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涛转脸注视了对方片刻后笑着应道:“遇见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高中生。”
迎着对方期待的眼神,徐涛接着讲道:“虽然我不知道当时的日期,但我还记得那是插完早稻秧后没过多少日的光景,那天大人们都在村子西头的荒山上刮草皮,我被我母亲勒令在她们干活的附近挖野菜。因为那些年我们那一带正闹豺狼,所以我母亲始终不让我走出她的视线,寻找了大半个上午,也没挖到她定额的一半,趁她不注意,我从山洼的豁口处溜到公路旁边的田畈里,当我正为野菜的稀少发愁时,眼睛的余光突然瞟见秧田中央有个紫红色小物件,出于好奇,我三步并作两步扑了过去,捡起来一看,居然是一个非常精致的小钱包,甩干了钱包上的泥水后,我两手哆哆嗦嗦的的拉开了拉链,发现钱包里除了一叠钱外,还有一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硬纸片和两张小相片,因为我还尚未进过校门,对硬纸片的字不感兴趣,只留意了纸片里面包裹的相片,虽然我那时还处在年少时代,没有欣赏青春少女容颜的欲望。但她那靓丽的面容,我觉得比年画《朝阳沟》中的银环还要美丽十分。”
“那么小就喜好女色,你不觉得害臊吗?”
“你不要瞎扯,什么喜好女色,我那只是崇拜而已。”
见夏云没再吱声,徐涛又接着回忆道:“我把钱包交给我母亲后,再也没有心思挖野菜了,八块八角钱在你们城里人眼里也许算不了什么,但在穷乡僻壤的农村,可是一个壮劳力半个月的工分值呀。趁着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我从原路溜到山下,盯着公路旁边的秧田一块块搜寻……”
“小财迷,你是不是捡钱捡上瘾了?”
“什么瘾不瘾,别说的那么难听,我那时只是太幼稚,认为这捡钱包和讨野菜一样,只要用心去找,多多少少总会找到一些。”
“你这个逻辑与守株待兔有点类似,看来这个流传了很久的寓言故事并非子虚乌有。”
“这怎么是一回事,我并非出于好逸恶劳,只是年幼无知而已。”
徐涛见对方眨巴了两下眼睛后,满脸的的嘲意也就不见了,便又接着讲了起来:“我搜寻了那段公路两边所有秧田,不但没发现我所期望的的钱包,反而还把好些尚未扎根的秧苗弄的东倒西歪,正感沮丧的时候,从公路东头的田埂上走来一个比我高不了多少的少女,虽然看不清她的五官,但从她洋气的穿着和白皙的肤色看显然不是乡下土生土长的人,但让我感到诧异的是她和我一样,人在田埂上慢走,两眼始终在秧田中间扫来扫去,也仿佛在寻找什么。
“出于好奇,我迎着她走了过去,也许是我跌跌撞撞的举动,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刚把脸转过来,四目一相对,我就惊呆了,过分的焦急虽然令她两眼含泪,但她那青春靓丽的容颜和相片上毫无差异,不用她询问,我就知道她为什么而张望。
“一阵热血过头后,我正想溜之乎也。‘小朋友,你看见一个紫红色的小钱包吗?’
“听到询问,我又不禁一阵慌乱,说没看见的昧心话,又有点说不出口,说捡着了又实在不舍,要知道我高兴的劲头还远远没有消退。
“看见我涨红着脸低头不语,她不但确信我捡了她的钱包,似乎还揣摩出我内心的顾忌,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后,轻轻的蹲在我跟前。‘我知道你是一个诚实的好孩子,也许是家境的贫寒才让你有所顾忌。’她刚说完这句,我就觉得浑身暖融融的,情不自禁的抬起了低垂的两眼。
“她迎着我的目光又以商讨的口吻说道:‘你看这样行不行,那只小钱包和里面八块八毛钱你都留下,你把毕业证和相片还给我好不好?’
“在她那善解人意的言辞里,在她那美丽清澈的目光下,我被感化的微微发抖,没等她再开口,我一把拉起了她:‘我把钱包放在我妈那儿,我现在就带你去拿。’
“当我和我妈坚辞不收那八块八毛钱时,她在感动之余也略感意外,在征得我母亲同意后,她带着我到她暂住的外公家做客。刚一离开大人们的视线,我就迫不及待的问道:‘那张硬纸比那么一叠钱还金贵吗?’
“‘这怎么是一个概念呢,八块八角钱是能买不少东西,但毕竟价有所限呀,那张硬纸片就不一样了,那是我高中学历的凭证,虽然我暂时还没有机会考大学,但凭它找一般的工作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摸了摸我沾满泥水的头发,又小声感叹道:‘今天幸亏遇见你和你母亲,不然我还不知要急成啥样了。’看到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真诚和感激,我的心都被熔化了,同时也暗暗为自己刚才的坦诚感到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