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继祖策马飞奔到隆家客栈,询问伙计武劲和筱凤仙,伙计吃吃的笑,笑吴继祖这顶绿帽子带了太多年,然后双手一摊:“没来。”
吴继祖料定伙计不敢骗自己,反之就是丁小酒骗了自己,他在这伙计和丁小酒之间权衡,本着人不可貌相,感觉獐头鼠目的伙计欺骗自己的可能性小,超凡脱俗的丁小酒撒谎的可能性大,所以也不啰嗦,重新返回家里想找丁小酒质问,却见家里被胡子(土匪)打劫了似的,细米细面大鱼大肉培养的打手全他娘的挂彩。
都不用盘问,知道丁小酒的美貌只能蚀骨销魂不能打人,打人者定然是武劲,直冲到筱凤仙的房间,发现炕上坐着的美人已经由丁小酒换成了筱凤仙。
怒、大怒、勃然大怒,他跳上炕去掐住筱凤仙的脖子:“贱人,敢伙同武劲耍我,信不信我弄死你。”
笑、大笑、哈哈大笑,筱凤仙不屑的望着他,媚眼如丝,眯眯着目光中却大有深意:“你想得到丁小酒,没有我成不了事。”
这个筹码非常吸引人,吴继祖缓缓把手松开:“先说说今天是怎么回事,再说说之后是怎么打算。”
筱凤仙摩挲着被他掐疼的脖子,自从嫁给吴继祖,虽然当初为的是一桩交易,夫妻算不上恩爱却也以礼相待,但她明白吴继祖并不爱她,喜欢还是可能的,然喜欢这种感情太浅淡,维系一段朋友之情还可以,维系一段夫妻之情却不堪重用,所以她料到吴继祖早晚会腻烦了这种关系而拳脚相加,她似乎等着被吴继祖虐待等了太久,现在吴继祖终于露出本性,她反倒坦然了。
拿过靠枕倚着,懒洋洋回着吴继祖的话:“当初你得到我是为了气武劲,我之所以答应嫁给你配合你的计划,是那个时候我并不喜欢武劲,对他好只因为他是武家大少,可以为我一掷千金,我们两个的交易是你成功击败武劲,我得到你吴家一成的财富,可是现在我发现我喜欢上武劲了,真心的那种,所以我恨丁小酒,我们不如再次做个交易,我帮你得到丁小酒,你给我承诺的一成财富,我们分手。”
吴继祖盘腿而坐,脸上的表情捉摸不定:“你终于说出你的心里话了,不过,我的女人背叛我喜欢上我的宿敌,我为何还给你吴家一成的财富?我当我是傻子吗?”
筱凤仙阴阳怪气的笑,脸色是僵尸复活般死灰中透着些许的冷硬:“我是残花败柳,丁小酒是黄花闺女,你自己选择要哪一个。”
吴继祖回头太猛差点扭到脖子:“你说什么,丁小酒怎么会是黄花闺女?”
于是,丁小酒和武劲假结婚的事被张子君捅给张庭兰,被张庭兰捅给西门岳,这次又被筱凤仙捅给吴继祖,不乱,都难。
这桩用利益撮合成的婚姻,势必要以利益撺掇着分手,男女各取所需,没什么不好,所以吴继祖捏了捏筱凤仙的脸蛋,不是丈夫对妻子的那种亲昵,而是市井无赖轻薄良家妇女的猥琐:“成交。”
自从在赌坊那次被吴继祖打了脸之后,他再摸自己的脸筱凤仙感觉就像被狗舔了般的恶心,脑袋一转躲开他,然后道:“我们还需细细谋划。”
无论怎样厌恶,彼此中间是利益利诱,唯有慢慢靠拢,窃窃私语,没好事,都是损人利己的勾当。
可怜的武劲,这么多年一直以为筱凤仙对他情根深种,誓言保护筱凤仙一辈子,现在总算用一腔真诚换来了筱凤仙的真爱,好饭不怕晚,真爱不怕迟,然而,他会在意么?
他心里盘横着小酒的影子,挥之不去,招之又不来,一连三天闷闷的躺在炕上。
三天了还躺着,眼望天棚,梁子上还结着大红的彩绸,那是他和小酒成亲之日悬挂的。
“雷子,你说假如喜欢一个人可不可以一辈子憋在心里?”
麻雷子正咔咔的嗑瓜子,想攒够一百就送到他嘴里,听他问,头也不抬继续咔咔的嗑瓜子,溜达出一句:“小心憋出内伤。”
妈呀,这话好富有哲理,武劲呼哧坐起,推开他递过来的一百颗瓜子仁:“滚犊子,都是你的唾沫星子老子才不吃,不过你刚刚说的话很有道理,我现在就去告诉丁小酒,让她赶紧对张庭兰表白。”
来了精神下了炕,腾腾奔向房门。
麻雷子正为白白赚了一百颗瓜子仁而沾沾自喜,大少爷不要便宜了自己,全部塞进嘴里没等嚼,听武劲说把感情憋在心里的竟然是丁小酒,咳咳咳!咳出一堆瓜子仁,看着武劲的背影问:“不是你啊?”
武劲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猛然回头:“我什么?”
麻雷子木木的:“不是你喜欢大少奶奶然后不敢表白憋在心里吗?”
武劲愕然,进而陷入错乱,眼前是过去的时光流转——新婚夜揭开盖头丁小酒美若天仙——丁小酒痴缠张庭兰时自己的心没着没落——西邻河畔那户人家同盖一床被子——丁小酒以为自己想找吴继祖决斗而把刀丢入井里……
“你瞎白话个屁,本大少只稀罕筱凤仙。”他骂了句麻雷子,重新回来,轰隆砸在炕上,一睡不起,只到天黑。
天黑后小酒从懋仁学堂回来,六扇屏已经画得七七八八,待最后鸡蛋里挑骨头的寻找瑕疵,收了大洋当然得用心。
饭在懋仁学堂同张庭兰一起吃的,还破天荒的呷了杯酒,微醺,走回来这一路想是被春风吹迷糊了,酒劲加重,倒在炕上便睡,还是武劲过去给她脱的鞋子盖的被子。
灯光晕晕,酒红暧暧,佳人倾城,武劲看得呆了,正无措,小酒竟然还伸出嫩滑的舌头暗示口渴,以为脱她鞋子是春喜。
娘的,看她背影都让人有想法,还吐舌撩人,蛇蝎,蛇蝎也!
武劲心里骂着,捏着她被子的边缘,进不得退不甘,莫名的慌乱。
她再一声呓语般的娇吟:“好累耶。”
武劲直觉春潮暗涌周身,大手抚上她粉莹莹的小脸,喃喃着:“酒儿。”
对方已经沉沉睡去……
他索性大了胆子,继续:“酒儿,酒儿,酒儿。”感觉这名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好听。
小心翼翼的给小酒掖好被子,感叹自己照顾老娘都没这么细致过,前生欠了这小妮子的,今生必须得还。
绕过桌子,回到炕头自己的地盘,睡觉,眼睛瞪得溜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想了起来,直到在往事间穿梭累了,才进入梦乡。
此时,夜已三更。
翻个身,什么东西软软的暖暖的?
闭着眼,昏昧不清中感觉是一个人。
妈了巴子麻雷子,敢睡到老子被窝里,存心他娘的恶心老子,武劲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样,他为何没想到是小酒呢?因为他觉得小酒那么讨厌他,刀压脖子都不会跑到他的被窝来。
事实是,他被窝里的人真是小酒。
他刚想发作忽然觉得不对,吐气如兰,勾魂摄魄,残灯将尽下光线模糊中是一道长发如墨,蓦然想起大概是小酒喝醉,起夜小解后回来走错了地方。
美人投怀送抱,我是半推半就成其好事呢?还是成其好事呢?或是成其好事呢?
此时他心里没有第二种念想,哪怕好事之后是坏事,丁小酒拿刀把自己抹脖子,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liu,一个人做十年八年恶少容易,难的是一辈子做恶少,所以自己索性将恶少的名声贯彻到底。
心一横,牙一咬,哇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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