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开一个面目狰狞的冤魂，又是一群丑陋的鬼魂迎面而来，彦落手微微一抖，手里的剑“哐铛”一声掉到了地上，来不极捡起，鬼魂已经扑至身前。银色剑光一闪间，刚才还张牙舞爪的鬼魂像身上着了火一样发出“滋滋”的声音，表情越发狰狞，却只有无力地化为一缕轻烟。
“又是一个修为超过十万年的鬼魂……”燕诀收回横在彦落身前的剑，低低地叹息一声。突然看到了彦落拾剑的手，神色一变，“你怎么了！”
－－那是一只怎样的手，皮肤已经变成了灰色，可以清晰的看到皮下跳动的血管，连较为平静一点的静脉血管都变成了红得发紫，紫得发黑的颜色，甚至指尖缓缓有黑色的液体滴出，滴在地上，便是一片寸草不生。
“刚才不知在哪刮伤了。”冰冷的声音就犹如彦落冷若冰霜的脸，好像手上的异常并没有给他任何感觉。
燕诀皱了皱眉，环顾四周，目光微微停顿，突然眼前一亮，单手拍了拍彦落地肩膀，另一只手竭力阻挡着前赴后继地鬼魂，“那里有一个山洞，你坚持住！”
彦落点点头，手中的利剑不断地舞动着，剑光流转，华丽而危险，不少修为稍低的鬼魂刚碰到着锋锐之至的剑气就魂飞魄散。
燕诀一边招架着四面八方涌来的鬼魂，一边艰难地向山洞的方向移动。回头匆匆看了一眼落在身后的彦落，如虹般的剑势微微一顿，随后脸上浮现出有些复杂的神情。彦落方才呈现死灰色的手臂不知什么时候被自己截断了，仅剩的一只左手挥舞着剑苦苦地抵挡着那些无孔不入的鬼魂。
“我没事，你自己小心。”绝对零度的声音甚至没有过多的喘息，而彦落本人却近乎是被鬼魂缠得寸步难行，平时几十分钟的路程现在却仿佛早走一个世纪般的漫长。
······
山洞里，炊火的火光再不见虚弱，原本在炊火旁休息的漓泱突然睁开眼：“他们来了。”
“谁？”同样闭着眼的暮寒也没有休息，靠着石壁悠然道。
“一个活着的死人，还有······”漓泱或许是不知该如何描述，又想到了什么，脸上突然绽开娇媚如蔷薇般美丽而危险的笑容，虽是淡淡的，却倾国倾城，清脆空灵的声音隐隐透着诡异，“我那，可爱的哥哥。”
“哦？燕诀和······”暮寒也流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淡漠的声音落下，“···彦落！”
“他们来了。”漓泱从容地站起身，款款走到洞口将手指伸出黑洞般封印之外，刚好伸到手上一个指环的地方。
……
燕诀疲惫地走到山洞跟前。这山洞不知有什么魔力，即使修为十万年的鬼魂也不敢靠近它三尺之内。而洞口也分外诡异，不知名的黑色藤蔓把洞口遮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洞内的情景。似乎是知道有人靠近，粗壮的藤蔓突然像水波一样波动起来，一只苍白纤秀的手指从水波的中央生了出来，刚好露出一个古朴的黑水晶指环，华丽的黑色反射着天空惨淡的星光。
“…”燕诀倒吸凉气的声音被卡在喉咙里，取而代之的是一声近乎失态却强行压制的惊呼，“漓泱！”肩头突然被重重地拍了一下，彦落正现在燕诀身后，眼神冰冷而严肃地看着他，皱了皱眉。
燕诀似乎想解释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用手指敲了敲那指环，先敲了三下，又敲了一下。
漓泱感受到了来自手指上的节奏，向暮寒比了个OK的手势。洞口的封印顿时如烟雾般散去，出现在洞口的，正是燕诀和彦落。燕诀松了一口气，彦落将仅剩的一只手摁在腰间的剑上，似乎随时准备应对不测。
“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暮寒脸上带着可鞠的微笑，不急不徐地走到彦落身前，“你好，彦、落。”
“彦落”二字咬得不重，却透着一种坚定。而彦落只是礼节性得点点头，没有任何寒暄，甚至没有任何表情，冷冷地道，“暮寒。”
本来还算和谐的气氛因彦落这句有些敌意的话顿时僵硬起来，在彦落周身含煞的气势下还真有几分剑拔弩张的意味。
“我…”燕诀一看气氛不对，正欲解围，却被漓泱利落地打断。
“我弟弟！”漓泱爽朗地笑着向暮寒介绍。
暮寒却不给面子，淡笑着拆台：“我听说，燕漓的皇帝，不是只有一个妹妹吗？”
漓泱似乎毫不在意暮寒的话，理直气壮地捏了捏燕诀的脸，嚣张地道：“能者为大，是不是，老——弟。”“老弟”二字拖得长长的，像是在自己最终的答案。
燕诀礼貌地冲暮寒笑了笑，虽然漓泱本身比他小，是他名义上的妹妹，可是他一直把漓泱当作姐姐来看待。也是，正如她所说，能着为大。
不知为什么，而当彦落看到暮寒时，本来扣住剑鞘的手顿时软了下来，再凌厉的气势碰到暮寒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一个锋利得可以划破空间的攻击全部消融在了虚无里。
“这位是···”燕诀有些疑惑地看着漓泱，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妹妹从来都是独来独往，连自己一年也见不上几次面，性格诡异不定，什么人能和她呆在一起？貌似···还已经呆了一段时间？
“救命恩人。”漓泱简短的回答噎住了燕诀剩下的疑问，自己这个“妹妹”从来都是个好强的人，不是被逼到绝境又怎么会接受别人的救助？有再多的不解，燕诀也只好乖乖闭上了嘴。漓泱并没有如何关注燕诀，目光落到了一旁的彦落身上，毫不保留地审视他的全身，包括那断掉，甚至才刚结出一层薄薄血痂的肩关节。
“你救救他吧。”漓泱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分明是对暮寒说的，语气不像在请求，倒像是在命令。
暮寒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为难，只是道：“这条手臂先中了尸毒，又被本身就带有抑制再生功能的兵器截断…”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但漓泱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尸毒已经在你体内扩散了，即使你截掉肢体也没用。”暮寒话锋一转，看着彦落的目光不知是什么引深意，带着一些说不出的感觉，“不过，我可以帮你解尸毒”
彦落的脸上始终是冷若冰霜的神情，只是低声说了句：“谢谢。”
“不用。”暮寒摊开手，手上赫然是一个半透明的珠子，上面裹着一层燃烧的黑色火焰。彦落断肢上的血痂慢慢融化了，黑色的血液从断肢处流出，彦落整个人被黑色的雾气笼罩着，直到流出的血液变成了属于鲜血的腥红，仿佛血液中的黑色全部被蒸发到了空气中。
燕诀看着，虽有不解，却也不敢开口问。
彦落周身的雾气缓缓散去，暮寒收起半透明的珠子。一直静静地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漓泱突然开口，声音说不出的冷冽，目光仿佛雪域高原上朔风，锋锐而苍凉，“夜很快就要褪色了，我们并不同路。”
“现在外面的鬼魂已经少了很多了，”暮寒意味深长地看了燕诀一眼，淡淡地道，“你们应该走了。不然，可来不及了。”
待燕诀离去，漓泱身体软倒在地上。暮寒看着她，眼里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浅笑，道：“你为什么急着让他们走呢？”
在炊火的映照下，漓泱的脸色分外苍白，胸口有些急促地起伏着，她并没有回答，只是皱了皱眉，轻轻问道：“咳…咳，那尸毒是黑色…咳…的吗？”
“是。”暮寒温柔地用手指抹去漓泱嘴角溢出的血液，“你不要逞强了，休息一会儿吧。”
漓泱咳嗽了几声后便没了声息，似乎是昏迷了过去。暮寒待她闭眼，才仔细端详着刚才为漓泱抹去鲜血的手指，那新鲜的血迹在他白皙的手指上尤为明显。
那血迹，正是黑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