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显昏暗的剧场中传来一段美丽忧伤的歌声,歌词取自大家熟知的《诗经》,女孩们轻柔的嗓音把诗词里的浪漫意境演绎的动人心弦。
“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如果说诗经首篇《关雎》中的诗乐所描写的那个多情男子对窈窕淑女的倾慕之情正如圣人所赞“哀而不伤”的话,那么此刻舞台上正在上演的一幕则令人心怀伤感,唏嘘顿挫。女孩们悠扬的歌声倾诉着对心上人的眷恋,哀怨的舞姿表达出对爱人的怨念之情,“纵然我不去找你,你怎能不予我半点音信?纵然我不去找你,你如何忍心不来看我?”。凌蘭身穿黑色的紧身舞蹈服,静静坐在台下观看女孩子们排练,刚才的歌曲是舞蹈剧《思无邪》的背景音乐中的其中一段。舞蹈进行到这里,剧中的女主角因为家庭和父母兄弟的阻挠,与心上人展开一段断人心肠的倾诉,女孩从心上人的琴声中听出他们未来悲惨的结局,悠悠唱道“他曲未通,我意已通,分明伯劳飞燕各西东”。
凌蘭眼神中有星光闪烁,扭头看了一眼身边人,只见对方好似感受到了她的心意,缓缓埋首,沉思不语。成若回!这个令她辗转反侧、寤寐思之的男人,这个点亮她生命之光的男人,此刻正坐在她的身边——近在咫尺,却似远在天涯。凌蘭悄声一叹,默默起身向台上走去,她示意大家暂停,对着饰演女主角的女孩说了些什么,然后让那个女孩子先在一边观看,自己走到舞台的中央,向幕后人员打了一个手势。音乐再次响起时,凌蘭来了一个绝美的亮相,一个左扭头眼神带过台下朝某人暗送一个秋波,摇身一变成了剧中的主人公,身形停顿时眼神已经哀怨的注视着舞台上那个真正的男主角。别的女孩子站在一边观看前辈的表演,见她一身黑衣,形态轻灵的跃到放置于舞台地板上的一面圆鼓之上,那圆鼓不过一尺来宽,她单足立于鼓上,腾挪跳跃游刃有余,时而倾,时而拧,时而含,时而仰,时而如满月扬帆,时而又如燕子探海,蹁跹似汉宫飞燕,引得众人的眼光也跟随她的舞姿起舞。舞剧的最高潮部分,背景音乐变得更加哀伤和决绝,凌蘭不禁跟着音乐声一起吟唱起来,“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人之多言,亦可畏也。髧彼两髦,实为我仪。之死矢靡他。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台下坐着的成若回听到那句“之死矢靡他”猛然打了一个冷颤,神情纠结的注视着台上兀自哀怨惆怅的黑色精灵,他心中一阵痛楚,站起来对着所有人喊道:“都停下来!别练了。”
众人从幽怨的情绪中猛然抽离出来,疑惑的望向教练师兄,沉浸在舞蹈中的凌蘭懵然间一个晃神,脚下力道一松从鼓面上跌落下来半崴在地板上。女孩子们忙从舞台两边冲过去将她扶起,她努力撑起身子稳了稳脚步,眼光向惊立在台下的成若回扫去,正迎上对方关切的眼神,随即对众人笑说“没事”。成若回见凌蘭说笑自如看来没有什么大碍方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听他说话。“今天就到这儿吧!所有人都辛苦了,早点回家休息,明天还是这个时间。”女孩子们发出欢呼的声音,很高兴今天这么早就结束了训练,三三两两说笑着离开了剧院。成若回一边笑着跟大家告别,一边走上舞台,走到凌蘭的身边低声询问:“没事吧?摔到没有?”
凌蘭看着他摇了摇头,等待他温柔的怀抱。成若回转头朝剧场大门看了一眼,还有几个女孩没有走出大门,只好无奈的和凌蘭对视着,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对视着,却好像说了千言万语。
凌傲把车子停在剧院外,下车往里走,就看见三三两两的年轻女孩子从小剧场里鱼贯而出,她们青春洋溢的脸庞一瞬间使他想起妹妹凌蘭大学时期的样子,那个时候他和妹妹青涩的像一颗枝上的两粒青苹果,那是一段很美好的时光。有两个扎马尾辫的女孩从凌傲身旁走过时聊着八卦,其中一个说:“你看他们两个,好般配啊,超萌的。”
另一个说:“是啊,你羡慕嫉妒恨了吧?”
“我才不嫉妒呢。我告诉你吧,我敢打包票,他们两个一准成不了。”
“为神马?”
“还用问吗?凌蘭家里什么背景你不知道?他们家人眼睛都长在头顶上,怎么可能接受一个除了跳舞啥都不会的傻女婿。”
女孩略想了想也点了点头:“没错,我看也没戏。”
凌傲闻言下意识回头看了那两个女孩子一眼,脚步未停的走进剧场。进了小剧场,一眼就望见舞台中央紧紧拥抱的两人,识趣的停下脚步左右张望两下,故意清了清嗓子。台上的两人闻声立刻分开,尴尬的朝声音源望去,凌蘭一看是哥哥来了,不好意思的嗔怪道:“哥,你怎么来了?想吓死人啊。”
凌傲笑着走到前排站定,对妹妹说道:“我来接我妹子回家啊,怎么就吓着你了?干啥亏心事了。”说着笑容一收朝成若回点头打了个招呼。
凌蘭冷笑道:“我可没有见不得人的事。今天怎么这么好,来接我回家啊?”
“可不是嘛,到哪找我这么二十四孝的大哥去?”凌傲朝妹妹招了招手,“赶快下来,咱妈喊你回家吃饭!老爹老娘都念叨我好几天了,说你好一阵子没和他们一起吃饭喽,今天说什么都要把你绑回去。”
凌蘭撅了撅小嘴,嘟囔道:“我哪有,夸张。”成若回笑了笑撒娇的凌蘭,帮着未来大舅子劝道:“赶紧去吧,免得阿姨等着急了。”“你什么时候跟我哥站一边了?”凌蘭小声笑道。成若回又是一笑,推着凌蘭往舞台下走去,但是凌蘭却脚步迟缓闹起了别扭。他们到了台下,凌傲才说起今儿个要成若回一同过去吃个便饭,凌蘭和成若回均是意外不已,特别是凌蘭,惊讶的冲哥哥打听起内幕:“怎么了?今天是什么特别日子吗?”
“不是什么特别日子,便饭而已!”凌傲讳莫如深。
凌蘭心道莫不是爸妈有意做出让步的意思,不禁暗自欢喜,轻轻握了握成若回的手掌,两人相视一笑,依偎着跟凌傲向外走。沃尔沃朝北三环开去,并非凌家的方向。凌蘭不禁有些奇怪,“咱不是回家吗?这是往哪儿开啊。”
“没说回家啊。”凌傲淡淡说,“今天爸妈请客,在外面吃。”“哟,还说不是什么特别日子,这么劳师动众的。别是给我们介绍未来嫂子吧?小样儿,动作还挺快。”
凌傲嘿嘿一笑:“想什么呐!哪儿变去啊?我看十有八九是要见未来女婿是真的。”
“呸,讨厌。”凌蘭害羞的嗔怪哥哥,不好意思的朝窗外看去,故意不理成若回。成若回也不言语,微微抿嘴一笑,心里说不出的美滋滋儿的。车子停在浙江大厦的门口,众人下车进了大厦二楼一个包间,里面空无一人。三人叫了茶略等了一会就听见有人推门进来,正是凌乐施和夫人吕冰。
成若回赶忙起身朝二老点头招呼,凌乐施微笑着道了一句“小成来啦,坐吧。”,吕冰眼光一扫而过,就对坐在成若回身边的小女儿半嗔半喜道,“蘭蘭啊,多少天没看见你这个小东西了?”
“妈,爸。”凌蘭对着母亲撒娇起来。她听得出母亲尚在生自己的气,但是想想两位长辈已然屈尊降贵的主动示好,也就没有将斗争进行到底的勇气了。
吕冰走到一边帮丈夫挂起外套,凌乐施坐下郑重的训诫了凌蘭几句。“蘭蘭啊,你这几天不像话啊,都在哪儿住的?不回家吃饭就算了,过夜都不回家,一个女孩子这样不像话啊。”
“我住宿舍呢,正好有床位空着。这阵子忙着排练,不想来回折腾了,图个方便。”
吕冰忙板着脸走过来训道:“那也不能一个电话都不打吧?你知道我跟你爸多担心啊,现在社会上那么乱,你们那个圈子更是出了名的乱……”她说着还拿眼瞟了一眼丈夫。
凌乐施嘿嘿一笑道:“你看我干嘛?”“我看你怎么了?干嘛呀,做贼心虚啊?”
“胡说八道什么玩意儿。当着晚辈的面,不怕人笑话。那个,你们多喝水啊,天气太干。”凌乐施笑呵呵的要给大家倒茶,成若回正自惶恐,凌傲已经站起来抢过茶壶。“我来吧,爸。”
“哼。”吕冰轻哼一声,又对女儿说道,“我就是想提醒这傻丫头,别傻乎乎的,被人骗了都不知道。老爸老妈能害你吗?别学现在社会上那些倒霉孩子,多大点破事就和家里人闹意见,动不动抬脚走人,我最烦这样的。那是家!不是旅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凌蘭小嘴一扁就要反驳,被成若回笑着安抚了,只好先自忍耐。凌乐施父子都不跟腔,坐在位子上边喝茶边听吕冰絮叨。足足念叨了一盏茶功夫才算打完收工,拍了一下老头子的胳膊说道:“老凌,你也说两句啊。坐那下什么神?”
“哈哈哈,我哪下神了?我这不是洗耳恭听呢嘛。”凌乐施于是笑呵呵对成若回说道,“小成啊。”
“诶。”成若回立刻应道。
“那个,你比我们蘭蘭大两岁,以后啊,多帮帮她。”成若回拘谨的笑了笑,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凌蘭然后点了点头。凌蘭还道老爸这是在向未来女婿招安,谁知凌乐施话锋一转说道,“你们从小玩到大,她把你当亲哥哥一样!有时候我们说话这丫头不听,你说话她反倒听得进去,比她亲大哥的话还管用。”
说到这凌傲也插进来帮腔:“可不是嘛,我这亲哥哥都不如若回这个异姓兄长管用。”
凌乐施哈哈一笑,亲切的对成若回说道:“所以啊,其实我跟你吕阿姨都特别喜欢你这孩子,拿你就当我们亲儿子看。有一碗粥,我们给你吃,都不一定给凌傲。”
“什么?!”凌傲不答应了,“爸,您可不能这样啊,手心手背可都是肉啊,不带这么偏心的。”
“呵呵呵,手心手背都是肉没错,可人家小成就是比你乖巧。人家年纪跟你差不多大,但就是看着比你稳重。”
“是是是,儿子都是人家的香。说真的,伤自尊了啊!”凌傲承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对成若回挑衅道,“我看不如这样,你赶紧的,趁这机会认了干爸干妈算了!我识趣点,退位让贤,多个哥哥多好啊。以后靠你照应我!”
吕冰嗔道:“这小子又胡说八道呢。”
“怎么是胡说八道啊,这不是顺应民意嘛。你问问爸和小妹,是不是这意思?准没错。”凌傲笑眯眯的看着成若回和妹妹。
成若回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无言以对,只能尴尬的笑笑。凌乐施打了个哈哈道:“我们有这意思没用,还得人家小成答应,人家小成答应了还不行,还得看人家父母乐不乐意呢,是吧小成?呵呵呵呵……”
凌蘭将一张粉脸一冷,冷冷对着哥哥说道:“你们干嘛呀?一唱一和的,说大鼓书呢?有劲没劲?我有你这么一个亲哥哥还不够糟心的吗?我要那么多哥哥干嘛?给我添堵啊!”
凌傲用笑声掩饰了一下尴尬,笑道:“你瞧瞧,怎么说着说着还急了。我这不是看老爸这么心疼咱若若,想着给他认个干儿子嘛,免得他老惦记。”
“放屁!人家有说要认干爸了吗?别打量谁是傻子,安的什么心。”
“蘭蘭!”吕冰立刻训诫女儿,“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这么粗鲁啊。跟你哥哥道歉!”
凌蘭双眼一红,赌气走了出去,成若回跟着起身追上去:“我去看看她。”吕冰气道:“这丫头越来越倔了。要不说女生外向呢。”凌乐施劝说道:“算啦,儿大不由娘。说多了反而不好!”
“对了,你那个老同学的儿子还过不过来了,这都几点了?”
“哦,对对,我打个电话问问。”凌乐施掏出手机刚要打电话,被凌傲拦住了,“一会再打,等她们回来。”
凌乐施看了一眼儿子,用手指了指他笑而不语。
成若回追上凌蘭,将她揽在怀里哄了半晌,凌蘭始终郁郁不乐,气鼓鼓的叹气道:“真想一走了之!我怎么会有这种家人。”
“别胡说。叔叔阿姨也没怎么着我呀,她们倒是一番好意。”“好意?你觉得好?那你回去认干爸干妈好了,理我干嘛?你走啊,别理我。瞧你那点出息。”
成若回赶紧哄了两句,好说歹说将凌蘭往回劝:“好了好了,别小脾气了。你说你怎么这么倔?我能那么做吗!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爸跟你哥两个一唱一和的什么意思?我缺心眼吗!你以为我心里就不咯应,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他们是你家里人啊。你可以跟他们闹,跟他们撒娇,哪怕翻跟头满地打滚呢,我不行啊。我要是真跟他们闹僵了,咱俩……诶。”
凌蘭见他这样为难的样子,又是不忍心又是满腹委屈,独自落了会眼泪,还是乖乖跟着成若回回到包厢。桌子上已然摆了几碟小菜,凌傲看见妹妹回来赶紧满脸堆笑招呼道:“来来来来,正好,菜刚上,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凌傲未免凌蘭一个不高兴又抬脚走人,忙说了几句好话先哄着,看着成若回的情绪稍稍有了起色,妹妹也渐消了气,忙给老爸打了一个手势叫他现在打电话。凌乐施心领神会,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响了两下接通了。“喂?赵义啊,诶,是我。怎么样,一会过来吧,一起吃个饭,我们都到齐了,就等你。”
电话里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对不起,叔叔,我……今儿就不过去了吧,我这边临时有点事……对,对。那个什么,你们就甭等我了,先吃吧,下次我请您。”
“诶哟,你有事啊,那不巧了。那行吧,下回!本来今天我们一家四口,呵呵呵,凌傲也在,闺女也在,本来想介绍你跟他们认识认识,呵呵……行吧,那就下回,下回再找机会,啊,你忙吧。”凌乐施挂了电话,对着一桌子菜说道:“不来了。不来咱们就吃自个儿的吧。来,小成啊,别客气,当自己家里人一样。”
凌乐施和颜悦色的对成若回提到刚才那个电话,介绍了一下那个小伙子的情况。对方名叫赵义,父母是当年和凌乐施一起下乡插队的老同学,父母都在国外定居了,在日本,赵义则一个人留在国内打拼。虽然他家里条件很不错,父亲有一半日本血统,出身名门,他的爷爷曾是外交官,姑姑后来也做了外交官,可谓书香门第,名门望族啊,但是赵义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从不依靠家里的势力,什么事都靠自己打拼。
吕冰插嘴道:“这孩子倒是挺有骨气的,做什么的?你上次说的时候我也没听明白。”“哦,他是个录音师。”
“录音师啊……”吕冰眼珠子一转,把茶杯一放,不知又在权衡什么,“怎么做录音师呢,这种工作有什么前途啊,做到死也就是个录音师嘛。这还叫有想法啊?”
“录音师怎么了?我当年还在牛棚里养牛呢,能想到有今天吗?关键是年轻人有自己的一技之长,不靠家里人也可以混口饭吃,爱一行干一行,这就比什么都强。录音是他的兴趣,他喜欢倒腾这些东西。”
“切,”吕冰撇嘴道,“干一行爱一行我倒是听过,爱一行干一行可没那么想当然的。多少年轻人削尖脑袋要进艺术学校,发明星梦咧,有几个能出名的?退一步讲,就是出了名那也是靠脸蛋吃青春饭的,下九流诶。”
“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什么叫下九流啊?那是旧社会才这么说呢。”
“拉倒吧,你们那个圈子我还不知道啊。男的傍富婆,女的傍大款,不就这么些破事吗?”
“妈!您别忘了,我也是混那个圈子的,我也是下九流!”凌蘭早已气得一脸愠怒,双颊通红,噼啪一声把筷子按在桌子上,对着母亲怒目而视。成若回此时已然无话可说,默默看着眼前的佳肴美食却毫无食欲。
吕冰见女儿瞪着一双大眼睛向自己抗议,尖声反驳道:“你怎么说话呢?你怎么一样啊。我当初送你去学舞蹈是为了培养你的气质,让你韬光养晦去哒,不是打算让你吃这行饭嘚。谁知道你倒好,一学学上瘾了,真当跳舞是终身职业啦。”
“没错,我还打算跳一辈子呢。”
“你跳得了一辈子吗?总有你跳不动的一天。”
“我跳不动了,我还可以去教别人跳!”凌蘭眼含泪水,据理力争。
“你这孩子怎么不识好歹啊。我有拦着你不让你跳舞吗?但是做人也要为今后的生活考虑诶,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没听过吗?你没有想过以后不跳舞干什么吧,我都一早帮你想好了,等你将来下了舞台,我就送你去留学……”
“我不去!”母女两对视着,谁也不说话,气氛很是紧张。
凌傲眼见情势不妙,赶紧插科打诨道:“诶诶,留不留学那是后话,今儿咱不讨论,好吗?妈,小妹,你们都少说两句,听我说。老妈想让兰兰去留学绝对是个很有想法的想法,我绝对支持!”
凌蘭朝哥哥瞥了一眼,凌傲顿时表示压力很大。“但是,兰兰不愿去呢,肯定是因为舍不得咱爸咱妈,这我们也要理解。所以我觉得吧,从长计议。”
凌傲一通捣糨糊弄得母亲哭笑不得,骂道:“舍不得我?真的是舍不得我吗,我有这么大面子嘛?”凌傲陪笑道:“那可不是!好了好了好了,总之这都是后话,先吃饭先吃饭,民以食为天啊。对了,兰兰,我正好要问你个事。你怎么认识那个明皓老师的,怎么想起来跟他们公司签协议的?”
凌蘭早已气了个饱,黑头黑脸不说话。成若回只好代为回答:“是通过我认识的。以前明皓老师帮我们创作过舞蹈剧的曲子,我觉得他人挺厚道的,所以就介绍他们认识了。”
“协议是谁签的?”
成若回刚想回答,凌蘭抢先道:“是我签的,怎么了?”
“哦……没什么,随便问问。”
凌傲点点头不说话,肚子里却在骂娘:协议是成若回和明皓谈定的,却让妹妹签了字,这个成若回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兰兰也是糊涂油蒙了心了,迟早被他害死。这时凌傲的手机响了,是助理打来的,他擦了擦手接通了电话。在电话里,女助理气急败坏的向凌傲抱怨了一通,估计是即将在度假山庄举行的原生态舞蹈演出发生了什么问题,凌傲抓着手机光听不说话,但是越听表情越严肃,神色越来越难看,终于忍不住对着手机恨恨骂道:“什么?!哇塞,那个什么明皓简直就是个臭sb!”说着起身走出去打电话。
成若回闻言脸色骤变,等凌傲走出去打电话的功夫,他缓缓站起身向凌乐施和吕冰告辞。“对不起,叔叔阿姨,我晚上还得赶回去排练,我就不吃了,先走了。你们慢慢吃,告辞!不好意思。”
“诶?怎么走了?吃完再走吧。好多菜没上呢……那慢走啊,路上当心。”凌乐施依旧面目慈祥,做挽留状。
“若回?”凌蘭担心的在他背后呼唤,“若回!”成若回仿若未闻,头也没有回一下,快速消失在楼梯口。凌蘭忍不住流下眼泪,哭着对母亲说道:“你们满意了吧?我告诉你们,我不嫁了行了吧,我一辈子不嫁人,我做姑子去!”说完,追着成若回的脚步奔下了楼。但是她追到楼下,已经没了成若回的身影,她不知道是自己追的太慢,还是他有心要躲闪。她只感到一种被抽空的感觉,感到身体里有个曾与她亲密无间的东西正在慢慢抽离,渐行渐远,直到感觉不到对方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