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中午,西门岳也没来学堂,淑媛愤愤的看着小酒,从牙齿缝里狠狠的挤出两个字:“骗子。”
小酒正拿着画笔琢磨画中美人的表情,淳朴的?怕刘老爷不喜欢。撩人的?怕刘老太太不喜欢。成熟的?怕刘老爷的儿子不喜欢。娇嫩的?怕刘老爷的儿媳不喜欢。
好难,忽然听淑媛骂她,知道什么意思,唯有安慰:“放心,老天爷心善,保证天下有情ren都能成眷属。”
一上午蔫在椅子上生根发芽似的张子君插嘴道:“愿天下有情ren都成了粪土。”
小酒回头惊悚的看她,这诅咒何其歹毒,诘问:“胖丫,你吃错药了?”
张子君哼了声:“是,我吃错药了,我快死了。”
她本是一句气话,小酒却突然想起师母李氏的病来,把画笔放在颜料盒子上,过来她身边想蹭块地方坐,站了一上午实在是累,忽然发现她也是半拉屁股在椅子上,半拉屁股悬空,感叹这椅子做的一点点都不人性化,应该因人制宜适当的加大尺码,坐不了站着又累,唯有蹲下仰头看她,语气软绵绵的:“妞,心里不痛快?”
张子君哼了声:“明知故问,你和我亲还是跟武家二小姐亲,你与武劲可是假结婚,竟然还重色轻友,天理难容天理难容!”
一石激起千层浪,唬的小酒去捂她的嘴巴,惊的淑媛过来掰开小酒的手,喝问张子君:“你说什么,我大哥和我大嫂是假结婚?”
于是,张子君仰头看着她,傻愣愣的不知如何回答。
接着,张子君垂头看看小酒,意思是——救命啊!
小酒故意装着无所谓的样子,起身继续作画。
淑媛受不了,武劲在别人眼里是恶少,在她眼里还是亲爱的大哥,因为走在街上听别人议论武劲这里那里不好,她曾经以一个大家闺秀的身份和对方打的满地乱滚,最终不敌,给人家薅掉一撮头发,后来还是她大哥武劲把人家打的满地找牙给她报仇雪恨。
所以,听闻大哥和小酒是假结婚,淑媛相当惊骇,过来挡在小酒面前不让她作画,目光凌厉:“坦白从严抗拒是找死。”
“丫头,是不是想让我在你身上画,那我就画个色男一个饿虎扑食趴在你身上,哈哈哈哈哈……”小酒做贼心虚的没笑挤笑,挤笑就像挤公交,面部表情都是非常难看。
淑媛知道她在搪塞自己,大大方方道:“好啊,你画吧,把西门公子画在我身上,我就可以日日夜夜和他在一起。”
哎呀我的娘啊,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小酒感觉自己已经非常的新潮,毕竟还暗恋相差二十个春秋的恩师,但同这个武家二小姐比起来,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据某种没有求证过的传说,排行老二的人都挺二的,今天她真是见识到了。
她羞得无言以对,张子君不干了,冲过来指着淑媛吼:“凭什么画在你身上,要画也是画在我身上,西门公子和我相亲的,你凭什么横插一杠子。”
这种丢人现眼的事还争先恐后,小酒继续感叹,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不料张子君和淑媛越吵越凶,积攒了一上午的怨气此时加倍的爆发出来,先是喊叫,后来厮打,书房里顿时暗器乱飞,书丢了一地,劝架的小酒被几次打中,更恐怖的是,不知是两个人其中的谁,抓起颜料盒抛过来,扣在小酒脸上。
终于,两个肇事者都安静下来。
小酒摸着脸上黏糊糊的颜料,自言自语道:“你们俩这是想把西门那谁画在我脸上啊。”
气呼呼的跑去前边找老谷要水洗脸,刚好碰到来找她的武劲。
“耶呵!”把一向胆大的武劲都吓了一跳:“你脸上是什么东西?”
小酒嘿嘿一声无奈的笑:“是西门那谁。”
武劲因为没经历刚刚那场战斗所以不是特别明白她的话,但听她提及西门岳,满脸不高兴,鄙夷道:“你该不会和那个西门假戏真做了吧?”
小酒逼近他:“我和你假戏真做了吗?”
武劲晃晃脑袋:“没有……那不一样,西门那家伙长的像戏子似的,说不定你就动心了。”
小酒吼吼一声怪笑,满脸彩色弄得失去本来的面目,独独露出闪闪贝齿,不但不美还非常恐怖:“你嘲笑戏子?你别忘记筱凤仙就是戏子,你可是为了她要死要活的。”
武劲撇着嘴:“你可别瞎掰了,我啥时候要死要活的,再说筱凤仙是戏子我是恶少,我们两个正般配。”
小酒再次想感叹……想了半天都想不起合适的词汇了,总之世人皆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唯独武劲经常的自我埋汰,也算朵奇葩,不搭理他,过去井边摇动辘轳汲水。
这时淑媛追来看小酒,发现大哥,又想起假结婚的事,逼问小酒:“你还没说张子君的话到底是不是真。”
小酒在思考问题时喜欢舔嘴唇,不料舔了一嘴的颜料,味道难闻,她胃里作呕,偷瞄下武劲悄声道:“你觉得你大哥这样的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你懂吗?”
淑媛琢磨下,明白了,大哥吃喝嫖赌,泡遍凤凰镇的窑子,丁小酒这么美他怎么能天天和她同睡一间房能够坐怀不乱,为了百分百确定,她再过来问武劲:“大哥,张子君说你和大嫂是假结婚,真的还是假的?”
武劲脱口骂道:“那个肥妞……”看看这是学堂不好大呼小叫,对妹妹压低声音道:“你觉得你大哥这样的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你懂吗?”
淑媛倒吸口冷气,捂住嘴巴,这二人真是两口子,说出的话像串供了似的,竟然一个字不差,这样的心有灵犀,于是不再怀疑他们是假结婚。
小酒洗干净脸,衣服却无法换,唯有回去家里,这样的狼狈也没和张庭兰告别,只同老谷打了招呼。
三人同行,路上武劲把妹妹淑媛支走,然后告诉小酒来学堂找她竟然是,要她约吴继祖出来。
小酒叉腰看着他:“我和吴继祖很熟吗?”
武劲急忙解释:“最近吴继祖看的紧,春喜没办法把信送到凤仙手里,我知道吴继祖稀罕你,只有你把吴继祖约出来,我才能有办法见到凤仙,那天她挨打你也看见了,我再不救她,她必然会死在吴继祖手里。”
小酒狠狠道:“你做梦,你家里有两个妹妹还有个三儿,你怎么不去让她们做诱饵,豁出去我了。”
她说到此处鼻子酸酸的,大步飞奔先跑回家里。
刚进房门就发现地上杵着一个六扇屏,也是空白的,她琢磨张庭兰该不会又收了活,然后还送来让自己夜晚加班。
武劲气喘吁吁的随后进来,发现她盯着六扇屏看,得意道:“怎么样,此后你可以在这后面换衣服,不用每次换衣服我都得出去。”
小酒暂时忘记刚刚的不快,问:“你怎么想到的?”
武劲抱臂而站:“你昨天说过要给张庭兰画六扇屏,我就想起来了,故意弄个空白的,否则我娘发现咱俩房里当不当正不正的弄出这么个东西,她会怀疑,现在她要是问,我就说给你练习画画。”
真聪明,小酒激动的扑过去准备来个习惯性的拥抱,以前每逢兴奋她都这样拥抱张子君和冯五丫的,扑到半路发现这是武劲不是张子君不是冯五丫,不能抱,怎奈没有武功高手的收放自如,脚停下,身子前倾,摇摇欲坠双手乱摆,武劲急忙推住她,不料手却放错了地方,正是小酒的胸前,于是,小酒站住之后,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