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劲刚想一个饿虎扑食,小酒突然把胳膊搭在了他身上,他就被孙大圣使了定身法似的,不敢动了,他暗想怕个屁?谁知道你怕个屁。
忽然,酒劲过了的小酒感觉出异样,把手在他身上摸了摸,迷迷糊糊中初步断定是人皮不是土炕,猛然睁开眼睛,依稀灯火中,你看我、我看你,一、二、三……
“啊——”小酒的惊叫拖着绵长的尾音,然后豁然而起,接着蹭蹭后退,随即咚的撞在炕中间的桌子上,出于女人的本能双手紧紧护在胸前。
半夜惊魂,武劲被她吓得也坐起,也蹭蹭后退,也撞在炕头的墙壁,也把双手护在胸前。
“你护胸干什么?”小酒大惊大怒下,想吵架忘记该以“你这个混蛋”开口还是该以“你这个王八蛋”开口,竟然说出这样啼笑皆非的话。
武劲低头看看自己,哦,自己护胸是有点变tai的感觉,随即坦然垂下双手。
“你这个无耻之徒!”小酒终于知道爆发,正想劈头盖脸骂一顿,忽然发现武劲的目光盯着自己胸前。
她急忙系小褂的纽襻,慌里慌张的,越是着急手越不好使,武劲还来了句:“我帮你系吧。”
小酒突然用手怒指他:“你无耻、你龌蹉、你卑鄙、你下流!”
“我靠!”武劲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
平素小酒若是这样说他,他还是乐意接受的,自己若不无耻、不龌蹉、不卑鄙、不下流怎么能成为恶少,但今天不同,他指着炕梢道:“你讲理不讲理,这是我的地方,你钻了我的被窝侵犯了我。”
小酒回头去望,脸腾的红了,灯啪的灭了,也幸好残灯熬尽最后一点油,否则她都不知该怎么面对武劲,神识转动,明白自己今晚醉酒行为混乱,极力回想好像自己被尿憋醒,大概小解回来走错了地方。
她突然怕了,心里想着果然是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长此以往即使武劲不侵犯,自己也会稀里糊涂的主动献身,莫若趁此机会闹个天翻地覆然后分道扬镳,吵吧。
于是继续骂:“你就是不要脸,整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游手好闲,人家霍去病十九岁就被封为骠骑将军,你都二十八了还毫无建树,挥霍所用都是祖上留下的财富,田不能种,账不能管,你就是个废物。”
满屋子的黑暗掩饰不住武劲的愤怒,只因为小酒触及他的痛处,他不怕谁说他是恶少,但怕谁说他是废物,这是对他大男人自尊心的践踏和鞭挞,他怒吼:“霍去病他娘的还二十多岁就死了,你是不是让老子也学他!”
小酒发现他居然还了解历史,看来并非不学无术,眼下不是欣赏他的时候,眼下是刺激他的时候,吵吧。
她讥诮道:“英雄不是以生命的长短来衡量的,而是以生命的内容,你除了吃喝玩乐就是和有夫之妇乱搞,让筱凤仙背负破鞋之名,让吴继祖戴绿帽子,你比西门庆还不如,西门庆好歹敢把潘金莲娶回家,你只是夹在筱凤仙和吴继祖中间乱搅合,你自诩为武松的后人,你给武松提鞋都不配。”
咔嚓!武劲似乎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他不娶筱凤仙是因为筱凤仙当年突然嫁给了吴继祖,他现在不娶筱凤仙是因为自己和吴继祖拼个你死我活怕年迈的母亲没人养老送终,他不娶筱凤仙但没说不保护,他不娶筱凤仙只因为感觉当初少不更事和筱凤仙之间的感情算不得真爱,他不娶筱凤仙是发现自己爱上了……
他不敢想下去了,牙齿在打颤,从心里往外的冷。
小酒听到他呼吸粗重身子僵硬,知道触怒了他,为了能够分手唯有推波助澜:“你就是行尸走肉,人间败类。”
武劲怒不可遏,猛然扑过去把手高高扬起重重落下,小酒只感觉一股劲风,她想,你打吧,你打了之后我就不欠你什么了,彼此恩断义绝,你继续混你的恶少,我继续等我的张庭兰,反正师母仅有一年的生命,自己怎么能丢下张庭兰一个人走完以后几十年的人生。
然而,武劲的手擦着她头发丝而过,啪的落在炕上,力道之大,小酒感觉自己的屁股被震得颠起。
然后,武劲一跃跳下了炕,咚的撞开门大步奔了出去,这一晚没有回来,之后的三天都没有回来……
若是换了之前,武劲经常夜不归宿武老太已经习惯,但今时不同往日,自从小酒过门后,武劲每晚都留在家里,这让武老太欢喜,这次武劲离家三天,武老太早已听春喜禀报,都是因为小酒和儿子的一番争吵。
这天她把小酒叫到面前,若非她以为小酒怀了孙子,指不定怎么折磨,为了子虚乌有的孙子唯有和颜悦色。
“媳妇,五斤几天没回家了,按说我儿他行事有分寸,但总不回家我这当娘的还是担心。”
她儿子行事还有分寸?小酒心里嗤笑,但是难得老太太如和煦春风般的跟自己说话,小酒综合这几天早饭的丰盛和自己出入的自由,猜测老太太突然变了性情大概就是武劲说的所谓怀孕的事,想说破自己根本没有怀孕,又怕武老太暴怒,好汉不吃眼前亏,唯有糊弄下去。
“婆婆,让麻雷子出去找找吧。”
武老太叹口气:“麻雷子能找到他,但无法把他弄回来,媳妇,你们是夫妻,他应该听你的话,还是你去找他吧。”
我?小酒愣住,心说就是我把他气跑的,想不去也知道胳膊扭不过大腿,武老太下令自己唯有遵从,再说武劲不露面自己和谁离婚,于是答应下来。
回去自己房里喊了麻雷子,询问武劲在哪里。
麻雷子垂头丧气道:“回大少奶奶,大少爷在四喜班呢。”
四喜班?不就是窑子!我怎么去找?小酒道:“麻雷子,你找两个伙计把武劲弄回来。”
麻雷子苦笑:“大少奶奶,家里的伙计绑在一起也打不过大少爷,还是您去吧,他最听您的话。”
小酒叫苦不迭,只怕自己去了武劲火气更大,沉思半晌,淑媛腾腾的跑了过来,小酒还以为她是为了她大哥的事,谁知淑媛竟然道:“西门公子找你写门匾来了。”
西门那谁?丁小酒突然来了主意,不如借助这位西门公子。
翻箱倒柜找武劲的衣服想乔装改扮,因为她听说窑子不让女人进,怎奈武劲和她的身高相差悬殊,穿武劲的上衣都到膝盖了,回头看看麻雷子,比自己壮实但个子差不多,于是对麻雷子道:“把衣服脱了。”
麻雷子:“啊?”
小酒推了他一下:“啊什么啊,脱了衣服给我穿。”
麻雷子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大少奶奶,我是下人,您穿我的衣服不合适,再说我的衣服也不好看。”
小酒呵斥:“哪来这么多废话,快脱,我好去找你家大少爷。”
麻雷子恍然大悟的,他经常随着武劲出入四喜班,当然知道窑子的规矩,大少奶奶这是想女扮男装,但也没脱,而是回去自己的房里找了套八成新的干净的好看的回来给小酒。
小酒换上之后,还是有点肥大,总算能蒙混过去,来到前面见西门岳,刚见面西门岳就叫苦不迭:“武家规矩这么大,我来找你居然不让见,无奈才说找淑媛。”
心机泄露,一旁的淑媛却丝毫不生气,她心里只以为西门岳找小酒是为了题写门匾,与感情无关。
小酒也不废话,对西门岳道:“陪我去趟四喜班。”
西门岳才来凤凰镇,还不知道四喜班为何物,问:“听戏?”
小酒鬼魅的一笑:“嫖妓。”
西门岳登时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