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开元父子在宫门前停下轿子,随后传旨的太监在前面领路,沿着回廊往皇上的书房走去。
丁南天虽然也在皇宫这一带玩过,平时见的也只是高大的宫墙,这一回却是真切走进宫里,心里极其兴奋,看着那巍峨宏大的宫殿,金黄色的琉璃瓦殿顶,显得格外辉煌;白玉铺成的地面,雕琢而成的护栏,浑然天成,在蓝天的衬托显得格外晶莹;这一条漫长的回廊,檐角,廊柱上雕刻着活灵活现的各种鸟兽。
一切都看的丁南天目瞪口呆,以前觉得自家就是穷尽工巧,收揽一切奢华了,可到皇宫一看,犹如到人间仙境一般,怪不得,都想争这个皇位。
正在丁南天还陶醉皇宫的富丽堂皇时,三人走进了一座花园,花影的后面传来一阵阵黄莺般清脆的笑声,丁南天循声望去,花丛中一个一身淡绿长裙的女孩坐秋千上玩耍,旁边两个同样年纪的女孩一人一边推着秋千,女孩坐在秋千上甚是高兴,一直咯咯笑着。
一阵风吹过,花瓣在女孩身边漫舞,女孩突然安静停住笑声,轻轻抬头,伸手一只手,静静地放在空中,等待飞花落在纤细白腻的手上。
丁南天痴痴地看着这一幕,嘴里低低念着,美,美。直到旁边的太监喊了句少公子,才回过神,等他抬头一看,父亲眼睛正瞪着他,一脸严肃。他赶紧低下,悻悻地朝前走着,只是不时偷偷回头看下,渐渐那花丛的身影消失,丁南天靠近领路的太监,轻声问道,“公公,那个坐在秋千上的女孩是谁啊。”
“公主”,太监回答,公主,丁南天心里默念道,脑海全是刚才的景象:飞花,倩影,好一幅美图,心想要能娶到公主就好了。
接下的陆也知道走了多久,领路的太监将他们带到了一个朱红色的大门前,紧接着,他向屋里禀报,“陛下,丁将军和丁公子到。”
“赶快有请”,屋里传来一阵回应,丁南天平生第一次见皇上,听到皇上的声音,心里忐忑不安,从进门开始,就低着头,等到父亲扯他衣服,才跟着父亲跪下,三呼万岁。
皇上连声让他们起来,给他们赐坐。丁南天这才敢抬头,在他的对面坐着一老一小,两个和尚。老和尚皓首白须,脸型宽阔,眼大眉浓,眉毛却是黑色,身着一身黄色袈裟,左手拿一把禅杖。小和尚圆脸宽额,脸色赤红,甚是怪异。
在往龙椅上看,皇上一身龙袍,尊贵华丽,脸上甚有威严。正抬头看着,皇上目光转向了自己,丁南天赶紧躲过去,只听见,皇上问道,“丁爱卿,这位就是令公子吧。”
丁开元站起身,指着丁南天道,“启禀陛下,正是犬子”,丁南天还在想怎么回答,被他父亲扯了下衣襟,糊涂地站了起来,答道,“我叫丁南天。”
哈哈哈,皇上大笑,“令公子,很是直趣”,接着指着对面的和尚说道,“这两位是黄龙寺的师傅,这位是了因师傅,那一位是心明师傅。”
“幸会”,丁开元微笑招呼,皇上又指着他父子俩说道,“这位是禁卫军统领丁开元将军,那一位是他的公子,刚才他说了,叫丁南天。”
“阿弥陀佛”,了因和心明站起来回礼。
“对了,令公子现居何职”,皇上问道。
“犬子待仕,未有官职”,丁开元回答,心想皇上今天召我进宫不会就为了这吧。
“朕看令公子不错,就让他在禁卫军挂职吧,任个联军都尉”,皇上略思一番。
“皇上,不妥啊,犬子实无带兵之才”,丁开元连连推辞。
“不妨,谁也不是天生会带兵的,你多教教就是”,皇上微笑答道。
“就是啊,我多学几下就行了”,丁南天见父亲不让自己当,心里直怨他,这会听见皇上如此说,连忙起来附和。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丁开元斥责,转身又想推辞,皇上连连摆手,“丁爱卿,这事就这么定了,等会就让兵部下一道任命书。”
丁开元看到皇上如此执着,也就坐回位子。丁南天心里不停犯着嘀咕,爹啊,爹啊,皇上让我做官,你还拼命推辞,都不知道我是不是你儿子。
皇上见丁开元不在反对,接着说道,“朕这次急召爱卿过来,是有两件事,一件是关于女孩失踪案件的,最近京城以及附近村镇,有不少年轻未嫁的女孩失踪。”
“老臣也听说这件事了,前后大概有二百多人,都是老臣守护不利,导致这种事情发生”,丁开元听到皇上说起女孩失踪的事,紧张地打断了皇上的话。
“也不全是丁爱卿的责任,地方府衙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今日召爱卿进来,就是商议这件事该怎么办”,皇上微微侧下身子,看着丁开元。
“这些天,老臣派出不少将士,加强巡逻,以及打听失踪女孩的去处,也逮到过绑架女孩的人,可还没问话,就自杀了。女孩关押的地方目前还未找到。老臣一定加派人手,扩大搜索的范围,同时派出密探,秘密打听,相信很快会有眉目的”,丁开元起身跪在地上,禀报。
“那就劳烦丁将军了,此事对朝廷造成重要影响,京城人人自危,务必尽快解决”,皇上语气恳切。
“老臣遵旨”,丁开元伏地。
“还有件事,听说现在坊间有一首民谣,叫燃豆曲,小小豆萁燃,豆在锅中散,昔日亲兄弟,头断血成团,天地或哭泣,京城降灾难,今日少女失,明日身死惨,本不在君位,却把天下担。丁爱卿,朕没背错吧”,皇上一字一字地把民谣念了出来。
丁开元惶恐不已,连连答道,“此事有人故意造谣的,好像有什么人要跟朝廷作对”,丁开元突然想到了来之前去他家拜访他的孟祥,觉得这人极其古怪。
“哎,自从陆将军被害以来,朕就知道,有一股力量正在跟朕作对,丁爱卿,你是朕唯一可以倚重的大臣了”,皇上脸色显得有些憔悴,好像心事重重。
“老臣一直受到皇上恩宠,自当鞠躬尽瘁”,丁开元伏在地上,慷慨答道。
“好,好,朕封丁爱卿为郑国公,为一等世爵,丁爱卿,可不能辜负朕”,皇上诚恳地嘱咐,丁南天心里暗笑,这皇上知道自己快完了,就拼命拉拢我爹,好稳住我爹。
“老臣自当不负皇恩”,丁开元语气坚定。
丁开元说完,皇上点了点头,随后让他俩先回去,丁开元便领着丁南天,退出殿外,在太监的引路下,沿着来路回去。在经过花园的时候,丁南天特意往花看了看,出来飞舞的花朵,没有一个人影,心里怅然若失,懒懒地跟在丁开元后面出宫。
书房里只剩下皇上跟了因师徒。
“了因师傅,你对这两件事有什么看法”,皇上向了因咨询。
“老衲在宫里多日,也不知外面情况,不好轻下定论,这两件事,或者都是冲陛下你来的,可他们抓女孩却不知为何”,了因面色凝重。
皇上叹息,“看来有人要对付我了。”
“最近天象异常,四处邪气日重,舍利子丢失,若落入逮人之手,后果真不堪设想”,了因觉得现在京城四周之气,渐渐浑浊。
“有几件还得劳烦师傅。陆将军的公子,上次韩奇说在府中见到他了,可迄今为止,不见他的下落,到底是陆将军的独子,也是朕未来的驸马,还请师傅替朕找找他;另外,失踪女孩的事,也请师傅多多烦心”,皇上想知道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陛下身边也需要人,老衲这一出去,有什么危险就照顾不到了”,了因担心皇上的安危。
“朕身边有四大护卫,再者朕已传旨让杜元礼将军随时待命,不会有事的”,皇上笑着说。
“老衲就先告退了”,了因正起身告退,公主急冲冲地跑了进来,一进屋子,就喊“父皇,父皇,我心好乱,好像要出什么事了。”
皇上用手轻轻拍着公主的肩膀,“涟儿,没事的”,公主依偎在皇上的怀里,抬起头,鹅蛋似的脸上,睁得大大的眼睛,清澈灵动;两靥小小的酒窝,轻轻浮动;小小的嘴唇,微微上翘,好像是对父亲每次同样的安慰有点小意见。
“涟姐姐,不用担心的”,心明在宫里呆的数日,跟孟涟相当合得来。孟涟的活泼,让心明心里暖暖的。他也听说,孟涟能预示,可以预见即将发生的事。
“心明,你们要出去呀”,孟涟好像听到他们师徒俩要出宫。
“对呀,我跟师傅要出事办事的”,心明乐呵呵地笑着。
“你们还会来宫里玩么”,孟涟这些天跟心明一起玩的开心,一下突然离开,心里多少有些舍不得。
“会的,涟儿”,皇上替心明回答,孟涟一听心明还会回来陪他玩,心里一下就高兴起来,跑过去抱住心明,这才让心明师徒离开。
丁开元父子出了宫门,却没有回府,而是朝城南门的禁卫军衙门走去,这一路上,百姓都在议论女孩失踪的事。平时街上人来人往,现在街上人明显少了很多,尤其是年轻女子,根本不敢上街。街上有些玩耍的小孩,小孩们却都唱着“燃豆曲”。丁开元心里感慨,好好的,京城一下成这般模样,接下来还不知道有什么怪异的事情发生
正当丁开元思虑京城形势的时候,有人拦住轿子,在外面拼命喊着,“丁南天,你这个畜生,给你爷爷滚出来。”
丁南天听到声音特别熟悉,是老跟自己作对,坏自己好事的离天,就躲在轿子里,不敢探出头来。丁开元听见有人骂他儿子,掀开轿帘,上次在他家后面闹事的一男一女,气势汹汹地拦在轿子前面,他走到他俩面前,先鞠了一躬,然后说道:“犬子所做地事,我已经知晓,对于女孩的死我很是悲痛,已经狠狠教训过他,补偿方面我肯定不会少的。”
“补偿,人都死了,补偿有什么用,教训一下就可以了事了,一条人命啊”,离天满心愤怒,没想到这个丁将军会这么说。
“臭小子,你别不知道好歹,给你补偿,就得知足”,丁南天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畜生,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丁开元狠狠呵斥。离天见丁南天出来,冲上去就要揍他,却被丁开元死死地拦着。
“你要护着杀人犯”,离天怒气腾腾,挥起拳头往丁开元身上打去,丁开元也不闪躲,任他一拳打在自己身上。
“别以为你年纪大,我就不敢下手”,离天朝丁开元喊道,但拳头却没有再次挥出。
“你要觉得打我能解开你心里怨气的话,就打我吧”,丁开元想自己也该承担责任,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儿子。
“哼,贼鼠一窝”,离天并没有打他,打一个老人他是下不了手的,见他转过身,走开了,“丁南天,老子不会放过你的”,离天狠狠地喊道。
“臭小子,有种别跑啊”,丁南天朝离天的背影大喊。
“畜生,你还得意了”,丁开元瞪着他,丁南天灰溜溜地回到轿子上,心想,这老头,还真跟我杠上了。
离天跟苏笒,在街上瞎走,眼下已是黄昏,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路上的灯火一点一点地亮着,白天街上还人声鼎沸的,这会街上路人稀少,很多人家还早早地关上大门。
两人不知不觉地走出城门,来到灰蒙蒙地林中。
“离天,我们现在去哪啊”,苏笒看到离天漫无目的地走着,有些担心。
“不知道啊,现在哪里可以去呢”,离天看了看天空,突然感到浑身累的很,“要不先回黄龙寺吧。”
苏笒点了点头,也就这时,离天刚抬头,一个身影晃过,一手拽起苏笒,朝林中飞去,随之消失还有苏笒的身影,只听见苏笒惊慌的声音,“离天,离天”,在林中不断的回绕。整片林子,全是苏笒求助的声音,离天愣了一下,随即拔起双腿,追随声音,狂跑起来。
跑着跑着,苏笒的声音完全消失,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死一般地沉寂,离天觉得天地在旋转,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全是苏笒无助的求救声,凄凉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