名护卫环绕在马车一周,两方马头已然相交。马上的冲杀靠的都是马力,所以长柄的朴刀一横,就是划过的一道取命的沟壑。
来袭的众人显然不是马战的熟手,杂乱的各式兵刃挥舞着独门招式,张牙舞爪的就朝易家的人头上砍来,结果人头没有砍到,胸腹倒是一凉。
所有的护卫都一瞬间侧身贴服在了马背上,只有长长的朴刀刀刃横在了外面,收割了大意的人的性命。
易鱼并没有机会出手。双方只是一次错身便结束了战斗,易家的人没有停下来,径直往前。
袭击的人留下二十余尸体并没有追来,也是向着易家来的方向往前。
刚刚刀刃划开人的胸腹,剖出人的脏腑的场面,好像只是两方人互相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