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孝已经冻的一动也不能动了,皮肤,血液,骨髓全部冻的如冰块一般,寒冷透顶,呼吸越来越微弱,似乎踏入死亡的怀中。
迷糊中突然听见箫声变得婉转温和,初如一股春风袭来,带来了阵阵的暖意;继而像五月的阳光照在身上,融化了之前覆盖在身上的寒冷;渐渐地箫声明亮畅快,暖意融融,陆子孝感觉自己沐浴在阳光之中,再也感受不到冰冷,只是身上的伤,令他疼痛不已。
也不知道谁能把箫吹的如此出神入化,就像拥有法术一般,陆子孝心想,他拼命地挣扎,希望看看吹箫的人,可努力了半天,还是没办法起来。
突然箫声停止,整片林子又恢复到以前的宁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唯有浑身疼痛的子孝还躺在地方,过了许久,也不见吹箫的人露面。
或者他不想现身吧,子孝心想,他的手摸了摸肚子,似乎内脏都被打裂了,哎,想不到我要死在这。
正当他叹气,觉得自己将要死去的时候,他突然摸到了鼓鼓的东西,一想,古桐前辈给的药丸还有三颗呢。陆子孝顿时欣喜若狂,大笑,真是天不绝我啊。
一颗药丸下去,陆子孝静静地躺着,听着溪水声,鸟啼声,看着天空飘过的白云,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也不知道是喜,是悲,自己几次从死里逃出来,也不知道以后会遇到什么危险,会不会真的死去。
自己绝不能死,陆子孝咬紧牙说。
他手撑着地,颤悠悠地站了起来,看了看四周,心想,吹箫的人应该不在了,还是得先去宫里。于是,他一瘸一拐地朝京城走去。
离天跟苏笒到了黄龙寺才知道了因不在寺里,两人见了因不在,也不想在寺里逗留,想到京城离这不远,就想去京城玩玩。都说京城繁华热闹,可从没去过,正好见识见识,或许还能碰到了因师傅。
虽说黄龙寺离京城只有八十里的路程,可都是崎岖不平的山间小路,颇为难走。好在两人都是活泼好动的人,一路上打打闹闹,有说有笑的,也不觉得路有多远。
“站住”,前面突然传来了喊声,语气严厉,像是恐吓。不一会,一个女孩和一个老者跑了过来,女孩双手扶着老者,拼命地跑着,两人神情慌张,像是有人在追赶他们。
“给老子站住”,声音还未落下,就见七个人跑了过来,一个个气虚喘喘,其中一个锦衣玉带,脸胖体肥,像是剩下六个人的主子。女孩跟老者一见他们就要追上自己,更加慌张,一个不留神,踩在石块上,脚重重地崴了下,紧跟着两人倒在地上。那些人见他俩如此,连忙跑了上去。
“你跑啊,让你给我跑”,公子模样的人上前就往老者踢去。
“住手”,苏笒飞快跑过去,推开了他,“你们六个大男人欺负人家老人跟姑娘,可不可耻啊。”
“你是什么人,敢管爷爷的事”,贵公子一见有人破坏他的好事,愤怒不已。
“你刚才叫什么啊”,离天笑嘻嘻地走了过去。
“爷爷”,贵公子也没反应过来,随口答道。
“孙子乖”,离天哈哈笑起来,苏笒也笑呵呵的,那姑娘见此,也不禁笑了起来。倒是那七个人,似乎半天也没明白过来,贵公子看到他们一个个笑个不停,才明白眼前这小子在戏弄自己,占自己便宜。
“臭小子,你敢叫我孙子,不想活了吧”,贵公子怒不可遏,脸上的肥肉在抽搐。
“孙子叫谁呢”,离天看着他那副表情,就觉得好笑。
“孙子叫你”,贵公子像是气急了,也没弄懂离天话的意思。
“孙子乖,找爷爷有什么事啊”,离天笑的差点都喘不过气来,苏笒两手不停在离天肩上打着,都快笑出眼泪了。
“我不跟你扯嘴皮,来人,跟我狠狠地教训他”,贵公子满脸通红,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只想好好教训这个小子。众家仆一听要教训离天,拳脚纷纷向离天袭来。离天镇定自如,乓乓,两三脚过去,四个家仆躺在地上,剩下的人见此情形,立马退身回去。
“臭小子,你知道我是谁么,敢管我的事”,贵公子看见离天身手厉害,觉得估计打不过,只能有身份压他。
“乖孙子,你是谁啊”离天和苏笒过去扶起了女孩跟老者,侧着头朝贵公子说道,“可别吓你爷爷啊。”
“我们公子就是京城才华与美貌并重,风流与无耻齐名,禁卫军统领家的丁南天丁公子,怎么样,怕了吧”,家仆们异口同声的说道。
“哎哟,吓死我了,果然很无耻”,离天装成吓坏的样子,手在心口不停地拍着,“我说丁什么什么,你都这么蠢,这么丑,这么下流,这么无耻,就不要往兽栏外面跑,小心被人宰了。”
“你,你”,丁公子手指着离天,“跟我记住,我会让你死的很惨。”说完,带着六个手下转身回去,可刚转过,就被石头崴到脚了。他一脚往石头踢去,哪知道石头没动,脚却疼的不行,众家仆赶忙扶着他,灰溜溜地走远。
“多谢二位救我们父女”,女孩说罢跪在离天跟苏笒面前。
两人连忙扶女孩起来,苏笒看到女孩这么客气,对她说,“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他又把头转向离天,“死离天,是吧。”
“离天哥刚才好厉害啊”,女孩刚抬头,看见离天正看着她,脸刷的一下红了。
离天被她这么一看,突然觉得不好意思,手不自主地摸着后脑勺,“那当然,我肯定厉害了。”
还没得意起来,苏笒一脚踢过去,“你少臭美了。”
“丑八怪,别动不动就打人”,离天一下蹦了起来,可苏笒没理会他,走过跟老者聊起来,这才知道老者姓楚,女孩叫楚兰。由于荆州水患,淹毁了家和田地,父女前往京城投奔亲戚的,不想路上碰到丁南天一伙人,那丁南天见楚兰容貌好,又见两人好欺负,就心生歹意,幸亏遇见他俩,才免遭毒手。
这样一来,四人结成伙伴,一同往京城赶去。一路上楚兰向离天问这问那,离天又能东拉西扯,两人是有说有笑。就是楚兰的脸动不动就红了。苏笒见他俩如此高兴,突然觉得心中憋着气。于是转过头,跟楚老伯聊了起来。
“老伯的亲戚在京城做什么的啊”,苏笒问道。
“在城南开了家客栈,听说生意还不错”,楚老伯回想,“客栈好像叫兴安客栈”。
“是啊,离天哥,你们可以跟我们一起去”,楚兰接过父亲的话。
“好啊,我就不用找住处了”,离天马上答应,“还是兰兰好。”
“才多长时间,就兰兰了”,苏笒语气酸酸的。
“我跟兰兰合得来撒,哪像你,丑八怪”,离天话没说完,苏笒狠狠地揣了过去,疼的离天“啊”的一声,跳了起来,抱着脚,不断在揉。
“丑八怪,没见过你这么凶的”,离天停地埋怨,苏笒也不搭理,径自朝前走去,离天瘸着脚,喊着“丑八怪”,追了上去。
四人到京城的时候,天色完全暗下来,在别人的指引下,找到了兴安客栈。
一般的客栈都开在大街旁,容易招引顾客,兴安客栈却开在小巷里。这一片相对别的地方,明显冷清很多,可客栈进进出出的客人却不少,甚是怪异,客栈檐下挂着七个大灯笼,每个灯笼画着北斗七星的图样。
四人走了一路,只觉得累,也没注意客栈外面什么样子。进了客栈,掌柜先是大吃一惊,然后满脸笑容地招待四人,只是笑的勉强诡秘。
由于客人较多,掌柜的也没时间招待他们,叫了个伙计,带他们找了两间客房住下,刚走到楼上,见楼下吵吵闹闹地,一群人挤进店来。离天他们朝下一看,竟是在路上撞见的丁南天,真是冤家路窄。
掌柜的对丁南天又是陪笑,又是哈腰,动作娴熟,然后贴在丁南天的耳边说了什么。
丁南天把家仆留在了原地,自己一个人摇头晃脑朝楼上走来。离天四人一见他来,赶紧侧过身子走开。
“走”,楼下突然一阵骚动,离天隔着柱子往下一看,是玄相跟陆子孝,玄相正拉着受伤的陆子孝往屋里走。
陆子孝心里一阵苦楚,好不容易半路摆脱了这个家伙,谁知道去京城时,又撞见了他,结果又落在他的手里,真够倒霉的。
“臭小子,给我老实点,这次谁也救不了你”,玄相表情严厉,狠狠地拽着子孝
离天一看玄相往楼上走来,赶紧朝客房走去。苏笒一见离天碰到玄相跟老鼠见猫似的,就忍俊不禁,偷偷地笑着,她也没拦他,跟着离天进了客房。
在丁南天进了一间客房后,玄相拉着陆子孝也进了这间客房。
这间客房是这家客栈最大的客房,专门为重要人物开设的,在丁南天进屋时,瑶光,开阳,玄相三人已经呆在屋里。瑶光坐在床上,开阳坐在窗台,玄影站着,中间桌子旁边的凳子却没人去坐。
陆子孝进屋一看,全是要杀自己的人,有那个木偶模样的女子,有用毒气伤自己的男子,还有又高又胖的,自己没见过,心想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另外一个胖胖的富家公子自己倒认识,他父亲是禁卫军统领丁开元,父亲五十大寿时,他跟他父亲来过,可他怎么会在这。见他也就跟屋里几人点头打下招呼,好像很熟,莫非他们是一伙的了。
“玄相,你怎么这么冒失,带着个人还这么招摇”,玄影见他拉着陆子孝从客栈一路上来,批评道。
“我要不这么拉着他,没准他就跑了”,玄相现在还耿耿于怀,“路上带着他也够倒霉的,碰上紫音阁的了。”
“紫音阁”,一听到紫音阁,瑶光,开阳都站了起来,表情怪异。
陆子孝一听紫音阁,心想那吹箫的人是紫音阁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紫音阁呢。
“没想到紫音阁的也来凑热闹了,真是稀奇”,瑶光本来眼睛盯着陆子孝看的,一听紫音阁,就把陆子孝放一边了。
“紫音阁是什么东西,待本少爷率军打他个屁滚尿流”,丁南天见他们一个个听到紫音阁这么紧张,大放厥词。
“你怎么知道是紫音阁的,见到人了”,玄影问道。
“见个屁,就听到箫声,好像是寒音玉雪,老子都快冻死了”,玄相一想到那段,身子还不由得打颤。
“看来这回有好戏看咯”瑶光对着法器轻轻吹了口气,脸上露出迷人的笑容。
开阳一直没说话,也就刚听到紫音阁时,脸上稍微动了下,随即又坐回窗台,依然面无表情。只有子孝,还觉得腹部疼痛,这个屋里,也就他一个外人,不只是外人,还是他们的敌人。
他抬头看窗外,窗外的天色漆黑,城里灯火点点,依旧遮掩不住那黑的深邃。他又看着屋子,中间的凳子也没人坐,似乎在等着谁,或许,一场阴谋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