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的兽群,就盘踞数十米外。妖禽隐藏附近的枝桠间。众人暗自提心吊胆。
余坤喝水、吃干粮,休息片刻,很快站起身来。他径直走向山坳深处的篝火。
旁人莫不大惊,纷纷开口。杨琳急促呼唤:“余坤,不要……”萧国栋摇头低喊:“余坤,别去……”
由不得众人不担心。就在几分钟前,漂浮余坤肩头的光剑,震颤着消散。众人了然,青铜匕首已经耗尽时效。
余坤驻足,转身笑道:“丛山不是提示过?我过去,估计没有危险。妖兽近在咫尺,若说只有此处安全,未免掩耳盗铃。大家别怕,我去去就回。”说完,余坤再次缓慢走向远处的火堆。
林飞略作犹豫,第一个站起身。他追赶余坤:“余坤等我,我也跟你一起去。”
其余的人,扭头望望身后模糊的妖兽身影,先后起身:“也等等我们。大家同去。”
余坤略微减缓脚步,等待同伴追赶上来。众人互相搀扶,胆战心惊的缓慢行走。
脚下是一片开阔的山间平地,似乎被人刻意修整过。地面平坦,没有生长任何植物。乍看仿佛沙地,实际土壤非常坚硬。平地深处,燃烧几堆庞大的篝火。火堆中心,耸立一座凌乱的木头建筑。一道高挑、纤细的身影,笔直伫立木头建筑旁。
余坤迈步,渐渐蹙眉。他隐约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随着距离篝火越近,仿佛铜臭的血腥味就愈发浓郁。借助熊熊火光,余坤很快发现血腥味的来源。只见大家的脚下,殷红一片,感觉湿漉漉的。余坤断定,脚下的殷红,就是鲜血浇灌而成。
众人脚下的鲜红,并非连成一片,而是由各种繁复的花纹和图案组成。就仿佛蕴藏某种玄奥的意味。
慑于脚下的猩红血迹,同时慑于越来越近的大妖,众人先后驻足。唯有余坤,独自走向木头建筑,最终距离那道高挑身影,不到五米的样子。
大妖燕支,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她默默注视众人的接近。直到余坤驻足,她才发出浑厚的男声:“你们来得太早!”
余坤一时沉默。他打量妖艳的燕支,也打量对方身侧的木堆。
木堆为长方体,高四五米,边长三四米的样子。木堆里夹杂破碎的尸体,仍在缓慢滴落粘稠的血液。余坤仔细观察,发现尸体似乎并非人类。因为不少尸体碎块,明显显露非人的特征。
暗红的木堆,仿佛没顶的小屋,又似粗劣的牢笼。又粗又长的木柱,并非严密的拼接一起,而是仿佛随意堆叠的柴火,存在很多大大小小的缝隙。因为缝隙太小,加之光线昏暗。余坤无法确定木堆中心是否空心。
燕支任由余坤观察,等待片刻方道:“你想破坏我的计划?”
余坤摇头,环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大妖的身影。他最终将视线集中燕支身上:“老实说,你要做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只是来充当观众的。”
燕支一愣,很快连连点头:“是啊!新的时代就要开启。我的所作所为,若是没有别人见证,未免太可惜。伟大的事业,怎能悄无声息的湮没于历史?人们应该铭记今日才对。我很高兴,有你们一同见证今日的巨变。”
余坤微笑聆听,仿佛一位忠实的听众:“那么,你是不是向我们介绍一下,你正在执行的计划?也好让我们更深刻的体味,你所作所为的伟大?”
燕支轻轻点头,却道:“不急!还有几队白皮外来者,正在赶来的路上。等他们到齐,咱们再一起开始。”
“白皮外来者,”余坤举起左手,展示手腕上的繁星,“是跟我一样的人?”
“是的,”燕支点头,没怎么在意余坤的繁星,“他们来自其它几个领地。可惜,他们比不上你。我只是稍微派遣一些妖兽阻拦,作为考验。他们就临阵退缩,甚至死伤惨重。你一定很受你的主上重视吧!唯有你,才能驱使古怪而威力巨大的武器。”
“或许吧,”余坤耸耸肩,不甚在意的样子,“你磨磨蹭蹭,就不怕发生意外?”
燕支摇头:“除非你身后的势力,直接出手。不过,我要说,你所属的势力,实在缺乏气魄,行事鬼祟、猥琐。要不然,你改换门庭?”
余坤暗自翻白眼,轻轻摇头:“做妖怪?似乎会失去很多,还是算了……”
“余坤……”身后突然响起轻声的呼唤。原来,林飞等人,看见余坤与大妖相谈甚欢。众人略微放心,结伴走上前来。
余坤转身,环视伙伴,点头道:“咱们就当观众!”
燕支早就发现林飞等人接近,但他似乎不大在意。他始终正对余坤:“你的同伴,跟你差距好远!”
余坤笑笑,点头道:“可是,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很有潜力。只是缺乏时间和历练。”
“我承认,”燕支点头,飞快的扫视林飞、李嘉和等人,“所以,我才让你们轻易抵达这里。”
“哦,”余坤疑惑,“那是为何?你想做什么?”
燕支轻笑,好不妩媚:“当然是,让你们加入我的队伍。大家一起开创新的美好时代!”
余坤还要继续试探,却发现夜幕里突然出现几道人影。他转身扫视,发现总计四道人影,出现不同方向,迅速的向这里奔行而来。
众人扭身打量,发现突然出现的人影,体型各异,多少携带非人特征。很显然,这四道人影,都是大妖。
四位大妖,笔直冲向燕支。余坤等人不由接连后退。四位大妖,却根本没有理会余坤等人。他们先后冲到燕支跟前,单膝跪地。
四人先后禀报:“启禀大人,我负责的外来者,已经全部死绝。”
“启禀大人,我负责的外来者,先后转身溃逃,已经无人前来。”
“启禀大人,我负责的外来者,死伤惨重,只怕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抵达这里。”
“启禀大人,我负责的外来者,龟缩一处山洞里。属下想方设法,都没能把他们逼出来。是否……”
“好啦!”燕支挥手,打断属下的报告。她面露遗憾,望向余坤:“没有关系。虽然那些人没有来,但只要余坤在,就能弥补他们的损失。”
余坤苦笑,跨前一步:“那么,负责我们的那位大妖,在哪儿?”说完,他转身眺望远方的兽群。
燕支摇头失笑:“我很希望你能来。更何况,以你的实力,还用得着考验吗?我根本就没有指派大妖跟踪你们!”
余坤苦笑,暗自头痛:“眼前的大妖,未免太器重自己。这可不是好事儿!”
果然,燕支紧接着道:“余坤,我希望你不要抵抗。让我转化你,让我为你铸就无上妖身。你放心,我已经为你备下很多秘法。你转化后的资质,必将远远超越其它大妖!”
余坤身后的同伴,突然转身奔逃起来。
因为燕支的体表,出现一条纤细的黑线,仿佛绳索。黑线探入附近的木堆。一股浓郁的黑雾顿时从木堆里翻滚而起。黑雾仿佛绸带,又似巨掌,翻涌着从半空扑向众人。
包括林飞在内,众人或快或慢的奔逃。有人深深懊悔:“外星人真卑鄙。我怎么就没想到,自己可能被大妖转化为怪物?”
唯有余坤没有逃窜。他静立原地,镇定自若。他有白骨珠,岂会害怕妖气的污染?不过,白骨珠只能作用自身。余坤担忧杨琳等人的安全。他不由大声呼喊:“丛山,还不出手?你们想食言?”
余坤转身,扫视众人的身影。杨琳和沈馨几人动作缓慢,似乎驻足关注余坤的安危。他们因此落到最后,眼看就要被从天而降的妖气笼罩。余坤咬牙,目眦尽裂。
余坤想要大吼,又很快放松下来。湛蓝的光晕总算及时出现,将参与者团团笼罩,也将汹涌的黑气隔绝。
燕支注视笼罩余坤的蔚蓝光晕,淡然的微笑:“原来,你们身后的势力,一直关注这里!没有关系。我一直好奇你们的靠山。然而,从今开始,我们也有依仗!”
燕支挥手。他身侧的四个大妖,顿时迈步。他们走到木堆的四方,朝向木堆。四个大妖的体内,同时冒出滚滚黑气,先后注入木堆中心。燕支站立角落,同样释放一股手臂粗细的黑气,注入木堆。
燕支释放的妖气,虽然相对纤细,却显得尤为漆黑而浓重。燕支笑得花枝乱颤,声音却是粗犷的男声:“余坤,没有关系。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睁大眼睛,铭记吧!妖界的大门,就此打开。无比纯粹的妖气,将要笼罩整个世界。新的时代,就此降临。那是属于我们妖类的时代!”
燕支显得很兴奋,连续发出“哈哈”的笑声。但她很快止住笑意,亢奋的舒展妖娆的身姿:“不用缩手缩脚,不用谨小慎微。今后的世界,是属于妖怪的世界,所有人都将沦为食粮。余坤,加入我们吧!那才是你唯一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