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徐涛提起带东西,夏云神情一变,转身就往舱里跑,边跑边叮嘱道:“你别走开,我马上就来。”
徐涛还未参透其意,就见夏云两手合着跑了回来。
“来,把口袋拉开。”
徐涛从对方指缝里看清了所捧何物,后退两步后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干嘛给我这么多糖果。”
“这不是普通的水果糖,这是奶油巧克力,非常好吃。”
听到巧克力三个字,徐涛不禁惊讶的问道:“我的天哪,那么沉沉一提包全是这玩意?”
见对方连连点头,徐涛不禁好奇的问道:“你吃多了不腻吗?它毕竟不能当饭吃呀。”
“咋会腻呢,我又不打算几天之内把它吃完。”
听了对方解释,徐涛下意识的把刚伸向口袋边的手缩了回来。“既然你准备打持久战,那也就用不着我过多的帮忙。”
徐涛见自己略带诙谐的推辞不但没有逗乐她,反而让她略显恼意,为了不拂其好意,徐涛只好自嘲自解的哄到:“我帮你提了大约一百米的包,按照十米一颗作为酬劳,我取十颗好不好?”
“行,只要你接受,咱俩就算互不相欠了。”
徐涛从对方手中取了十颗糖果后,并没有急着剥开品尝,而是笑着对对方说:“你先把手上的糖果放进口袋,我还有话说。”在徐涛一再示意下,夏云不情不愿的把手伸进了裤袋。见对方顺从了自己的意愿,开心一笑后,徐涛又接着说道:“我是五六年八月二十四日出生的,不论年纪还是块头都比你大对不对?”
虽然一时不知对方的真实意图,但先天赋予她的天真和诚实还是让夏云轻轻的点了点头:“我是五八年出生的,昨天刚好是我的十八周岁的生日。”
“这样算起来我比你大将近一岁半,论年纪我可以当兄长。”
见对方语气诚恳,夏云连连点头默认。
两人相视一笑后,徐涛把右手中的糖果递了过去:“在这即将离乡的前夕认识了你,也是难得的缘分,下了船能不能再见都还不一定,这五颗糖果是我的劳动所得,就应该属于我,我现在送给你,作为咱们相识的见面礼好不好?”
“你真是鬼点子多,回绝了人家的好意,还让人无话可说。”
徐涛见对方顺从了自己的婉拒,开心的笑道:“我并没有全部送给你呀,怎么能算是回绝你呢?不信你就吃吃看,这五颗糖果和你口袋里的味道很有可能不一样。”
“你瞎蒙谁呀,咋会不一样。”“我刚才不是说过吗,它是我劳动所得,上面有我的汗味呗。”
夏云正待笑出声来,江面上突然刮来一阵寒风,把罩住她大半个脑袋的军帽吹向右侧的船舷,徐涛见状,赶紧用手去捞,就在军帽即将飞出扶栏的一刹那被徐涛一把抓住了。递还军帽的手刚刚伸出,徐涛就呆住了,“像,实在太像了。”
夏云正待接过帽子,却见徐涛傻呆呆的望着自己自言自语。
“我像谁呀?”听到询问,徐涛方才从自己尘封的记忆中苏醒,见对方用探寻的眼光注视着自己,不觉一阵心跳耳热过后小声说到:“你长得太像一个人。”
“她是你什么人?”
“我小时候的启蒙老师。你戴帽子我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没了那个帽子几乎就是同一个人。”
“到底哪个地方像?”徐涛听了对方的笑问,心理默默的对比道:小巧的身材,乌黑的披肩秀发,白皙的皮肤,柳叶眉下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小巧的嘴唇两侧镶嵌着一对隐隐跳动的小酒窝,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几乎就是同一个人的再现。
怀着异样的心情重新审视对方后,徐涛又情不自禁的摇摇头,一时也不明白哪里又不像了。
面对徐涛犹疑不定的眼神,夏云不以为然的笑道:“世界上哪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是孪生姐妹也都有细微的差异呀,何况两个不沾边的人。”
话音刚落,夏云又接着笑道:“我长得像你的先生,这对我来说并不吃亏。”
见对方略显得意之色,徐涛不失时机的的问道:“那就请教先生,为啥早就知道我的名字?”
“有你这样提问的吗?”
“你不说,我回仓睡觉去了。”
不等徐涛动身,夏云就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值得保密的,我背诵一段作文,你就知道原委了。”
夏云见徐涛一脸惊诧的注视着自己,做了个鬼脸后,小声背诵道:“我如果能成为一名人民教师,我将用我毕生的精力举起一架通天的长梯,让我每一个学生都以我的肩膀和头颅为起点,远远超过我自己;如果我能成为一个专职医师,我将不遗余力的钻研医学和病理,让每一个呻吟着进来的患者,喜笑颜开的离我而去;如果……”
“你怎么知道这篇作文的内容,你也参加了去年作文竞赛吗?”
“我哪有资格参赛,我是组委会聘请的志愿者,专门负责给你们发餐券,你那篇作文榜上有名,我能不有所了解吗?”
听清了原委后,徐涛不禁感叹道:“至今还没恢复高考,高中毕业了,读书也就读到了头,学业再好又有什么用?”
见对方话音中带着无可奈何的悲戚,夏云不以为然的劝道:“你那十个如果里不是也有参军一说吗?穿上军装不也是随你所愿?”
“当兵虽然也包括在我众多理想之内,但毕竟不是我的首选呀,你要知道一个人最终定型,关键也就在这几年之内,特别是男孩子,过了这段青春年华,就面临着娶妻生子油盐柴米了。”
“女孩子怎么又不一样了?”
徐涛瞅了对方一眼后,振振有词的应道:“自古都说男人要生的好,女人要嫁得好,你们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男人要是窝囊,不要说事业,恐怕连找老婆都困难。”
“你也不嫌害臊,老婆两个字都说的出口。”
徐涛见对方满脸绯红,自觉有些失言,尴尬之余,两人都把脸缓缓转向江面,阵阵寒风拂过,让心绪不宁的两人逐渐归于平静。
“世上有很多事可供选择,你为啥偏偏把老师和医生这两种既辛苦又很难尽人意的职业当做人生追求?”
沉默了片刻后,夏云又提起了那篇作文。
看了看对方不以为然的表情,轻轻叹息了一声后,徐涛缓缓应道:“十个如果的想法除了年少轻狂的成份以外,更多的是受我成长经历的影响。”
看到对方刚想起往事,满脸就荡漾着甜蜜,受其感染,夏云猜测道:“你的首选是不是受到那个女老师的影响?”
徐涛顺从的点点头后,夏云小声笑道:“你给我说说,她究竟有什么魔力居然能影响你一辈子?”
徐涛转身看了看江边送行的人群,知道离港还有些时间,回过身后,指了指旁边的缆绳堆。“船舷风太大,咱们坐下聊好不好?”
说完后,徐涛首先在迎风的外侧坐了下来,两人相视一笑后,徐涛小声回忆道:“我出生在九星公路旁边的一个小山村里,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挖野菜、砍茅柴几乎是我童年唯一的记忆,但真正让我终生难忘的的还是从九岁那年的不期而遇开始。”
“你遇见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