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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暮色四合,安青的母亲叫他吃饭,安青应了一声,深深的吸了口气向客厅走去。

安青的母亲对儿子的高考非常的满意,总是笑呵呵的问别人的子女考的如何,然后下文就会和安青对比,似乎安青总是略胜一筹,安青的母亲就藏不住的炫耀。安青不喜欢她这样,和她说过好多次,可安母总是不以为然,这也让安青无奈了不少。

吃饭时安母总是不停给安青夹菜,安青嚷着吃不完了,这才减少了安母夹菜的频率。安父还是那样,表情严肃着,男人似乎总会把自己伪装的很好,既是这样安青也知道父亲还是以自己骄傲的,即使是漠不关心的表情,骨子里也是向外散发着欣慰的气息,这些安青都是看在眼里的。

饭后安父问安青上什么大学,安青嘟囔着说还没想好,安父也没生气,说“我帮你物色了几个,你看看怎么样”说着把手中的一张薄纸递了过去,安青看后顿时心中一片荒凉,上面赫然写着的是北方的几座高校,安青小声的嘀咕说“这些高校恐怕上不了,往这地方报的人太多了”“那有什么关系,试一试才知道,第一志愿就从中选一个,怕什么,还有第二志愿不是吗?”安父为了安青的高考可没少了解这方面的知识。安青郁闷父亲怎么知道那么多,一计不成再来一计,维诺的说:

“我想读靠南方一点的大学,不想走太远”

安父这次真有点愤怒了,语气里藏不住的责怪“男子汉,怕什么,离家近有什么用,又不是个女孩家家,志在四方不知道吗?”

安青这次不知从哪弄来的勇气,仍抵抗小声说“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我想自己做一回主,想走自己选择的路。”

如果说上一次的抵抗是一次完美的铺垫,那么这一次的绝对是义无反顾的打响了战役。安父恼羞成怒,却压着愤怒教育道“我养你那么大就听你给我唱反调是不?还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路?没有父母给你生命你走什么路,在父母的翅膀下,你永远都是一只飞不起来的小鸟。为你好不知为你好,觉得自己长大了是吧?让你自己在社会中呆一个月看看会变成什么样子。”安父越说越激动,不禁分贝也提了不少。安青被训的一愣一愣的,无疑这场安青没有武器的战争注定失败,只是安青的心中还没有放弃思想上的变革,在心底小心的狡辩着。安母听闻也赶了过来,劝着安青说“你就听你爸爸的话吧,哪个父母不想自己的孩子有个好点的前程。。。。。。。”安青被彻底的打败,愤怒的在心中说了句“你不懂我”然后很放肆的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徒留父母在那一个愤怒,一个叹息。

这场雨季还没有过去。窗外的雨不再是那样缠绵,痛快淋漓的泼着。安青压抑着,埋怨着,埋怨父母的不理解,埋怨苍天都可以尽情的发泄,自己竟不能。这夜,注定是个失眠的一夜,孤枕难眠的安青躺在床上不再挣扎,他懒得再去理会矛盾的心,一动不动的睁着眼睛,看着夜的漆黑,他的彷徨。大雨没有劲头哭一夜,后半夜的雨水就又缠绵了下来,夹杂着风的怒吼,把苍翠的树叶摇曳的沙沙作响,雨水洗刷了树叶,却洗刷不了安青浑浊不在清澈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雨停了下来,或者没有停,只是变得更小了,忙累了一夜的漆黑终于有些安静了。安青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睡着,只有潜意识的思想,他的思想还在对一切的事物耿耿于怀,只是那些矛盾与分歧都变得不再那么的清晰刺眼。安青忘了自己是在睁着眼还是闭上眼,总之眼前是绝对的漆黑,像他此刻的心,没有一点色彩。

东方终于泛起了鱼肚白,那黎明还是姗姗来迟,瞬间的光线刺伤了安青的眼,使安青模糊的印象变得清醒,安青翻了翻身子,面对着雪白的墙壁,那雪白的墙壁此刻也反射着光芒,白茫茫的像刚下过的雪,痛苦了安青的心,彻底的把他叫醒。使劲的摇了摇头,他却不知道怎么起床,睡着,醒着都是发呆,安青再一次感觉生活索然无味。

谭橙选择在这美丽的清晨早起,雨后的早晨散发着泥土的芬芳,清新的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味。天气似乎也想放晴,树枝上还有鸟儿的鸣叫,乌云也不再那么浓密了,抬起头,头顶的天空盘旋着层层向上,这一刻,岁月静好。

谭橙是和父亲过日子的,至于她的母亲,记忆中没有丝毫的碎片关于她。记得小时候谭橙也会闹着要妈妈,那时候的谭父好好的哄着她说母亲在远方,等她长大后就可以去找她。再过些年头,谭橙懂事了,同学都嘲笑着她没母亲,她委屈的哭了,只是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提起过那个将她生下来的女人,有些孩子暗地里说她有人生没人养,她也不再介意,只是笑的有些牵强。没有母亲的怀抱父亲的胸膛就宽阔了许多,渐渐的谭橙学会了忘记,学会了珍惜眼前的幸福,并且知足常乐着。像她的父亲一样,学会做一个好人。

吃了简单的早饭,谭橙就忙着上网查学校去了。谭父不会那样细致入微的帮女儿找好学校,似乎自从上了高中谭父就不怎么管她了,每当谭橙问他的意见时候,他总是笑呵呵的说“你觉得靠谱就成”谭橙感谢有这样一个好父亲,就如谭父经常和邻居说有一个好女儿一样。

谭橙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安青了。想和一个人在一起,又想那个人过的更好,显然鱼和熊掌不能兼得,是该自私还是看远点未来,内心的纠结令她唯有逃避。她假装忙碌着自己的,不去想那些事,那个人。

安青此刻的纠结绝不亚于谭橙,第一次他感觉爱一人好难。他拖着时间的腿,天真的祈求着它别走,然而时间在他哀声祈求中已经不知不觉的划过。父母的劝告从来没有停过,慢慢的厮磨烦躁的心。他一遍遍的告诉自己静下心,静下心好好的想想,可父母不会给他喘息的时间,生怕沉淀下来的安青会做出糊涂的事情,刻不容缓的让安青认清自己的路是当前最重要的工作。

傍晚的天空中又集结有了乌云,天空热的很是诡异,风儿不知道去哪儿晃荡了。树叶纹丝不动的耷拉着,而翠绿的大树此刻像一只跑累了的狗,吐露着向外渗透着汁水的舌头。闷热的天气不爽的压抑着心情,浮躁的厉害,一颗心就如大雨将至的前期,不安分的跳动着。渴望痛快的大雨,但愿能降温发烧的心。

安青觉得耳边始终萦绕着像咒语一样的音符,内心不断抓狂,求发泄,求宁静,求理解。天公不但不作美,还火上浇油,这让安青的心中更加无法忍受了,抓起车子,使劲登开,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

前方的河堤笔直的向前铺展开来,安青的心也随之渐渐的开阔起来,加快了速度,耳边的风还算凉爽,视野的开阔令人心旷神怡,就这样没有终点和目的的走着,或许下一站就是海阔天空。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大雨快要来临,劲风也疾驰的呼啸着。累了的安青心里却是放松的,抬头看了看灰色的天空,心里不禁叹息,还是要回家的,似乎只有暴风雨才能让他记起他此刻不愿意记起的家,是一个港湾还是一个囚牢?无奈的低下头开始往回赶,只是速度却是慢悠悠的,是身体真的累了,还是心在那里累了。安青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想还能像从前一样爱他的家,爱他的父母。

时间被推移到黄昏,其实安青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只是感觉告诉他天快黑了,乌云还在肆意的酝酿着,到了快下河堤路口时他突然犹豫了,心里的直觉告诉他还不想回家,索性就下了车,躺在了绿草的河畔上,闭上眼,吹着风。突然他又感觉少了点什么,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喔,原来少了曾经的人,他开始了对谭橙的思念。

反复几次拿出手机想要打一个电话,哪怕是轻轻的问候,在此刻却是如此的勉强。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拿什么语气去说一句话,他怕的是谭橙问他报的什么学校,他怕他那时候再含糊不清的支吾着,更怕灵敏的谭橙能把他一眼看透,他犹豫着纠结不已,胡乱着按着手机。

人总是这样,在第一防线崩塌后才会想到第二防线,在没有一个人安慰时才会想到另一个人,或许用重色轻友来形容安青更合适,只是这些对于此刻的安青已经不再忌讳,他太想一个人来倾听理解自己的心声了。心里有了蠢蠢欲动的想法之后,再也不想克制什么,拿起手机就命令死党赶来。

“怎么今天有如此的雅兴啊,没陪你家领导?”子皓边从车上下来边开着安青的玩笑。

安青不接他的话,岔开话题说“报好了吗?”

“没,正想问问你呢,怎么小两口闹矛盾了?”子皓还不忘调戏几句。

“你认为是爱情重要还是亲情重要?”安青继续问。

子皓放好了车子,坐在安青的旁边,看着缓缓的河水说“那得看什么时候了,有时候时间不同,结果也就不同。”

安青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选择。子皓也不再说话,看着河水不动声响,心里却已经把安青琢磨透了,他似乎了解他的心,还明白些什么。

过了会安青又问“现在的你怎么认为的?”

“我又没经历过爱情,还不能体会其中的奥妙啊,自然不能比较了,我不知道我的另一半在哪,或许还在天涯海角呢,可是我知道是谁把我生下来,谁把我养大的,他们就在眼前。”子皓神色不动的轻声说道。

安青已经不是两三岁的孩子了,大道理自然什么都懂。只是心中的不舍还是会继续宰割。有时候想到和做到才有最本质的区别,想到的不一定会做,做到的一定会想到,就如一句经典的台词,好人和坏人的区别在于,好人只会偶尔的想些坏事,而不会做,坏人则充当了敢想敢做的勇者。安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好人,也不知道哪一步是对的,哪一步是错的,他当然明了子皓的话意,心中的天平也随之偏向一端了。

安青沉默了会又问“打算上哪个大学?”

“去北方吧,去一个陌生的城市,过简单不再复杂的生活。”子皓说着伸手向前抓去,似乎想要抓住一些风,或者在抓其他的东西。

“你呢?”子皓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安青。

“我似乎有了答案,再认真的考虑下吧,说不定还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安青向子皓诉说着,或者用自我安慰来说更恰当。

两人都不再说话了,天边的黑暗慢慢的袭来,不止是黑夜的到来,陪伴的还有乌云和雨水。河水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再安分守己的浅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激昂,翻滚了几朵浪花,清澈的河水反射着仅有的光线,明晃晃的,像熔化了的银子,洁白,而又刺眼。凌厉的风吹弯了小草的腰,使之羞涩的低下了头。安青呆呆的享受着这一刻的放松,无拘无束的心情放飞。

“亲爱的安姐姐,还不回去吗?”子皓的话语无疑打扰了此刻修身养性的安青。

安青朝子皓翻了个白眼说“天不是还没黑透吗?你急个什么劲啊?”

“你是打算白洗个澡,还是打算让洪水连车子也冲走啊?”

“我要两样都想要呢?”安青的心情好了许多,也和子皓胡诌了起来。

“那你也趁着也把脑子洗洗吧,小心别进水了”

“哎,既然如此,子皓君何不一起?”

“别,女侠,柔情天下,在下万万不及,恕不能奉陪,唯有后会有期了。”说完子皓抱拳告辞,转身像河堤走去。

“唉,皓妹妹太不仗义了吧,怕什么,有难同当嘛”安青嘴里说着,也急忙站了起来追去。

“废话,**玩意才像你有如此的雅兴,到时候淋的像个鸡似的,那才算仗义?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怎么把自己比喻成一个鸡?对自己也太狠点了吧。还说人家呢,那时候谁考试伤心,大半夜的叫我陪他喝酒。。。。。。”

“那是有福同享,请你喝酒还不乐意了。”子皓说着笑着骑着自行车就先跑了,只听见安青在后面追着吼着喊道:

“我里个草,你见过谁睡了一阵,给疯子似的凌晨2点请人家喝酒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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