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劲房内,他盘腿打坐在炕上,面前一溜站着小酒、张子君和淑媛三个,他大概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情有可原但是罪无可恕,首先气罪魁祸首张子君不该拉着小酒淌这趟浑水。
目光一凛,像刀子射去张子君:“你敢不敢再拉我家小酒胡作非为?”
肥妞心里一抖,武劲的咆哮振聋发聩,她吓得抱着脑袋嘟囔:“我知道我没有你们家的老母猪长的好看。”
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武劲忍俊不禁,自己啥时候说她没有老母猪好看?念在她态度好认错诚恳又主动自黑,武劲没骂,又把目光投去妹妹淑媛。
“我就是看热闹的,不关我事。”淑媛没等他开口先澄清自己,还嗖的藏到小酒身后,把脑袋露出一点点贼眉鼠眼的看着怒火中烧的哥哥。
武劲脱下鞋抛过去:“你是不是我亲妹妹,你嫂子去会小白脸你不阻止你还看热闹?你应该敲锣打鼓的把凤凰镇的人都叫去看武家的热闹。”
淑媛把脑袋立即缩回去,武劲的鞋打在小酒身上,小酒想火来着,想想自己也错的离谱,即使和武劲是假结婚,对外还是担着他媳妇的名号,另外那张假结婚的契约在投河时已经被水浸湿给毁了,她虽然一直没敢告诉武劲,但没了倚仗是以底气不足,连带中气也不足,声音低低的:“假如是李庆和彪子有事找你帮忙,你帮不帮?”
李庆她认识,去李记酒楼吃过饭的,刚刚在水煮茶馆她听武劲喊老三为彪子,所以也这样称呼。
武劲啪啪拍着炕上的方桌,曾几何时自己沦为丁小酒的阶下囚,低声下气仰人鼻息任劳任怨挨打受骂……夸大其词了,总之就是被她骑着脖颈拉屎的感觉,今个总算逮着丁小酒的错误,可以一雪前耻,可以对她明目张胆的报复,所以极其的威风,拍桌子吓唬耗子的劲头都用上了:“李庆、彪子是我结拜的兄弟,我能不帮吗。”
小酒反唇相讥:“张子君和冯五丫都是我的好姐妹,我能不帮吗?”
武劲冷冷的哼了声,随即话里有话的冷嘲热讽:“拉倒吧,你究竟是看在张子君的面子,还是看在她爹的面子。”
张子君和淑媛只以为张庭兰是小酒的恩师,觉得武劲的话有点废话,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小酒冲着恩师的面子帮张子君没什么错,但小酒明白武劲的意思是自己爱慕张庭兰的缘故才帮张子君,本是一场无望的感情,本来就为此事煎熬,被他一嘲讽火气来,捡起地上他刚刚抛来的鞋丢了过去:“用不到你管。”
武劲猛然发现她眼中噙着泪花,也知道触动她的心事,当着妹妹和张子君不好在这件事上争执,憋了半天,捡起鞋穿好,下了炕指着淑媛道:“你们两个今晚不许吃饭。”
你们两个当然是指淑媛和小酒。
他说完腾腾的走了出去,李庆和冯彪还等在客厅呢。
张子君心里乐开了花,庆幸自己不是武家人,因此被武劲刨除在戒饭之外,对小酒惭愧的一笑,表示自己不陪她接受惩罚了,随即溜之大吉。
淑媛顽劣不堪,踮着脚尖朝武劲的背影喊:“大哥,吃槽子糕行不行?”
武劲气得掉头来拍她,淑媛嗖的把房门紧闭,再用身子抵住,还嚷嚷:“毛嗑、花生、蜜饯、苹果行不行。”
武劲使劲拍打着门:“臭丫头,是不是皮子紧了。”也没想进来,又一次拍桌子吓唬耗子之后,气哄哄的去看自己的两个兄弟。
淑媛在里面嘿嘿的笑,武家因为有了这对兄妹才格外热闹。
小酒被武劲刺激,爬上炕去生闷气,淑媛过来开解她:“我大哥一贯的刀子心豆腐嘴,饭菜做好咱俩该吃就吃,他不会把筷子夺下来。”
小酒歪着脑袋看她,武二小姐丝毫没感觉自己的话有多别扭,仰躺在炕上,不多时竟然睡着。
小酒枯坐半天,想着张子君的婚事,张庭兰难道真的想举家迁往省城?心烦意乱,下去洗干净脸,换上自己的衣服,不想吵醒淑媛,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虽是早春乍暖还寒,遥遥看去杨柳已经泛出绿意,她信步走着,知道后面是武家的花园,嫁过来后哪儿哪儿都没去过,好奇,进了花园看到处残花败柳,却难得清静,一个人钻进灌木丛后面,蹲在地上吧嗒吧嗒掉眼泪,为张庭兰,也为有了媳妇忘了女儿的父亲,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眼看天擦黑,她才,抹干净泪水回去自己房里。
淑媛已经走了,武劲还没有回来,肚子开始咕咕叫,生物钟规律得有点不合时宜,提醒她到了吃饭的时候可是武劲不让自己吃饭的。
“不吃就不吃。”赌气坐在炕上,肚子继续瘪下去,差一点点就前胸贴后背了,她很阿Q的想,民以食为天,假如不吃饭就是天塌了,天塌还得麻烦女娲娘娘重新修补,不如找点东西果腹,这是对神的尊重。
才女,才有这风马牛不相及的联系,但因为有了可以偷吃的借口,所以乐颠颠的下了炕,穿鞋想走,门启开进来一个丫鬟,**喜,在武家下人中的地位算是上人。
大户人家的仆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春喜因为行事稳重,又会察言观色,也不与任何人争风吃醋,所以被武老太重用,专门负责传个话或是有了重要之事指挥那些地位低的丫鬟。
刚刚被武劲指派从今后专门伺候丁小酒,别的丫鬟有嘴大舌长的就议论,春喜本来是指使丫鬟们工作的,现在被派来伺候人,明显地位下降。
春喜一笑而过,她心里有数,这个家之前是武老爷的,现在是大少爷武劲的,并且以后的几十年都是武劲的,丁小酒是武劲的媳妇,也就是武家未来的大太太,和她走的近感情好了,将来自己说不定混个女管家当,即使不能混到女管,仗着大太太chong爱也可以呼风唤雨,所以她欣然过来伺候丁小酒。
“大少奶奶,奴婢给您点灯。”她在门口道。
“嗯。”丁小酒简单应了声捂着肚子往外走。
春喜跟上来,“大少奶奶,您去哪里?”
小酒做贼心虚,瞪着她,“随便走走,你跟着我干啥?”
春喜急忙介绍自己的新身份,那就是她的贴身侍女。
小酒撇撇嘴,知道这是武劲派人来监视自己,告诉春喜:“你别跟着,我就是随便走走。”
大少奶奶发话,春喜唯有留下。
小酒自己闻香识厨房,费了半天力气终于找到,本想来个月黑风高夜、偷吃正当时,却发现厨房灯亮着,亮着灯也就说明里面有人,她趴在门缝往里面看,竟然是二太太小红,正在做一种关东的特色食品——豆面卷。
蒸熟的黄米面薄片从锅上拿下来,铺展在大方桌上,炒熟的黄豆已经研磨成细粉状,小红均匀的把黄豆面洒在薄饼上,然后卷起,再用刀切成手掌宽的大小。
顿时,香气像一只勾人的小手撩拨着小酒的舌尖,她咽了口唾沫,想进去要一块吃,又怕二nai小红和武劲感情深厚揭发自己,想掉头走,那勾人的小手把她拉扯回来,继续趴门缝看,发现小红迈步进了厨房的里间,里间是储藏米面和咸肉咸菜干菜等食品之地。
小酒心里窃喜,山重水复疑无路突然变成柳暗花明又一村,推开门噔噔跑了进去,抓起一块豆面卷掉头就跑,咚的撞在从门口冲进来的另外一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