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皆是一惊,在这样荒僻的诡秘所在,怎么会料到有人到访?正惊疑间,一个身影已经走到了门口,门本就没关,可以看出,那是一个村野农人,对于两人的存在也十分惊讶,没来得及问出口,又是两个农夫走了进来。
“你,你们两个是谁?琼霜呢?”
三人都是汉人的打扮,很明显他们是认识琼霜的人。本来白三珀还以为琼霜是异族人,现在才发觉,那种服饰应该不属于任何民族,可能只是一种特别身份的象征。白三珀霎时有些明白了,尽量礼貌地回答:“琼霜姑娘出去了,很快就回来。我们只是迷路的旅人,你们三个,是前面村里的人吧?”
听到琼霜是暂时性的离开,三人毫不掩饰地松了口气。打头的农人一脸怀疑地打量着两人:“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啊?琼霜到哪里去了?”
“她只是去山上摘些野菜……我们也是幸得琼霜姑娘相救。啊,对了,”白三珀感觉气氛有些奇怪,也还没忘记问路,“三位可知道,去这附近的城镇,该走哪条路?”
“城镇啊……”农人微微皱着眉头,还是回答,“向上走吧。这座山朝右有一个小镇。”
“是吗……真是多谢了。虽然知道不该问那么多,可是,”白三珀不想触犯这里的禁忌,但还是尝试着问出口,“你们找琼霜姑娘是有什么事吗?”
农人的脸色变了,不情愿地“哼”了一声,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我们的事,不用外人来管。”
既然他们如此说了,白三珀也没有理由再问下去。正想缓和一下气氛,农人身后突然窜出了一团灰棕色的东西,“砰”的一声撞在白三珀腿上——
“哎哎?松楼?你们怎么——”
看来像是忘记了什么东西,松楼折返了回来。正祈愿琼霜没有回来,只见少女的头已经探了进来,刚好撞上这诡秘的气氛。
“琼霜!”
看见三个农人,琼霜浑身一颤,眸子有一瞬间的涣散。她小声开口:“时间……到了么……”
农人沉默着点点头。她尽量挤出一丝笑容,提起精神转过头:“对不起了白先生……我要回村子了。村里的叔叔伯伯到时候会为你们带路,没能请你们吃上点东西,很抱歉。我就先去了。”
没有人会笨到看不出这一幕的不简单。白三珀沉住气,缓缓问道:“我已经知道路了,只是,回村子?”
“没错!我们会带她回村子!”农人像是有些没来由的焦躁,粗声回答。琼霜轻轻扬起嘴角,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可是,你们……”
白三珀抬手阻止缁兰提出异议,笑起来:“那就这样吧,既然如此,自然也尝不到琼霜姑娘的手艺了。我们会继续游山玩水,这里的风景还真是好。”
打头的农人有些狐疑地望着他,领着琼霜踏出了两步,又回过头嘱咐着他们:“你们可要小心狼啊,外乡人。”
“当然会的,”白三珀笑着答应,向同样回过头的琼霜道着谢,“琼霜姑娘,非常感谢。”
“不……”琼霜向着他淡淡笑起来,“该道谢的是我。”
没有询问她道谢的原因,缁兰有些不甘心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松楼也一脸难以置信开了口:“我们应该去救她啊!她被抓走了啊!”
“你没有资格说话,你是狐狸,”白三珀毫不留情刺去了语言的利刃,转头回到屋内,“虽然知道了回去的方向,可是腿还长在我自己身上吧?”
“先生,您是说……”
“我只不过是,”白三珀在床上坐下,重新拿起桌上的红色果实,“很好奇那个村子的风景罢了。”
琼霜曾说过,村子就在不远处,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到。而现在,那三个农人也已经带着琼霜向着东北方向离开了,在这样的山路,知道了方向,要找一个村子应该不困难。走在向上杂草密布的小路,他们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两山之间所夹的谷底,昨晚是从左边山崖摔下来的,而村子在右边的山上。选择在这样隐蔽不方便的地方居住,加上诡异的大树,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路……从头到尾就只有一条……”
松楼也发现了这不寻常处。从村子的方向通往谷底的路只有一条,这说明了什么?如果只是这个方向只有一个村子,那也至少证明,这条专属的小路唯一的用途便是拜访琼霜,因为这路只能通向琼霜的住处。
村落就在眼前。灰色的木制围栏,一座座低矮的小小茅草屋显得恬静而又温馨。正思考着该以如何的方式拜访,一个村妇刚走出屋门,发现了两人。
“哎……你们来找人?”
对于村妇热心的询问,白三珀露出了礼貌的笑容:“是的。我们……来找琼霜姑娘。”
明明知道这样回答相当不理智,如果琼霜真的有问题,这样一来,绝对会失去继续寻找线索的机会。而且,依村妇的表现来看,的确中彩了。
“你们怎么会认识琼霜啊?”村妇一脸怀疑与不悦,侧过身子去,“她不在,你们回去吧。该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我们只不过是……来归还琼霜姑娘的东西,”白三珀并没有动,笑着继续,“我们捡到了她的东西。”
并不好奇他们捡到的是什么,村妇已经转过头,不悦地离去,远远抛来一句话:“她是要死的人了,来找她对你们没好处。”
简单的一句话,给他们带来的震撼可想而知。松楼顾不得会有人听见,慌忙问着白三珀,像是他会知道答案:“死?为什么她会死?她怎么会死?”
“不要吵!”白三珀烦躁地拍了拍松楼,“进去看看再说。只是说她‘要死’又没说她已经死了。”
“难道,真的是处刑之类的?”缁兰蹙眉望着看似平静祥和的小村庄。白三珀没有回答,绕过村的正门,从侧面走了进去。
村落的经济看来并不富裕,草屋甚至有些破败,村落的外围是一片片田地,冬末小麦已经收割过,按理说新的麦粒应该已经播种下去,可是田地中却是一片荒芜,枯草四散,像是荒废了一样。这情况太过于诡异,白三珀小心翼翼俯下身去,捏起一撮泥土,土粒干燥而脆弱,一捏即溃。他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拍拍衣襟——这的确算不上好的田地。
“松楼,你可以闻出一点线索吗……?”
这次算是问对了人。松楼在空气中抖了抖粉红色的小鼻子,肯定地回答:“她就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