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一段“为何不叫西门庆、因为没有潘金莲”,与“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有异曲同工之妙,两个高手就像对上了暗号,彼此皮笑肉不笑,男女双方落座。
西门岳面对“老态龙钟”的小酒仍旧非常殷勤,叫茶、倒茶、敬茶一气呵成,小酒突然怀疑他是不是茶馆的跑堂,张子君说他家里老鼻子有钱,惊诧堂堂一个贵公子怎么如初娴熟于这种茶馆伙计的工作。
为了确定对方的身份而怕闹出乌龙之事,她问西门岳认识不认识张庭兰,假如此人非彼人,自己这样的精心打扮就像街边耍猴的卖力不讨好,只赚个给众人看热闹的份儿。
西门岳正端着茶盏想呷口茶,修长的手指套着一枚翠绿的戒指,搭配一身暗绿格子的西装,贵气立马体现了,肤白细腻不输女子,身姿峻拔坐着都能看出,他捏着茶杯的手柄淡淡道:“不是因为张先生说他女儿如何的秀外慧中,我怎么能从省城跑来这里相亲。”
秀外慧中?小酒感觉西门岳在骂张子君一般,既然确定了对方的身份,那就切入正题,也别七拐八拐的绕圈子,就像两个人结婚,三媒六聘吉日良辰迎亲拜堂,到最后只为了上炕那一件事,所以她直言:“我不喜欢你。”
咳咳咳!西门岳用拳头堵着嘴巴,不知是被茶水呛到还是被她的话呛到,尴尬的笑,玩味的笑。
小酒明白他这样帅得令人发指、富得罄竹难书的贵公子,大概第一次被女人拒绝,所以有点意外。
西门岳是意外,却相当的镇定自若,还好整似暇的往椅背上倚靠:“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爹是让我来相你的,你喜欢不喜欢没关系。”
还伶牙俐齿,小酒不甘示弱,指着自己浑身上下惨不忍睹的装扮,胸有成竹道:“那你也一定不喜欢我。”
大大的大大的出乎她的预料,西门岳竟然恬不知耻的说:“我喜欢你。”
咳咳咳!小酒惊骇于西门岳要么就是高度近视要么就是高度变tai,自己打扮的都不忍直视他居然还说喜欢,这是何等诡异的审美。
咳嗽出几颗吐沫星子喷溅在自己脸上,动手去擦,可怜那颗她精心设计的黑痣就被涂抹走形,西门岳定定的看她,噗嗤,意味深长的笑了。
小酒浑然不知自己已经露馅,还在琢磨西门岳喜欢自己毫无道理,猜测西门岳差不多是碍着张庭兰的面子,不好当面说不喜欢他的闺女,或许是故意耍弄自己,或许他和明朝皇帝朱见深一样有恋母情结,当年朱见深专chong比他大十九岁的万氏也还有情可原,因为万氏从朱见深年幼一直照顾他长大,感情深厚,他西门岳才和自己认识就恋母,这不科学。
为了让自己由内而外的丑,小酒开始埋汰自己。
“我这个人吧,喜欢吃喝嫖赌抽……”感觉这五个字是武劲的专利,自己不能夺人所爱,且这些个行为应该是男人才能有,改口:“我这个人吧,喜欢坑蒙拐骗偷……”感觉这有损张庭兰的形象,所谓子不教父之过,他闺女如此这般他还教书育人,他应该拔根头发吊死,于是又改口:“我这个人吧,吃肉就爱吃猪尾巴,每顿饭不来二斤高粱酒难以下咽,喜欢偷听寡fu窗根,睡觉爱磨牙,半年不洗澡,头上都生虱子了。”
条件反射,突然感觉脑袋上好刺挠,边说边恨恨的想,张子君,这是你逼我的,别怪我丑化你。
再次出乎她的预料,西门岳把半截身子趴在茶桌上,对着她神秘兮兮道:“看不出咱俩还是同道中人啊。”
“啊?”小酒张大了嘴巴,重新打量西门岳,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可惜他玉树临风原来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一次丑化不成再来二次,小酒继续糟践自己:“我这个人吧,看书爱看《剪灯新话》啦《醋葫芦》啦《品花宝鉴》啦《隔帘花影》啦《玉楼春》啦,啦啦啦。”中国几大**她只想起了这几本,想不出来就用啦啦啦省略。
不料,西门岳听了立即贼眉鼠眼的靠近她坐下,就像在黑市上干着倒买倒卖的勾当,压低声音道:“更是同道中人啊,没想到这些失传很久的书你都有,喂,卖给我,我出高价,大洋不行给你金条。”
“啊?”小酒再次张大了嘴巴,这些**虽然屡禁屡偷印,但她哪里能得到,就是得到她也不会看,又把西门岳重新打量,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怎么有这些龌蹉的爱好。
扮丑抹黑自己都不好用,有点泄气了,不经意的一侧目,心里咯噔一声,是看见了最不想看见的人——武劲。
武劲邀请结拜兄弟李庆和冯彪来此喝茶,之所以今天把喝酒改喝茶,是想清醒的听听他们两个的意见,他该如何拯救筱凤仙,因为小酒纵火烧赌坊,和吴继祖没赌成,但他还在想筱凤仙被吴继祖暴打的事,也不能这样杀上吴家救人,毕竟筱凤仙是吴继祖的媳妇。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更何况大哥李庆素来鬼点子多,所以他洗耳恭听。
谈了半天,李庆和冯彪都没想出好主意,关键是筱凤仙和吴继祖是明媒正娶受政府保护,李庆劝解他:“慢慢来吧。”
武劲倒想快快来,不能蛮打蛮干,到了一定的年龄也不是当初十七八岁的愣头青,顾及家里的老娘,自己出事谁给她养老送终,于是唯有作罢,看快到吃饭时间,三个人离开茶馆准备去李庆的店里吃饭,武劲也是不经意的侧目,也发现了小酒,只是小酒这身装扮他没有立即认出,感觉有点面熟。
拔腿往出走,到了门口终于想起是谁,噔噔后退,透过横竖不一的茶桌和高矮胖瘦的茶客间隙,瞥了眼小酒,她身边还坐着一个男人。
“娘的丁小酒想红杏出墙!”
他腾腾的走了过去,看着丁小酒夸张的妆容和不合体的衣服,他嚷嚷着:“丁小酒,你是不是对死上瘾,之前没死成现在扮鬼吓唬人。”
说完随意的扫了眼西门岳,发现这贵公子简直俊的天理难容,火气更大了。
西门岳不识武劲,站起来还彬彬有礼:“这位,请不要出口不逊。”
武劲不耐烦的朝他喷吐沫星子:“滚犊子,关你屁事。”
西门岳眉头皱起,暗想凤凰镇果然是个小地方,看武劲绫罗绸缎穿的粗俗,说话更粗野,指着小酒道:“她是我未婚妻。”
未婚妻?武劲眼珠子瞪起噬人般的架势:“她还是我已婚妻呢。”
小酒看二人就像当年的武松遇见西门庆,剑拔弩张,这是要打起来,急忙过来斡旋:“有话好好说。”
武劲抓着她的手腕喝问:“你在这里干啥?”
西门岳一边解释:“相亲。”
武劲差点背过气去:“相亲?”随即怒向小酒:“你想改嫁也得等老子把你休了!”
小酒感觉事态已经控制不住,唯有高喊当事人:“张子君你给我滚出来!”
然后,就听咚咚咚一串闷雷之声,桌子上的茶杯震得叮当的响,张子君在前,淑媛在后,跑了进来。
“小酒,啥事?”
小酒?西门岳看看张子君,再看看小酒,搞不清状况了。
突然,张子君发现了闭月羞花的妙人西门岳,立即两眼放光,嘿嘿笑着靠近人家。
西门岳后退,问小酒:“你们,到底谁是张子君?”
张子君咽了口唾沫,眼前桃花纷飞:“我是张子君,真的,我是张子君,我是真真真的张子君。”
霎时争着抢着的把张子君这个名字从A货丁小酒那里夺了回来。
西门岳后仰身子躲开她泰山压顶般的气势,打量下她,得知这个大脸盘子竟然是张子君,于是乎就如丁小酒曾经预料的,感叹见面不如闻名,夹着尾巴逃跑了。
后面是淑媛的高喊:“我是武淑媛,真的,我是武淑媛,我是真真真的武淑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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