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蓝染的暗道里出来,流川森重新又套上了宽大的黑色斗篷。他跟着赫莉贝尔回到黑腔。一路上他几次想对赫莉贝尔说什么,但每次对上对方警告的眼神,到口的话又硬生生咽了下去。赫莉贝尔显得有些紧张,一路上都在催促他快点走。好不容易顺利到了黑腔,赫莉贝尔才明显放松下来。
“喂,你送我那些东西,还真好用。”流川森终于找到机会说。“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科学家啊。”
“什么科学家,那都是我从萨尔阿波罗那里拿过来的。”赫莉贝尔不屑地撇撇嘴,指了指身后。
流川森恍然大悟:“哦,原来你不是科学家。”顿了顿,“你是盗神。”
赫莉贝尔:“……”
“说正经的。”赫莉贝尔突然板起了脸,严肃地说,“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你有什么好建议?”流川森反问道。
“我的建议就是,”赫莉贝尔犹豫片刻,缓缓说道,“别傻到去对付你们那个什么总队长。”
“为什么?”
黑暗中,赫莉贝尔的脸微微泛红。一段短暂的沉默后,她用更缓慢的语调故作平静地说:“因为……我不想你出事。”
她看着流川森,充满魅力的眼睛里满是担忧。“能让蓝染大人那么严肃对待的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听起来,那个山本总队长,真的很强。”
流川森笑了,“我也很强。”
“别乱来。你只是蓝染大人一颗棋子。”
“谁是谁的棋子还不一定呢。”流川森眯着眼睛。他游离的目光有着一种独有的毒辣。他转过头,对着赫莉贝尔,认真地说:“我现在只想知道一点,你,愿不愿意加入我?”
赫莉贝尔惊讶地看着流川森,绿色的眼眸里满是惊讶。她一时没有说话。“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并肩作战?和我一起统治世界,总比在蓝染手下打工好吧?”流川森热切地望着赫莉贝尔,表情丰富。
赫莉贝尔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别告诉我你是想同时对付虚圈和尸魂界。”
“有什么不可以的?”流川森坏笑着,扬起的嘴角带着睥睨天下的霸气。
“你凭什么?”赫莉贝尔嘲讽地抱着双臂。她觉得流川森一定是在尸魂界被门夹到了头,神智不正常了。她更没想到,流川森的野心大到了这个地步。
“坦白说吧,一直以来,我都在找机会取代蓝染。只是我不想那么快就成为众矢之的的大反派,这样就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所以……”
“所以,你甘心只当一个跟班。就是为了好像现在这样处于双重身份之下,表面上是个局外人,等时机一到……”
“等时机一到,他们鹬蚌相争,我渔翁得利。”流川森满意地笑着说。“所以啊,我现在的任务,一个就是尽量平衡这两个阵营的实力。要是一边太容易就被打败了,岂不是太无味了?”
“还有呢?”
“还有一个,就是组建一支完全属于我的队伍。”流川森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赫莉贝尔。过了一会儿,他见赫莉贝尔仍沉默地站着,没有任何表态的意图,才叹了口气,“要不要加入我,反正你自己想清楚。相信我,我不会害你。”他转身进了黑腔。
赫莉贝尔抬起眼,湿润的浓密睫毛下,闪着一片空洞的光芒。流川森消失很久后她依旧保持着那个雕塑般的站姿。黑暗中,她突然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自言自语地说:“你又何必问那多余的一句。其实不管怎样,我都会和你在一起啊。”她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心口像风箱般,哗哗地透着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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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一带碎蜂来到空座町的电视塔楼上。这算是这座城市里最高层的建筑了。夜一站在楼顶边缘,脚下便是这座陷入黑暗和宁静的繁华城市。零星的路灯像是散落在地的珍珠,在漆黑的版图上格外明显。地上的一切,包括那一排排整齐精致的房屋,也已浓缩成了一个个方形的小盒子。唯一能与这建筑比高的大钟,就在正对面,依旧发出单调的咔咔声,时间显示是凌晨3点钟。
空旷的地方,风总是特别自由。一股股寒风打着卷地吹过来,夹杂着初冬的冷空气,刺激着夜一的呼吸。头顶上,厚厚的云层黑压压地累积着,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到。气压是如此强大,空气像烟雾一样灰蒙蒙的,似乎漂浮着无数细小尘粒。夜一迎着风,伸直了手臂,做出一个完美的飞翔动作。她微微仰着头,任凭冷空气挤压着自己的肺部。她脸上露出一个迷幻的快感。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头,冲身后愣愣看着自己的碎蜂笑了笑。她伸出手,“来吧,站过来。”
碎蜂犹豫一下,听话地站到了夜一身边。她还是有些拘谨,小心翼翼地朝脚下张望着。
“来啊,喝酒。”夜一举了举手中的酒瓶,兴致勃勃地说。
“夜一大人……这,不太好吧。”碎蜂担心地劝道。每次她一看到夜一举起酒瓶子,她就觉得十分恐怖。这大概是……多年来造成的心理阴影吧。
夜一眉毛一拧,她指了指脚下那一长排的酒瓶子,漫不经心说道:“今天什么时候喝完,就什么时候走。”
“可是……好像要下雨了。”碎蜂弱弱地指了指天上那低压的云层,提醒道。
“不想淋雨就快点喝啊。”夜一大口大口地灌着酒,任凭那种火烧火燎的辛辣炙烤着自己的五脏六腑。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一股烦躁不安,像极了这逐渐闷下来的天气。
不到十分钟,她已经醉了。她枕着碎蜂瘦削的肩膀,放心地闭上眼睛。碎蜂很瘦,肩上的骨头有些硌人,像花岗岩般坚硬,但夜一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适,像是蜷缩在清凉的石头上。最重要的是,让她心安和轻松,不用担心任何事情。这样的感觉,只有在碎蜂和浦原喜助身边才会这么强烈。而在流川森身边,永远不会这样。虽然流川森的怀抱结实而温暖,虽然流川森也会守护着她,但还是很少让她有强烈的安全感。
碎蜂低头看了看醉倒的夜一,心疼地摸了摸夜一微微发烫的脸颊。她轻叹着,把目光重新投向远处阴霾的黑夜,远处无数的高楼。她的心里也并不平静。从克鲁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平静了。克鲁的出现就像是打开潘多拉宝盒的钥匙,那些她发誓永不再记起的回忆,肆意飞舞着,闪现在她眼前,怎么也止不住。每一张画面,在她眼里,都是一种耻辱,一种愤怒。对了,还有流川森。那两个同样满嘴谎言的男人,都是一丘之貉。再想到夜一还不了解流川森的本性,她有些担心。她低下头,看着夜一安静精致的面容,又有些犹豫了。她知道真相有多么伤人。她恨流川森,可更不想让夜一伤心。她用力捏了捏拳头,忍住了。
天上开始飘起小雨。初冬的雨有着强烈的穿透力,密密地砸在碎蜂和夜一身上。碎蜂小心地扶起夜一,慢慢地往浦原商店走去。她边走,边乞求着,千万别再让她看见克鲁和流川森。
可惜的是,天不遂人愿。她冒着小雨,扶着摇摇晃晃的夜一好不容易走到商店时,一进门,她最不想看到的两个男人,如同左右两尊护法雕像一样,等在商店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她愣在门口,刚被雨平息下来的怒气又蹭蹭蹭地开始往上窜。
流川森与克鲁对视一眼,然后朝碎蜂走过来,他扶着夜一软绵绵的身体,努力用最友好的生硬声音对碎蜂说:“我来照顾她。”
碎蜂皱了皱眉头,正要拒绝,见夜一已经冲自己宽慰地笑了笑,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她不情愿地看着流川森扶着夜一进了房间,直到房间门被关上,她才收回视线,厌恶地盯着克鲁那张邪邪的英俊面容。克鲁同样在眯着双眼,暧昧地盯着自己。
她在这种对峙下,突然觉得好累。这一夜,经历了战斗、仇人相见、楼顶看风景,这一系列的事情,让她身心俱疲。她疲惫地望着门外一片漆黑的景象,看上去丝毫没有要天亮的样子。
这一夜,漫长到不知什么时候才是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