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汗颜,有些不悦。估摸着在他面前,她的小辫子长的都拖到大街上了,闭着眼睛都可以随便踩。
你少跟我说话罢。------------------------------------丁鼎
批发城里的人来来往往,人们行色匆匆。丁鼎听话地在原地等着,她旁边的商铺,没多大功夫,就成了几单交易,她听着双方唇枪舌战般的讲价,每一单交易都称得上斗智斗勇。
有一会儿人流增多,不断有人让她让开,她躲着货架车,躲着人,在原地跳来跳去。
边上那间商铺暂时没客了,胖胖的年轻男伙计趁着闲工夫,冲她喊道;“美女,我瞅你好半天了,一直在这干嘛呀?”
“我是不是妨碍您做生意了?”
“哪倒没有。”年轻小伙说,“我就好奇你干嘛老呆在这儿,你也不像来上货的。”
“我是来上货的,在等人。”
“你打他手机问一问啊?”
“我没他手机号。”
“那你就准备一直这么等下去啊,”他有些惊讶,“那人说不定有事儿走了,你从早上就开始等,这会儿都大中午了。”
“不会的,”丁鼎笃定道,“他让我在这儿等,就算有事儿耽搁了,过会儿也会过来的。”
“你可真有耐性”小伙暗想,这姑娘真是实在的发傻。
过了会儿,她果然瞅见龙祥朝她大步走来,他走的很急,临了抓起她的胳膊向前拖着就走。
“疼呀,”她说,踉跄着跟上他的步伐。“红薯呢?红皮白瓤的吗?”
两个人上了扶梯。
龙祥站在她上首,背对着她,从怀里摸出一个纸袋子,侧身伸手递给她。
“怎么是温的?”她欢喜地接过,然后眉头不满地蹙起,“你可真能耐,可是你自己主动请缨的,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可怎么给我打工啊?”
他居高临下,五指并拢握拳抬到她额前,她下意识的缩脑袋,他黑着脸,弹出食指和大拇指圈成鸡蛋形状,指尖落在她紧蹙的眉间,动作还算温柔地、轻轻地分开,向两边拨去。
“别皱眉头,真丑。”他说。
“知道你漂亮。”她不屑反讥,“啊------你------”
他伸手飞快地弹了她的眉间,“不听话。”
丁鼎吃痛,忽然觉得被冒犯了,她一言不发越过他,快步走出扶梯。虽然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她承认两个人交情突飞猛进,但再怎么着,他明显过界了。
“怎么了,生气啦?要不,你也弹我一下,两三下也可以。”他恢复常态,笑嘻嘻的追上她。
“龙祥,”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有些事情还是提前说的好,她表情严肃,正色道:“你说过我是你朋友,不是女性朋友,有些线是不能迈过去的,是前提,是原则,否则我没办法跟你结交下去了。”
“话说那个界限怎么定义?说不清楚是不是?你也不能纲常独断啊,好歹得给一次我机会,如果提醒警告了,我还犯,那你就是跟我断交,我也没话说。”他语言严谨,思路清晰,让人无法辩驳。“恩,最起码-------”她顿了顿,最终开口说道,“最起码你不能对我动手动脚。”
“我刚才就弹了你一指,还请求你数倍反击弥补我的罪过。”他表情委屈而冤枉,“没动你手,也没动你脚。”
“不行就不行。”她固执的坚持,“不能有肢体上的接触。”
“好吧。”他无耐地耸耸肩,表示妥协,接着又说,“如果有必要,我说如果,如果你需要的话,是不是可以先斩后奏”
“没必要,不需要。”她当机否决的彻底。
“就比如,这会儿,一个货架车忽然像你撞过来,我能不能,不经你同意伸手拉你一把,事后申请呢?”他严肃认真的发问,像是在和她探讨科研的课题。
“这个可以有。”她没忍住,被他的表情逗乐了,很快敛住笑容,正色道,“只有危机生命安全,像这种情况下才行。”
“那要是一只蚊子正在咬你呢?”
“让它咬,”无理取闹,她瞪他,“出不了人命。”
“你孤陋寡闻了,有些蚊子是会危及生命。可我也认不全所有蚊子的总类,像这种有可能伤害你的潜在危险下,我能不能越权,出手相助呢。”
“龙祥,你还有完没完了?”他在变相的胡搅蛮缠,她有些生气了。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啊。”他可怜兮兮的说。
“至少现在没蚊子,到时候再说。”
“来不及怎么办?”
“不是还可以提醒警告你一次吗?”她咬牙切齿,堵他话。
“那就说,我可以便宜行事了。”他顺着她的话,做出最后的总结。
“闭嘴,”丁鼎终于按捺不住,发飙了,“龙祥,你给我闭嘴。”
“别生气呀,我现在完完全全明白了,不用你解释了。”他指指她捧着手里的纸袋,“趁着还是温的,赶紧吃两口。”
“你明白什么啊?你哪里明白了?”她恼火他转移话题的高明伎俩,“你压根不明白。”
“那你再给我解释清楚些啊。”
“给你说不清楚”她真是要被他气疯了。
喔,mygod,是不是派了一个又名龙祥的撒旦来折磨她,专门用语言索命链来折她寿的。
“龙祥,求求你,别说话了。”她气的要跺脚。
龙祥笑的一脸灿烂,见好就收,伸手触了触她手上的纸袋,见还是温的,嗓音温和得若无其事,说:“吃吧,红皮白瓤的,下次一定让你吃滚烫到不行的。”
丁鼎斜睨了他一眼,埋头捡起一根红薯隔着纸袋捏着,动作很是熟练,转着圈剥皮,像是没耐心等待,一面剥皮,一面啃,皮都落到纸袋里,肉争分夺秒地陷到她肚子里。
龙祥看着她吃东西的摸样,挪不开眼神。
“你要不要来点啊。”她余光发觉他看着她,以为他不好意思向她要,于是含糊地问。
他摇头。
“不是这个吃剩的-----”她以为他误解了,低头向纸袋里看,“还有一个的。”
他忽然抬起一只胳膊揽着她的腰,把她旋到怀里,狠狠地撞在他胸膛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松开,自己往旁边挪开一小步。
“有货架车------”他郑重有礼的解释。
“哦。”她不疑有它,揉自己被撞的发酸发痛的鼻子,忽然啊了一声,“红薯沾到你衣服上了。”
她腾出一只手,从包包里掏出手帕,要去擦他胸前粘上的那块白色的痕迹。龙祥躲开,夺下她的手帕。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装模作样地指责她,“别这样动手动脚的。”
“对不起,我错了。”她呵呵的笑,然后一本正经地做表率“你警告我了,我再也不会犯了。”
他对她笑的婉约。
“别吃了。”他不由分说夺下她手上的纸袋,“都要凉了,一会儿反胃,又要吐了。”
“你管的真宽。”她汗颜,有些不悦。估摸着在他面前,她的小辫子长的都拖到大街上了,闭着眼睛都可以随便踩。
“再皱眉头------”他作势又要弹她,说,“容易老的快,够危机你生命安全了。”真是强词夺理,她眉眼还是舒展开,转身不作理会,催他:“快点,赶回去,我今天就想开张呢。”
“把嘴擦干净。”他在后面跟着说。
“正在擦。”她翻白眼。
“真听话。”他说。
“龙祥,”丁鼎停住脚步,转身看他。
“怎么了?”
“你------”她灵动的眼睛挣得大大的,好像在极力搜罗着脑海中的词汇,闪着困惑,像是作罢似得无力,眼帘耷拉半垂着。
“你少跟我说话罢。”她最后说。
丁鼎没想到龙祥还是很精干的,寻价、看货、挑货,好像很老练,很入门道,而且会砍价,成交后趁小伙计装货的功夫,老板娘居然很愉悦,站在门口同他聊闲话。
她一点也不怀疑最后的价格是否公道,因为最后敲定的价格是龙祥一开始就咬定的价格,那个价格据刚才的寻价,很是优惠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使用了美男计。
“回去后绝对好卖,以后正式开张了,一定要过来啊。”老板娘眼睛笑开花。
“那肯定的,最近试水,就踩踩点儿,先试营业一段时间。”龙祥笑的淡淡的。
真是大言不惭,明明摆个地摊,说成几百平的门面店,竟然还说了街道,女老板看着一脸精明,居然也被糊弄过去了。
丁鼎在旁边点货,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偷眼看龙祥,觉得他举手投足间有些不一样,可又说不出来,反正满心崇拜,觉得自己真是鞭长莫及。
“其实,我们直接给你快递过去就好。”女老板说。
“不用了,就这点东西,车就外面。”
“请的营业员都这么漂亮么?”女老板打趣道。
丁鼎点完数,跟着伙计在店里结账,闻言,嘴角抽了抽,她知道是说她,果然刚才觉得龙祥哪里有些不同,原来他把自己当成打下手的了。
不过他的气场装的也挺像模像样,润物细无声的贵气淡雅,一举一动间流露地释然,老板娘显然摸不准,虽然没有对他毕恭毕敬,但绝对没一点小瞧的意思。
“她是我姐姐,店是她的,我闲了帮着打下手。”
“我说呢,看着也不像雇来的,姐弟两个长得都这么好,你父母可真有福气。”
“以后她自己来,还得您照顾了。”龙祥弯腰一手一个领起两个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着满当当的货,他领的轻轻松松,对着老板娘点点头,喊丁鼎,“走了。”
两人走远了,伙计对着老板娘笑的**,“看帅哥晃眼睛了吧,就那丁点货,这个价您也肯给?”
“是够帅的。”女商人若无其事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以后,那美女单独过来,也那个价儿走。”
丁鼎小跑着,跟上龙祥,要帮忙分担一个,龙祥不让,可敌不过她执拗,最后他单独提着一个,另一个两个人一起提着。
“我看着就那么像给你打下手的吗?”她说。
“我不是否认了么,怎么当姐姐你不愿意?”他侧头,向她飞了个眉眼儿,红心朵朵。“说是妹妹可容易不清不楚,女人的嫉妒心多可怕,你不担心被通缉封杀?”
自恋狂,丁鼎摇摇头,刚才绝对是错觉,这花心小子只是装腔作势,美男计使得如火纯情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偷看我,两眼冒狼光,先说好,我给你打工,可是卖力不买身的。”他死性不改。
两个人出了批发城,外面竟然飘起了雪花。
“老板,什么座驾?”龙祥问。
“亲民一下吧,公交大巴。”她狡诈的说。
两个人站在公交站牌等车。
“下雪了,竟然下雪了,怎么开张啊,出师不利。”她懊恼的说道,转而向想到什么,她伸出用空闲的手,咬掉手套,掌心朝上,没一会儿积了薄薄的一层,轻轻一握,展开已然消融。
她扬起脸,望着远处的天空,眉眼柔软,温和地笑了,“不过够干旱的,下点雪,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