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坤没有后退,反而略微凑近木堆。杨琳、萧国栋等人,略作犹豫,先后聚集余坤身侧。众人瞪大眼睛,观察木堆的状况。
浓郁的黑气笼罩,木堆渐渐模糊起来。四个大妖,渐渐停止释放妖气,相继气喘吁吁的退到一旁。燕支则不停灌注。她的妖气始终只有手臂粗细,却源源不绝。
慢慢的,旷野里刮起微风。气流仿佛源自燕支,骤然强烈。无形的狂风席卷,搅动上空的厚重云层。仿佛龙卷,高空的云层缓慢涌动,继而分散一道气柱,笔直垂落下来。
气柱触及木堆。余坤恍惚听到一阵木头被绞碎的声音。他发现,乌黑的气团深处,似乎闪耀米粒大小的光辉。
狂风骤停,从天而降的气柱断绝。燕支也停止释放黑气。她看起来很是疲惫。地面上,只剩一团直径数米的漆黑雾团,微微涌动。
很快,雾团剧烈翻滚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内部剧烈挣扎。燕支骤然紧张,迈步靠近。
也就几个呼吸,雾团渐渐平息。一道魁梧的身影,缓慢的从雾团里走出来。
燕支和四个大妖,立刻欣喜的冲上前,跪地叩拜:“属下恭迎大人莅临!”
那道魁梧的身影,轻轻挥手:“你们且先退到一旁。”
燕支等人虽然满腔话语,虽然心存不甘,仍旧恭顺的退让一旁。
或许是得益于繁星的翻译功能。余坤注意到,自己居然能听懂魁梧男人的古怪语言。他暗自仔细打量对方:魁梧男人身穿一套精巧、轻薄的青黑盔甲。铠甲看起来主要用于装饰,因为男子的大片肌肤暴露在外,并未受到盔甲的遮蔽。男子外露的肌肤,存在或者金黄、或者银白的丝线,乍一看,仿佛天然的皮肤纹理。若是仔细一瞧,又感觉金银丝线蕴含规律,仿佛某种特殊的图案,乃至文字。
男子体表的金银纹路,非常纤细而且黯淡,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美感。
余坤打量男子的相貌。男子很是英俊,乍一看,仿佛混血儿。他的脸庞的线条,比较冷硬、凌厉,有种刀削斧凿的俊俏感。男子体形魁梧,身高只怕逼近二米五。他的头发和眼珠,极为黝黑,乍看倒与常人无异。
纹身男子当然注意到,挤作一团的余坤等人。但他没有在意。他缓慢迈步,走到空旷地带,恰好位于燕支和余坤的中间。
纹身男脚穿的高筒靴,似乎是金属材质。他每一个迈步,都会发出轻微的金属撞击声。
“哐!”纹身男驻足。他挺直身躯,眺望远方。他的眼睛里,冒起淡红的光辉。光辉仿佛萤火,略微往外飘散。纹身男缓慢的转身,旋转正好三百六十度。
余坤暗自奇怪。妖兽荒原有厚厚的云层阻隔,根本无法享受月光的照耀。此时,远处漆黑一片,景物颓败。也不知道,纹身男子在看个什么?
纹身男停止远眺,开始昂首仰望半空。他仍旧缓慢转身、扭头。很快,纹身男凝视虚空,失望的轻微摇头:“原来,这是个已经衰落、破败的世界!”
纹身男凝望某处天空,高声道:“我已经来啦!”宏亮的男声,仿佛蕴含金铁摩擦之音。让人感觉刺耳,却油然而生敬畏之情。
余坤循着纹身男的视线,仰望半空。天空黑漆漆的,没有任何异常。
余坤正在暗自奇怪。纹身男蹙眉,面露不快:“你们千方百计引诱我出来。如今达到目的,你们却又不敢露面?若是再不行动,我可要转身回去啦!”
天空突然出现四轮昏黄的太阳,照亮方圆数公里的范围。余坤仰望天空,只见四个椭圆形的光团悬浮半空,恰好将纹身男围在中心。
四个金黄的光团略微闪耀,清晰映照地上万物的影子。四道蔚蓝的光束,从四轮光团中心投射下来。几乎是眨眼,四道光束就降落纹身男头顶,化作一道半球形的光罩。
纹身男凝视笼罩自己的蔚蓝光罩,不屑的撇嘴:“你们想逮捕我?当真自不量力!”
纹身男抬手反掌,扣住半透明的光罩,往两边轻轻拉扯。看起来毫不费力,蔚蓝光罩被撕扯作两半。碎裂的光罩轻微闪耀,迅速消散。
纹身男仰视头顶的四轮人造太阳。他满目藐视,冷哼道:“还以为,能遇见些乐子。想不到,却是一群废物!”
纹身男的身后,骤然出现一团黑影。黑影扭曲,化作一道更加魁梧的人影。因为黑气缭绕,余坤只能勉强辨识人影的轮廓。
纹身男扭身,以常人无法捕捉的速度,瞬间挥出四拳。他身后的高大虚影,也瞬间做出同样的动作。
“哄!”余坤只听到一声巨响,仿佛炸雷。紧接着,刺目的金芒突然在天空绽放。四轮金日,似乎同时炸裂开来。耀眼的光辉扫射大地,所有的生物,忍不住同时闭上眼睛。
“轰隆隆……”连绵的爆炸声滚滚而来,伴随猛烈的气流。大地上,仿佛忽然刮起妖风。猛烈的气流,毫无规律,一会儿从南到北,一会从东到西,一会儿又从上到下。频繁变化的旋风,令人东倒西歪。
余坤勉强稳住身体。他猛然睁开眼睛,看见一大团蔚蓝的光晕,悬挂半空。光晕体积庞大,色彩暗淡。余坤能勉强看清,光晕内部似乎是由水晶铸造的晶莹物体。
蔚蓝光晕,迅速降低,几乎遮蔽整个苍穹。
纹身男站立原地,饶有兴趣的仰视。他很快摇头道:“你们的这件武器,仍然不够看。我不想跟你们玩。你们最好识趣!”
说完,纹身男转身迈步,不紧不慢的走向漆黑雾团。
蔚蓝的光晕,闪烁柔和的光芒,红黄间隔。那不停闪耀的光芒,似乎蕴含某种信息。因为,余坤手腕上的繁星,同时翻译出一道酷似丛山的声音:“请留步!那些所谓的妖气,是从阁下的世界里,释放出来的吧?”
纹身男驻足,傲然的仰视蔚蓝光晕:“是又怎么样?”
遮盖苍穹的蔚蓝光晕,继续闪烁柔和的光芒:“那些妖气,会对普通人类造成伤害。甚至可能,造成人类的灭绝。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任何生命,其诞生和生存,都极为不易……”
纹身男不屑的撇嘴:“说得就好像,你们已经超脱。不要高高在上的悲天悯人,就仿佛你们能够不沾血腥。你们没有资格,让我做出解释!”
说完,纹身男继续从容不迫的走向漆黑雾团。
头顶的光晕,并不甘心。淡红和淡黄的光芒不停闪烁,发出一道道质问的讯息:“你们释放妖气,是什么目的?是属于研究试验,还是战争用途?你们就不怕激怒其他高等文明,惹来惩罚?我们强烈抗议,要求你们立刻停止,这种破坏宇宙平衡的恶毒试验……”
外星人的星舰,不停发出质问和谴责。纹身男嗤之以鼻,根本不予理会。很快,他就抵达雾团边沿。
燕支和四个大妖,一起扑到纹身男跟前。燕支单膝跪地,恭敬的询问:“大人,属下愿为前驱,辅助大人征服整个世界!”
纹身男一怔,继而挥手:“如果你们想要征服世界,那就去做吧。我没有兴趣。”说完,纹身男抬脚,就要跨入雾团。
燕支一愣,急忙追问:“大人可是要回去?何时再来?”
纹身男不耐烦的挥手:“再来?这么个破地方,来做什么?”
燕支顿时焦急,慌张的大喊:“大人,能否带领我们,一起返回妖界?我等愿为属下,必定忠心耿耿……”
纹身男驻足,就这么站在雾团里,显露半侧身体。他面带戏谑的道:“妖界?那是什么地方?我听都没听说过,怎么带你去?”
燕支仿佛遭受打击,但他很快振作。他急切道:“或许是其它的称谓。总之,在大人出身的世界里,属下感受到纯粹而浓郁的妖气。那里,必定是我妖类的天堂。恳请大人,携带我等前往。我等愿意赴汤蹈火……”
纹身男略微严肃起来。他迅速扫视燕支五人,遗憾的摇头道:“问题是,想做我的属下,你们还不够格啊!”
纹身男伸手,轻轻拍打燕支的肩膀:“你们帮助我过来。认真讲,还是有微末功劳的。这个世界,就送给你们啦!你们就当作自己的封地,好好征服吧!”说完,纹身男转身,钻入雾团。
燕支五人,哪里甘心?他们起身,追入雾团,不停呼唤:“大人,求求你……”
雾团翻涌,燕支等人的呼唤,渐渐消失。余坤正在好奇,燕支五人是否成功进入“妖界”。一道金灿灿的光柱,垂直降落,击中翻涌的雾团。
猛烈的爆炸响起,狂风吹散浓雾。五道残缺的尸体,被抛飞而起。余坤目光一扫,顿时确定:燕支五人,被纹身男抛弃在这个世界。
余坤没有仔细打量,燕支五人怪异的尸首。他径直望向爆炸中心,尝试发现那条通往异界的通道。可是,借助星舰散发的微弱光芒,余坤没有发现任何通道,或者空间门。
两道手臂粗细的蔚蓝光柱,从天空打下。它们仿佛探照灯,不停在爆炸地点来回扫描。
大约持续一分钟的时间,两束光柱消失。半空投下一道光幕,显现丛山的身影:“请大家稍等片刻,我们很快就会接引大家。”
光幕消失。余坤的耳边突然响起作呕声:“咦,好恶心。燕支后面背的,居然是个巨大的男人头颅。而且是直接长在后背上的!”
余坤循声望向地面的五具尸体,很快转移视线。他眺望远处,发现远处的妖兽,并未全部退散。他略作犹豫,突然冲向不远处的兽影。
杨琳和林飞见状,先后大喊:“余坤,你去哪儿?”
余坤边跑,边喊:“不用担心,趁外星人还没准备好,我去杀几头妖兽……”
众人莫名其妙,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