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了地势,易家一行人宿营,生火,做饭,包扎伤口。
他们只是为了能够减少伤亡,所以只要冲过来避开袭击就行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批明显是截杀的人会没有追来,难道仅仅是因为伤亡超出了他们的预计吗?
易鱼在围出的阵营一周慢慢的踱着步子,心里暗自考量着。他没有怀疑当时自己的第一箭是否莽撞白白惹了仇怨,因为他确定各自暗藏着兵器的一队人骑着奔马,就不可能只是路遇那样简单。
而且他的神识感觉到了破天道特有的波动。
刚刚的错身袭杀,要不是易鱼提前有些许感知,众人做好准备先发制人,等对面的人在马上错身的时候暴起而击,或许就不像现在只有几人受伤的结果了。
易鱼的神识强大是一开始就被孙仲弓注意到的,当时还以为是他刚知道易成殒命的精神刺激的神识强大,后来却发现却是他本身的神识异于常人,现在甚至都已经同孙仲弓的神识一般,孙仲弓可是四极境巅峰的修士。
这也是易鱼觉得他自己作为一名修士唯一强于武者的地方了。
“原本以为修行便能够拥有绝顶的力量,结果却发现比普通人也强不了太多。”
活动着有些酸痛的胳膊,易鱼想着。刚刚的战斗他一连射了七箭,一石的木弓,一百二十斤而已。第一次开弓射杀人的感觉,他有意没有往这方面想,只在意自己的六年修行不过和一般武者差不多的实力。
易鱼对兵器上的修炼一直没有太大兴趣,之前拿着朴刀也只是随意用用,并没有勤练过刀法,但孙仲弓看在易鱼强于常人的神识,精心教导过易鱼弓箭的技术,但是易鱼也没有学习孙仲弓独有的单凭一柄弓就能搏斗的近身武技,只是磨练的一手精准的射术,因为神识的强大,易鱼的箭并不是一般人能躲避或者格挡的。
那些来袭击的人明显都是修炼过武道的或者是修士,但都没能躲过易鱼的羽箭,而且这些没有秩序的拼揍的队伍,即便个人武力或许出众,仓促拉在一起反而会互相影响。
“不知道这是一股普通的江湖马贼还是破天道的人?”易鱼暗自喃喃道。虽然感受到了一点破天道的波动,但易鱼并不是很确定。
六年前,破天道对易家称得上是的强杀的刺杀就表明了他们的目的,覆灭易家。虽然还是没有当年易家大爷二爷被刺杀与破天道的线索,但也基本上能肯定就是他们的手段。
所以从一上路,易鱼就猜到自己和七鲤的这段路不会平静。当年能暗杀易家的两名嫡系,现在三十人的护卫就像是一个笑话。
虽然从那次强杀以来破天道销声匿迹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但绝不会放过这次,易方的独女和义子出行的机会。
这样放心的安排,难道说是对那个车夫充满了信心?
易鱼盯着年轻的易佑看着,这个实际上护卫的领袖正在帮受伤的护卫查看伤势,好像没有注意到易鱼的目光。
天色渐暮,易家宿营的地方选择在了溪边前的一片林间空地,一边靠着山势,距离大道有一段距离。
虽然距离夜晚还有一段时间,但是因为地势的原因,宿营地已经显得昏暗早生起火来,连熬煮的汤饭都已经做好了,刚经历了一场战斗的众人放松的准备开始吃饭。
“哥,刚刚你为什么把我关在车厢里?”
七鲤找到了正在思考踱步的易鱼质问道。刚刚错身马战之后七鲤就已经醒了,但是易鱼担心袭击的人会再追来,所以一直没有打开马车的暗门让七鲤出来。
直到宿营以后才把她放出来,现在就正被她找到质问。七鲤一直对应该是自己二伯的孙仲弓失去双腿很是伤心,所以对破天道的也是难免恨恨。
但是易鱼怎么能让他看到杀人的场面,想起自己刚刚亲手射杀了七条人命,他这时泛起一种沉重感来。
杀人的感觉不像想象中那样简单轻松,哪怕是为了自卫。
“鱼少爷,大小姐,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易佑适时的为易鱼解了围,但说话时还是一种普通仆人没有的不卑不亢。
还没等易鱼说话,他看见易佑脸上的平静起了波澜,抬头看向一侧的山坡。
“躲避!是诛神弩!”
山坡上悄无声息间多出了一排床弩,张开的弩臂有一丈有余,每一支弩箭粗如手腕,说是一杆枪也不为过。
正放松准备吃饭的护卫众人没时间注意这些,第一时间找地方躲避,但还是没有什么用处。
易鱼觉得脚下先是传来了一下震动,那是一柄弩箭贯穿一名护卫后钉进地面的震动,护卫的腹部被洞穿,两手抓着大枪杆般的弩箭,嘴角血液不断的涌出,连痛苦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显然是没救了。
地面像是被大锤擂动的鼓面一样不断的震动起来,躲在树后的护卫,粗壮的树干被贯穿,躲在马后的护卫,健马的的身体被贯穿。
一路上很少有话的护卫不过是各自闷哼就不公平的死去,只有生命力强大的马匹因为身体里的箭杆不断悲嘶,甚至还搅动着身下没了呼吸的人的尸体。
惨烈的场面如同地狱一般,护卫里还活着的的人已经不足三分之一,还都是因为弩箭没有触及到致命的部位。
心里泛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在宿营地中最空旷的一片地方,易鱼手里拉紧七鲤,感知着射来弩箭的,欲往后面跑去。
但是从易鱼感知到箭矢到射到身前只是一瞬间的时间,凭两人现在的修为,即便易鱼事先感知到射来的弩箭,也根本不可能躲开。
因为凡是弓弩类的武器,一般都会有精通神识的人用一丝神识感知目标位置,这种一箭射出基本无法躲闪。
任人宰割的无力带给人的恐惧,绝望,悲哀,痛苦,易鱼都没有体会到,这一刻他的心中满满的都是对自己弱小的力量感到的后悔,或者说认清了自己真正想要的目标。
“我的生命不能被任何人随意摆布!”
易鱼一直以为自己的做人之道是争,自己的意愿实现的唯一途径就是想办法去争取,所以在有目的的时候,总是从不放弃,始终乐观带着希望去争取。
当年即将饿死的时候争一个活下去,被威胁赶出易家的时候争一个留下来,知晓易本的真面目的时候争一个为孩子报仇,而现在易鱼才真正的知道,自己活着的目标是什么。
“自由,无论是做我想做的事,还是不做我不想做的事。”
“自由,我恶之人惩其罪恶,我爱之人护其安好。”
“自由,我所行之事皆是我的意志,便是天也不能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