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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巧遇

雨变小了些,淅淅沥沥的,塔脱河河水秋后部分河段本已断流,因为连日的暴雨,河水暴涨,马车顺着河边的道路奔驰,深夜中马蹄声与滚滚的河水声混成一片。这辆马车肯定极为高贵,在这种颠簸的路面上,竟然很平稳,一般的马车很少装弹簧片来减震。雷蒙鼓捣了半天,居然没弄醒这个黑衣女子,可能那记劈拳下手太重,这个女人处于深度昏厥。雷蒙拿着那个徽章,就着昏暗的灯光仔细看了起来,徽章里是两把交错的剑拱卫着一朵百合花,四周饰着常春藤的花纹,帝国的徽章是由专门负责贵族事务的徽章委员会统一授予,有一套严格的程序和规范,蕴含深厚历史传承,而且可以兼当通行证之类的使用,作为一个贵族,雷蒙自小就受过这方面的教育,仔细看一下贵族的纹章,就能判断出对方大体的爵位,传承历史的概况。而从这个纹章看,饰有常春藤花纹的至少要伯爵以上的爵位,而允许在徽章中体现武器的图案,说明这是个皇室姻亲。雷蒙有点惊讶,在塔脱这个偏远的地区,很少有京都的贵族出现,除了前阵子来巡视的阿隆索侯爵。雷蒙又开始打量起这个昏迷中的黑衣女子,一张苍白而平凡的脸,看不出年纪,头发略显凌乱的披在宽阔的额头上,表情还保留在被打晕的一瞬间,透着股惊讶而痛苦的味道。怎么办?杀人灭口?半路把她扔下去?弄醒她威胁一番?还是暂时扣留着等过一段再放她走?雷蒙因紧张而高度兴奋的脑袋不停取舍着。

魔法师是个怪异的群体,拥有魔法天赋的人极其稀少,而且据说魔法师的教育非常庞杂而繁复,历史上还没有出现哪个魔法师是无师自通、自学成才的,一个魔法师终其一生培养不出几个传承的人,师徒之间的感情往往极为深厚,无故杀死一个魔法师意味着要躲避一个甚至一大群魔法师永无止境的追杀,何况这个魔法师是个女子,这种的事情雷蒙自认为下不了手。半路扔下去也是后患无穷,她看过他的长相,而且还对他施展了一个不知道名目的法术,不知道这个女子是不是睚眦必报的人物,雷蒙可不想睡着觉莫名其妙就再也醒不来了。还是先把她弄醒,看看她的反应再说,不行的话只好扣留她一阵子,好好解释一下,争取得到谅解。雷蒙没再试图叫醒这个女子,拉开隔窗,把徽章拿给瑞奇曼研究一下,跟瑞奇曼聊起天来,未来的一段日子肯定是奔忙而危险,早做打算早做准备总是好的。

马车已经进入森林一段距离,雨已经停了,夜里一片漆黑,只能隐约看到泥泞的路面,马车也跑不了太快。前一段时间,传闻山里发现黄金,很多人进山淘金,后来郡里明文禁止私自进山,并以盗窃惩罚了一帮被抓到的倒霉蛋,后来几乎没有人淘到金,再加上山里开始闹匪患,热潮慢慢散了,倒是留下一段通往森林里的路。

很快到了路的尽头,雷蒙和瑞奇曼决定休息一下,忙活了一整个晚上,天也快亮了。两人分了一下工,雷蒙去生火,瑞奇曼去附近找找有没有吃的东西。雷蒙的舅舅库克喜欢打猎,每次到塔脱城来看望他们,都会带雷蒙到这片森林里打猎,有时候甚至会在森林里过夜。雷蒙从附近一棵老树的树洞里掏了一些枯藤、落叶,从车上的油灯里引火过去,找来了一些树枝,慢慢地升去一堆篝火,四处查看一下,除了河水奔涌的声音,没有其他异样。

瑞奇曼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神秘兮兮拉着雷蒙,穿过好几片树丛里,前面河边的一片树林里,幽幽的散发着一片蓝光。雷蒙有点毛骨悚然,难道这片树林真的有野鬼,雨后的凉风吹过,一阵阵鸡皮疙瘩在身上起伏,两个大胆的年轻人对望了一眼,从对方眼里都看到了恐惧和好奇。两个人沿着灌木丛缓缓的轻轻的摸了过去,凌晨的雾霭慢慢包笼过来,好像有一双幽幽的眼睛隐藏在雾霭的后面,即使从监狱出逃那会儿,两个年轻人也没这么紧张而谨慎。

前面不远处响起一片脚步声,然后传来说话的声音,声音带着冷硬的命令口吻,“沙克,你负责操控,把那个魔法阵的核心冷却下来,时间差不多了!”雷蒙和瑞奇曼松了口气,疑问随即又像浓雾一样在心里翻滚,又是魔法师?在这荒山野岭搞什么鬼?

“你确信这么快停止魔法阵的运作没有问题吗?耗费了这么多魔法材料,忙活了这么久,可不要白忙活了?”一个带着厚重鼻音的声音缓缓问道。

“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海斯先生,您特意大老远跑过来监督我,我怎么会让您失望呢?如果你不信任我,大可向你的主人要求换别人来做这个事情。”冷硬的声音带着恼怒。

“阿奇拉斯先生,请您别误会,我也告诉过您了,我们的任务是清除一只偷溜出来的鼹鼠,并且已经把他烧成了灰烬,塔脱城里有赤旗军武士,我们不敢久待,万一引起他们的惊觉,影响我们的计划就不妙了,我也赶过来将消息泄露的事情跟你们将一下,并非监督您,更不是不信任您。我们任务完成赶过来,万一您有什么需要,我们也可以帮帮手。”这个“海斯先生”的声音缓和着说道。

“哦,也就是说,顺便到我这边沾点功劳吧!”冷硬的声音依然带着讽刺,“看在你给我提供的信息还算有用的份上,我也不跟你计较了。这个计划耗费了我很多精力,我不想搞砸了……塔脱四面环山,天气潮湿,正常情况下,在父活节前都会有一两场大雨,我本想安排在那一两天释放这个魔法,现在只能提前进行。幸亏前几日的大雨,河水又开始涨起来,如果不是有雾,不好控制范围这么大的魔法阵,我可以制造更多的这种虫子……不过已经很完美了,跟我设想的差不了太多……这些虫子在这种潮湿阴冷的天气里,繁殖速度很快,足以达到你主人要求的效果。”

“会不会失控?我是说会不会死太多人?”

“哈哈,死人?你们要的不就是死人?死多死少有什么分别?这些人并不比这些虫子高贵,死也就死了,他们活着不都是等死的吗?——哦,你怕落到你们手里的是一大片死地,哈哈,你比你的主人气魄差太多了!放心,这种虫子虽然无药医治,但是怕高温,特别是阳光照射,天气稍微转暖后就会消失,你们的计划照样可以进行。”冷硬的笑声里带着一股金属摩擦的尖锐感,透着一丝狂乱,“沙克,把魔法阵停下来了,准备把这些尊贵的来自地狱深处的小家伙们送到河里去!海斯阁下,你要不要劳动一下你那双尊贵的手,过来帮帮手?”

“呵呵,不打扰阁下的施法了,我去帮你们警戒一下四周吧?哥林和卡布尔说听到马蹄声,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我去看看?”一阵脚步声朝雷蒙和瑞奇曼的方向靠近。

雷蒙和瑞奇曼急忙顺着来路悄声摸了回去,两个人都有点心惊,这些人明显在干着什么勾当,而且会死很多人!什么样的人敢去做这种事情?无意之中撞到这种事,可没什么值得骄傲,还是趁没被发现之前溜之大吉。半路上,瑞奇曼恍然大悟,“我说阿奇拉斯这名字这么耳熟,这个是血盟通缉榜上有名的魔法师,以喜怒无常和各种凶残的魔法闻名,据说已经加入‘游魂’。”

“‘游魂’?这是什么组织?”雷蒙从没听说过这个东西。

“快走,待会儿再详细跟你说。”瑞奇曼快步朝马车的方向走去。

马车旁的篝火已经熄灭,马车里隐隐传出一阵狞笑和挣扎的响动,雷蒙迅速冲进车厢里,一个大汉正伏在黑衣女子的身上,看到冲进车厢的雷蒙,愣了一下,刚想把黑衣女子举到面前,眼前一片虚影,脖子上重重挨了一下,颤抖几下就昏迷了过去。

黑衣女子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着雷蒙,瑞奇曼也探头进来看了一下,这人肯定是刚才那伙人讲的哥林和卡布尔之中一个,另一个人肯定去报信了,“这些都是邪恶的魔鬼,必须马上离开这里!雷蒙,我看得改变计划了?!”瑞奇曼焦急的说道。

“嗯,那就先离开这里,离开这片森林再说。”雷蒙也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瑞奇曼已经扬鞭御马,朝着来路疾奔。雷蒙在那个昏迷大汉身上摸索了一阵,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一把把他扔出了车厢,转头看了一下惊恐的黑衣女子,女子胸前的衣服已经被撕烂,已然转过身背对着雷蒙,雷蒙脱下外袍,罩在女子身上,解开了她的绳索,雷蒙正想着该怎么措辞去解释自己绑架了她并让她遭受到这种不幸,女子却声音细细的向雷蒙道谢。谢谢?她不知道我们绑架了她?!雷蒙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实情,只好客气了一下,然后沉默了下来,也不好意思再问她对他施了什么法术。“我叫蕾拉。”女子转过身来和雷蒙对看了一下,雷蒙有点尴尬,两个人沉默了一段时间,雷蒙不想告诉他实名,但也不大想骗人,气氛有点冷,两个一时间都在想着该讲些什么好,雷蒙突然觉得心脏一阵激烈的悸动,急忙用手捂住心口,这种悸动在宴会厅爆炸案后,就发生过几次,一次比一次剧烈,“砰砰砰”的响声好像要把雷蒙的心脏撑爆,恶心、愤怒、压抑等负面情绪伴随着焦躁不安充溢整个心胸。旁边的黑衣女子不知道雷蒙发生了什么事,缩在车厢一角焦急地看着雷蒙,猛然间,雷蒙朝女子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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