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京中,分内城外城,内城乃是皇宫大内,只有皇室可居,简单却又不失身份。而外城就复杂之极,有平头百姓,也有达官贵人,更有皇亲国戚,所以混乱至极。
虽说外城非一家之姓,却又分成东城西城。西城看庙会,走街市,更有灯红酒绿逍遥之地,三教九流聚散之所,是个钱多似神仙的地方。但东城却是另一个景象,庄严正派,书院学府,比比皆是,酒楼亦是文雅之士方可流连之去处。达官贵人,皇亲国戚居此众多,所以又称东城为富贵城。
赵家,其传承已有数千年历史,比之皇室亦是久远,当年圣武王朝开国帝君亦是拜当时赵家族长为征南大元帅,踏平南蛮之地,才能一统天下。征南大元帅一直保留至今,都由赵家统帅数十万,底蕴之深厚,不可估量。
所以,东城第一家便是赵家,不只是它自己的地位体现,更是皇太祖亲口将这第一家赏赐的荣耀。在这圣京,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赵家,也不仅仅因为是王朝第一世家,更是它的正气门风。
赵乾阳来到圣京第一站,便是京中祖屋,他的到来如一阵风刮来,又如同蜡烛般消融。在这偌大的圣京如同石子入海,浪花不见一个。
祖屋大堂,气派宏伟,只见有一股不可言语的气势,如同壮年的雄狮,不可侵犯。这让第一次到来的赵乾阳与爷爷的那边大堂一比,两厢比较,真让他自己觉得贬低了这宅子。
“属下已经安全带回小少爷!”
“嗯,德儿,你做的不错,下去吧!”
自从进了大堂,赵乾阳浑身不自在,不是被那虚无缥缈的气势吓瘫,而是堂内那些人的眼光,特别是最上面那老人的眼神,如刺在股,不可不敬。
“赵乾阳?”
“我是赵乾阳,您是?”
老人释怀一笑,满脸的皱纹像花开一般,“你那爷爷是我大儿子,你爹赵宝清是我乖孙儿,你说叫我什么?”
“玄孙见过太爷爷!”赵乾阳说完,往下一拜,行五体之礼。
“这孩子挺懂事,老二,老三,你说老大的孙子如何?”
旁边坐着的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爹慧眼识珠!”
“小宝贝,你说呢?”
只见老人椅子后面藏着一孩童,刚刚紧张的赵乾阳丝毫没有察觉,见老人低头,这才发现半个脸。
看到赵乾阳望过来,吓得把头缩到老人椅子后面。
老人畅怀,简单问了几句,就吩咐下人带赵乾阳离开,带去收拾好的房间。
房间内,赵乾阳托着下巴,恍恍惚惚,觉得诡异非凡,直到现在依然是一头雾水,就连下人呼喊几声也未能发现。
“到底是怎么回事?问题出在哪里?”
想了半天也不知所谓,一直到了晚饭开始,下人来催,这才让他放开思绪,暗道船到桥头自然直。
随着下人带路,这可把赵乾阳看傻了眼,原本以为家里聚餐,不过直系几人,谁知那用餐房间满满一下,少说也有一二百人,让赵乾阳吃惊不已。
只见屋内最中间一个大圆桌,四周围着数个小圆桌,来来往往的人分开坐下,整齐无比,似乎不见杂乱,如同喝水,理所当然。
按理说,这跟赵乾阳无关,但吃饭总有个座,可这坐哪也有学问,那中间桌子一看就是主要座位,自己是小辈又是新来的,自然与此无缘,但其他的也不能随便坐下,大户人家最讲究学问。
就在赵乾阳为难时,只见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爬上椅子,一屁股坐在最中间的桌子上,也不管其他人有没有做好,开动筷子,将美味塞入口中,看得赵乾阳暗叹又无语,仔细一看,那小女孩赫然是害羞躲在老人后面的孩子,没想到她在家族身份超然,这般无礼也不见一人出来说教。
“乾阳哥?”
赵乾阳心中疑惑,想来这里应该没有自己熟识的人,可这声音虽然有些沙哑,却是有些熟悉。
那少年,面色白玉,身着华贵锦衣,远远看去可是帅气无比,站在那里自成一股气势,霸道非凡,此刻却是欢喜万分。赵乾阳不由一愣,片刻从那剑眉中,看到了他当年依稀的模样,赵无极。
“真的是你?”
赵无极一个虎扑,跟赵乾阳抱在一起,七年的寂寞,让身处祖屋的他,今朝化为浓浓的情感,那是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情怀。
这两人就在门旁相拥,严重的阻塞了后面来人,却无一人指责,有些人表现理所当然,而更多的表现为恐惧,似乎看到恐怖的东西。
“咳…”
沉重地脚步,由远及近,一下子就到了门前,也不理睬情感宣泄的两人,就坐上了中间的桌子。
看热闹的众人,一见他来再也不围观,各司其职,秩序一下子恢复,就连赵无极也是乖乖的拉着赵乾阳坐在中间的桌上,一动不动。
赵乾阳一见不对劲,勉强收拾了心情,苦笑的坐下,不知这一坐是好是坏,却见赵无极对他挤眉弄眼的,一时不知是哭是笑。
桌上的人越来越多,没有人说教赵乾阳,这让他有些意外。只是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让他感觉如针扎,如火烧,难以泰然处之。看着旁边安静无比的赵无极,不由咬牙切齿。
老人终于姗姗来迟,赵乾阳赶忙站起来,想要立在旁边。老人看到,笑呵呵,“乾阳啊,就坐那吧!”
见老人不容拒绝的眼神,心中诽谤几句赵无极,无奈的坐了下来,这让赵无极更加有种阴谋得逞的表情,只当被那人扫来的目光时,才不由讪讪。
“小猴子,你也把他们管得太严,今天是你大伯家的孩子归祖,可不能太严谨啊?”
老人见两个孩子十分拘谨,这才多说了两句。那人这才勉强笑笑,示意明白。可那一下比哭更难看,那些看这边情形的孩子更加胆战心惊,更不敢放肆。
老人无奈,也不再管,揪着赵乾阳问着青阳郡的事,赵乾阳自然恭敬回答,谈话间不时欢笑,活跃了气氛,一直到结束。
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平常早起的赵乾阳还没有睡醒,便被下人叫喊。
刚刚穿好衣服,还未梳洗的赵乾阳就被领到大堂,见只有六人,分主客坐下,有两个未曾见过,却也行了晚辈礼,这让老人含笑点头,满意至极。
“这就是宝清兄的儿子?”
“乾阳,这是天道宗的宗主与少宗,再行大礼!”
老人没有了平日的慈祥,陡然变得有些严厉,让赵乾阳有些不知所措,直到他说完,这才又行大礼。
“老祖,你赵家与我天道宗关系甚密,这次叫宗主与我过来,是想完成宝清兄的遗愿。”年青那位少宗,单刀直入,“可现在不行,至少五年之后!”
“哦?”老人听后双眼一瞪。
那壮年宗主一见老人发怒,不由瞪了一眼年青少宗,“老祖息怒,此时并非你所想,我们天道宗也不是言而无信的,是另有难言之隐。”
老人盯着他们两人,也不立即接话,沉默一会,“五年?难道是海纳百川?”
那宗主点了点头,少宗也随声附和,老人又沉默了。
“好,五年之后必须履行,否则,我赵家与你天道宗势不两立!”老人只好妥协,却也毫不示弱,表现出该有的霸气。
“人已见过,那我们不打扰了!”天道宗主,少宗双手作揖,“告辞。”
“不送。”老人眯着双眼,毫不客气的说道。
赵乾阳又是不明不白,不知道为什么呆着时间越长,反而越来越糊涂,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糊里糊涂。
“爹,他们是想不认帐。”之前陪着老人的两位,年老那位开始说话,头发已经花白,皱纹也展现不少,只有那明亮的眼睛闪现出睿智的光芒,年青时候被叫智多星,叫赵明,人称赵老二。
“他们敢?当年不是宝清救了他们,又赠送出极为珍贵的药品,现在想赖帐,是想欺我赵家无人?”另一个眉毛一竖,吹胡子瞪眼,大有一言不和大打出手的表情,从小脾气暴躁,最服老人与赵明,叫赵冲,人称赵老三。
坐着的最后一位便是那天聚餐,一坐四方惊的那人,真名叫赵侯,小时因为顽皮,被老人唤作小猴子,唯有他从开始到最后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坐在那。
“小猴子,你说!”
“不愿就打!”
四字刚出,就惊了赵老三,眉头直竖。赵老二低头沉思,也不发话,唯有老人不笑不语。
赵乾阳不知他们打什么哑谜,但每次都与自己有关,终于忍不住问了。
“太爷爷,到底怎么回事?”
老人目光转移到赵乾阳这里,沉默半晌,“这事你也该知道。”
“当年天道宗被人陷害,惹怒皇室,当时皇帝派兵围剿,由我赵家领兵出征,你爷爷为主帅,半路被天道宗的高手截杀,双方厮杀一起。”
“那是你爹也跟你一般大小,却勇敢过人,小小年纪就达到贪狼境,比之现在的无极丝毫不差,一下子就成了天道宗的目标,高手不再围攻你爷爷,全都追逐你爹。那些都是北斗境的高手,一个贪狼境的怎么可能斗得过他们,一下子失手被擒,被带到天道宗内。”
“你爷爷最喜欢就是他,所以立刻停止了正在进攻的部队,北斗境的将军一个个被撤回,此事被我知晓,我一气之下,免了你爷爷的官职,我亲自领兵进攻,就在我准备总攻的时候,你爹带天道宗主出来投降,说愿意向皇帝进献仙丹一颗,以表忠心…”
“当时皇帝猜疑你爹被天道宗收买,毕竟天道宗那仙丹只有一粒,功效匪夷所思,进献出来简直是不可能,于是下令于我,擒住押入圣京,不知怎么被你爷爷知道,极力反对,我无奈就下令,将他囚禁在西城小院…”
“后来证明那仙丹的确为真,而天道宗又因为你爹保举,专为皇室子孙疗养,使得原本与王朝对立的天道宗,一飞冲天,反而我成了国教。”
“你爹当时解救了天道宗,而当时老天道宗主,许诺你爹一个请求,你爹戏言便说,若是将来有女儿则入天道宗学习治人之方,若是有儿子便娶你天道宗圣女为妻。”
说着说着,老人一下子陷入了过去的情景中,直到最后一句,这才回过神。
赵乾阳静静地听着,好像跟自己无关,只是听着一个英雄事迹。见老人看来,这才急忙追问,“为什么要学天道宗医术?不然就娶天道圣女呢?”
话刚说完,旁边的赵老二眼光一闪,似笑非笑地望着赵乾阳,不留意一下看到了末位的小猴子,见他稳若泰山,不由呵呵一笑,这突然的一下,把赵老三模拟糊涂了。
赵老三是个粗人,不善谋略,耿直的性子,以前就不懂,现在也是不懂装懂的维护家族尊严,“对啊,你们给我说说,我可纳闷呢!”
“老三,你说天道宗最擅长什么?”
“自然是炼丹,天下人都知道。”
小猴子见赵老三理所当然,却又摸不着头脑,“三叔,我赵家以武立家,战场沙点兵,族中子弟常常死于荒野,非是功力不高,俱是医治未及时。”
“那跟结亲有关系吗?”
小猴子正要解释,耳边传来老人的声音,“乾阳,你似乎懂了些,解说一下。”
赵乾阳只好点头说道,“天道宗以炼仙丹闻名于世,就连在小城的也知道,可想而知,他们的医术自然高超,又是专为皇室子弟疗养,养生之技当世无双,而作为天道宗圣女,修的更是这一技,这一方面当是翘楚。”
“你说的只是其中一方面,当初我赵家保举天道宗,让本就猜疑的皇帝更加不满,所以要把这天道宗捆绑到我赵家的战车之上,就算皇帝猜忌,也不会轻易妄动。当时你爹还有一个小小私心,那就是天道宗圣女之夫,拥有进海纳百川内府的一个名额。”
“那如果我是女孩,怎么办?”
“那你就是天道宗圣女!”老人斩钉截铁地说道。
老人的话触动了赵乾阳自小对自己父亲的误解,父亲的关心早已遗留在十多年后自己的身上。
“太爷爷,海纳百川到底是什么?”
老人一听,双眼发亮,非常向往道,“那是一个迥然不同的地方,你可以花最少的时间学到最多的东西,那里面有无敌强者的足迹,也有前世王者的感悟,只要你想要的,都是有的,你父亲当年也是进入过。”
“贪狼境的宝清,在海纳百川中也不过是平平常常,泯然众人。”
“赵无极这孩子,现在就已经是贪狼境巅峰,他进海纳百川是一定的,到时出来,必定是北斗境,甚至更好。”
老人说道赵无极也是赞不绝口,毕竟只要家族百年出一个,何愁家族不兴?
“你要好好努力,至于你潜力不足,不过是你父亲半个纯阳之体血统不足,而你母亲星儿的纯阴血统占份大了些,阴体大于纯阳之气,而你又是男孩,自然难以维继过。过些日子,我会启用家族传承圣器为你梳理,到时你可一飞冲天,但切不可外露圣器之秘,这乃是家族存在之根本。”
“你下去吧!”
赵乾阳施礼后退步下去,脑海中早已翻腾无比,今天得到的秘辛太多,一时难以消化,纯阳纯阴,又是圣器,想到这些顿时鼓舞,我们家族居然有圣器,那可是毁天灭地的圣物,却在过几天专为我而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