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森和夜一拥抱着躺在床上。
流川森感受着夜一的气息,离自己很近很近。他低头望着夜一因酒精而通红的脸颊,完全沉浸在夜一身上若有若无的清香味中。他伸长胳膊,将夜一抱在自己宽阔的胸膛里。他能清晰感觉到夜一温热的呼吸拂在他赤裸的胸口上。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紧凑。他慢慢地,把自己冰冷苍白的脸贴在夜一的脸上。他看见夜一仍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呼吸仍旧平稳,动作有些夸张。
流川森露出了坏坏的笑容。他开始缓缓地沿着夜一消瘦的脸颊往下吻,吻到嘴角时停了下来。他聆听着夜一越来越强烈的心跳声,得意地轻笑着。他轻轻地蹭了蹭夜一微微颤抖的嘴角,接着把嘴唇贴到夜一的耳朵上,“我有没有说过,你真是个蹩脚的演员?”
夜一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像说梦话一样嘟囔道:“与其说是演员的问题,不如说是某个观众太精明了。”
流川森更加得寸进尺,他把头深深埋在夜一的脖子上,他洁白锋利的牙齿抵在夜一的喉咙上。“你再装下去,我可要大义灭亲了。”
“你敢。”夜一轻而易举挣脱了流川森紧抱着她的手臂。她翻了个身,让自己与流川森脸挨着脸地躺着。她仰着头,严肃地说:“我可还没原谅你。”
“是么?”流川森皱着眉头的样子,就像在一块大理石上平白刻了几条细纹。“那……我要怎么做呢?”他撑着脑袋认真地看着夜一,暧昧的蓝宝石眼眸令人怦然心动。
夜一望着眼前几乎要把全部魅力释放出来的流川森,觉得有趣极了。她知道流川森这个人,必要时候可以让他自己变得很迷人。可她突然存心想让他受挫。“做什么都可以?”她轻轻揉着流川森的脖子,感受着他颈脖上血管的跳动,目光里是蓬勃的渴望。
流川森眼睛一亮,“做什么都可以。”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夜一笑着慢慢靠近流川森,靠近流川森那张因兴奋而更加性感的脸庞。接着她伸出手,用力把流川森往外推。
像是一块巨石砸在水泥地上。在一声沉闷的“哐当”声中,夜一幽幽地说:“那你今天到外面睡好了。”
流川森的后脑勺正好砸在床头柜的桌角上,他龇牙咧嘴地坐在地上,疼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来。只能从咬紧的牙关里蹦出几个:“你你你你你……”
“少说话。折腾这大半夜的你不累啊。”夜一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说。
流川森想了想,也顾不上揉揉脑袋,又死皮赖脸手脚并用地爬到床上,他笑得特别热情谄媚:“其实我不介意再累一会儿。”他皱着鼻子撒娇的时候像极了一只摇尾巴的大狗。
夜一:“……不要脸。”
流川森突然面露凶相:“你再折腾信不信我命都可以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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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流川森和夜一房间里一片火热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客厅里的那一对了。完全是死气沉沉的画面。算起来克鲁和碎蜂已经像现在这样傻看着对方快一个小时了。不知道漫长的牢狱生活是不是真能改变一个人,反正克鲁倒是变得耐心了不少。他一直等到对面的碎蜂稍稍放松下来才开口说话。
他充血的嗓音听起来沙哑又难听,但至少能博取点同情,“你……我曾经叫人传过话给你,想见你,你没来。一次都没来。”
“我为什么要去见你,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了。”碎蜂头一扬,一点也没留情面。
“身份身份,你的眼里难道只有身份??”克鲁烦躁不安地甩着头,他懊恼地跳起来,丢开他所有的耐心和容忍。“你既然这么在意身份,那我问你,如果当初我不是清水家的大少爷,你是不是就不会和我在一起?”
碎蜂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如果你不是有个贵族身份……你看看有几个人会正眼瞧瞧你。你的那些女人,哪个不是看在你身份的份上和你在一起的?”
“我不管那些个贱人,我只问你,你是不是……”克鲁满怀希望地看着碎蜂,他急于想从碎蜂那里得到一个回答,他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着,希望从碎蜂口中得到一个否定的回答。
可碎蜂沉默了。她沉默地移开视线,避免与克鲁对视。
“妈的。”克鲁等了一会儿,终于放弃了,他恨恨地骂了一句,也不知究竟是在骂谁,“我以为你和那些肤浅的人不同。我以为你就是那种单纯得像一张白纸的女孩子。”
“单纯?呵,我恨死单纯了。单纯的下场就是被你欺骗了然后抛弃,最后还要被骂作肤浅。单纯就是被我最尊敬的夜一大人蒙在鼓里110年。单纯就是在静灵廷里差点被你的好兄弟流川森那个混蛋杀死!!这就是单纯,你喜欢这样的单纯吗??喜欢白送你啊!!!”碎蜂激动地冲克鲁回吼道。
克鲁一听碎蜂把流川森那事都吼出来了,有些吓坏了。他连忙向碎蜂走去,一边走一边用息事宁人的妥协语气安抚道:“我说错了我说错了,你不单纯……你也不肤浅,是我肤浅是我不对行了吧?你小声点,不然要被投诉扰民的……”他紧张地朝客厅外的走廊望了两眼,见没什么动静才松了口气。要是被夜一或者隔壁的浦原喜助听见什么可就不好了。按流川森的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是误会也别让人知道……更何况这还不算是误会。
“你在怕什么?”碎蜂眼睛一眯就是两道光,直直地射向克鲁,“你是怕我把流川森要杀我的事说出去?”
“那是个误会。”克鲁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一个美丽的误会。你可以从现在起忘了它,真的。”
“你在开玩笑吧?”碎蜂抱着双臂,好笑地看着克鲁,“有人要杀我,我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是你先要杀他的不是?他只是自卫……好吧,自卫得过了一点。”
“过了一点?”碎蜂嗤笑一声,过了一会儿,她似乎又想起什么似的死死地盯着克鲁的眼睛,认真地说:“你说实话,流川森到底是哪边的人,他是不是假装背叛蓝染以便来个里应外合?他突然又装成个大好人是为了什么?”
“据我所知,他确实背叛蓝染了。他也确实想做个好人。只是他这个人……比较容易冲动,一冲动就做出点极端的事,比如你这件事吧……可能就是他不冷静的情况下做的。所以请你千万千万别当回事。”克鲁说到最后真的是像在哀求了。“对了,你还没告诉夜一吧?”
碎蜂不情愿地摇了摇头。
“那就好。”克鲁终于松了口气。“那你现在可以完全放下这件事了吧?我拿我的生命保证,流川森绝不会再做出类似的事了。你别再生他的气了?”
“其实让我最愤怒的是他对付我的方式,完全是下三滥的卑鄙招数。”碎蜂满脸耻辱。“你们两个,简直是一丘之貉。都那么无耻。”
“我知道你还在怪我,我也知道我以前挺混蛋的。可是我希望我有机会补偿你。”克鲁突然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
碎蜂愣了一下,“有些事,是无法弥补的。”她望着眼前克鲁高大的身影片刻,倔强地扭过头。
“至少该给我这个机会吧?”克鲁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说。“我知道你刚说的是气话,你虽然在乎身份,可是对我是个例外吧?”克鲁厚着脸皮说。
碎蜂嘴一撇,“你真是不要脸。”
“给我一次机会。”克鲁肯定地说,“这些年我是真想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我只在乎两个人,一个是流川森,一个就是你。”
碎蜂惊讶这突如其来的表白,一时之间无话可说。她的心的确坚不可摧,可这外表坚固的钢板,却有两个最致命的弱点,就像阿克琉斯之踵一样。这一个是夜一,一个——她虽然死不承认,但也无法否认——是她面前这个她恨透了的男人,克鲁。
她沉默着,把目光投向外面即将泛白的天空。天,快亮了。她多希望那朝阳能让她好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