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三。
瑾华早早地起身陪着佟佳氏用了早饭,回院子唤春香取出外出的衣服穿戴好,就带着春香急匆匆的往佟佳氏居住的萃暖阁走去。
到了萃暖阁见佟佳氏还没有要出门的意思,瑾华不禁松了一口气,头一次出门,还真怕自己耽误了时辰。
佟佳氏看着微微喘气的女儿,不禁有些好笑的骂道:“做什么走得这么急,就是要出门额娘还能落了你不成,!赶紧坐好,先喝杯茶水缓缓气!”
瑾华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后,默默地坐在凳子上喝茶。
房里的小丫鬟们看着这样的瑾华也都有些想笑,可是因为瑾华回府时日尚短,众人都还有点摸不清这二姑娘的脾气,不敢随意放肆,只能自己闷在心里偷笑。
佟佳氏告诉瑾华这次上香要去的广济寺有些远,在外城。虽然远了些,可是听说那里的菩萨比较灵验,这才巴巴的赶过去上香。
可是就因为这广济寺远了点,众人若非要在一天的时间里就打个来回的话,也不是做不得,可是那样做也实在太赶了些,况且府里这些天也没什么大事,于是佟佳氏和凌柱商量过后,就打算和众人在寺庙里过上一夜,第二天再回来。
早饭的时候佟佳氏就吩咐了,要厨房备些吃食一会出门的时候带上。
瑾华陪佟佳氏叙了一会话后得知,这次去寺庙上香,王姨娘和姐姐如玉也是要同去的。佟佳氏还说本来瑾华的二婶章佳氏和其女瑾如也要一同去的,可是后来听章佳氏说二老爷凌杨打算后天休沐的时候陪她们娘儿俩一起去上香,章佳氏欢喜不已的应了丈夫之后才想起她早答应了嫂嫂佟佳氏一同上香之事,一时间不禁有些为难。章佳氏心里是想和丈夫一起去的,可是又有些不好意思同嫂嫂解释,只得让丫鬟来佟佳氏这里告了病。
佟佳氏其实早就从丫鬟那里知道了详情,心里虽然好笑章佳氏面皮薄,可还是体谅的让丫鬟们送了补品过去,带话说这几天端午节的忙了些,等过几天得空了就去看她。并嘱咐她不用操心府里的事,只管要好好将养身体就好。章佳氏听了,虽然觉得有些愧对嫂嫂,可还是高兴能和丈夫、女儿一起出门上香!
听了佟佳氏一番话后,瑾华不知道是该感慨这时代女人表达感情的含蓄,还是该唏嘘这年代女人对于感情的要求之低。
瑾华听到叔叔可以休沐陪老婆上香,不禁想到自己可是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阿玛了,赶忙追问佟佳氏:“阿玛这几天都没空么?”
“可不是没空吗!要不也能陪咱们去上香了。要说你阿玛之所以这么忙,还是应该怪那些八旗子弟不争气!前些日子啊,皇上考校了八旗子弟的骑射功夫,到最后似乎很不满意,还发了一通火呢。因为知道你阿玛是个会练兵的,皇上就把这些八旗子弟暂时都交由你阿玛统领,要你阿玛在半年内把这些大爷都训练出来。可是这些八旗老爷们哪个是好相与的,所以你阿玛这一阵子没少为这个事着急上火!”佟佳氏有些埋怨有些心疼的说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瑾华了解地点了点头,然后独自开始思索起来。
阿玛暂管的应该是叫前锋营。瑾华依稀记得只有整个皇宫的警卫机构必须选择八旗子弟,因为康熙在皇宫的安危上只相信八旗子弟。虽然康熙在朝廷上整天宣扬满汉一家,但是从骨子里康熙还是更相信满人。这皇宫警卫机构,瑾华还是从看过的雍正王朝上知道叫前锋营。
如果阿玛现在真的掌管着前锋营的话,那就说明康熙对阿玛还是很信任的。不然,这么敏感的一个位置不会让阿玛来坐。
再者说如果阿玛把这支全部由八旗子弟组成的禁卫军操练好的话,那么这些八旗权贵子弟背后的势力在必要的时候也不是不能为阿玛所用。瑾华相信精明的阿玛不会想不到这点,当然康熙也不会想不到这点。所以就目前的表象来看,康熙是准备重用阿玛了。当然实际的情况要等自己和阿玛交流后才能得知。
可是瑾华却也不得不考虑到事情的另一面。一旦康熙没有要重用阿玛的想法,那么目前的情形,对于自家来说就可能是灭族之祸根。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可瑾华却不能不谨慎。因为瑾华这一世最在乎的就是父亲,她实在不想父亲出现任何的危险。
瑾华的这些担心不能让佟佳氏知道,只好自己在心里默默地替父亲考虑可能存在的风险。
约莫过了一刻钟,王氏和如玉也来到佟佳氏的院子,看到佟佳氏也都准备停当后,忙对佟佳氏笑道:“妾和如玉来晚了,还请太太赎罪!”
佟佳氏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为难王氏。看着人都到齐了,嘱咐了钰华的奶娘崔嬷嬷这两天要服侍好钰华后,就带着要随行的丫鬟婆子一起出了府门。瑾华主仆随着佟佳氏上了一辆马车,王氏母女和随身丫鬟上了一辆车。由七八个护院护送着向城外的广济寺行去。
马车上,佟佳氏问道:“瑾华,听赵嬷嬷说你很有女红天分,现在就能绣个简单的图样了?”提起绣工,瑾华还真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绣的东西哪有个好的?看着佟佳氏有些羞恼说道:“女儿哪有赵嬷嬷说的那么厉害,只不过是胡乱绣着玩的,赵嬷嬷还拿这个到您那儿说嘴,也真是的!”
看着女儿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佟佳氏安慰道:“这个刺绣不是一两天就能学会的,十几天功夫就能自己绣个图样出来已经是很难得了!但是……”
佟佳氏故意停顿了一下,看见女儿目光透过来的时候,才有些严肃的说道:“你今年十岁,却有七年都不在家,没人教你这些女儿家该会的活计,额娘也知道让你现在就绣的有模有样是着实在难为你,可是再过三年你就要参加选秀了,这学习刺绣的事还是马虎不得的,你平日里也要多用点心才是。”
瑾华听这么快就要选秀了,一下子还真有些紧张。瑾华虽说知道古时候的人婚嫁都很早,可是猛的一下轮到自己身上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选秀是不是就要嫁人了啊,额娘?”瑾华小小声的问道。
“女儿家的真是不知羞,刚回来就想着嫁人了?也不想着多陪额娘几年!”佟佳氏看着女儿取笑道。
瑾华听了“轰”地红了脸,她哪儿想嫁人了,她根本就是不想嫁好不好!如果可以她还真想一辈子不要嫁人呢。
不愿佟佳氏误会,瑾华赶忙说道:“女儿哪儿是想嫁人啊,女儿是着急这选秀也太早了点。你想女儿才回家没多久,还没好好陪陪额娘和阿玛,怎么能这么早就嫁人呢?”
看见女儿着急解释,佟佳氏有些好笑又有些安慰。
“你能有这份孝心,额娘心里很高兴,但是该用的功夫你可不能放松!”
哪儿有女儿家能不嫁人的,不过是早晚而已。说实话佟佳氏还真有点舍不得瑾华三年后就嫁人,可是也不能因为自己不舍得就耽误女儿的选秀不是。所以佟佳氏还是要对女儿有所督促才行。凭女儿的品貌和现在子爵府的圣宠,佟佳氏完全有理由相信女儿选秀肯定会被指个好姻缘。
广济寺里香火旺盛,人来人往。
瑾华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东看看西望望,心里雀跃不已。
佟佳氏则目不斜视的带着丫鬟婆子快步绕过前堂,迈过一个小门就进到了一个清静的院子里,刚进院子就见一个小和尚迎了过来。
小和尚看了佟佳氏一眼后,低头说道:“主持已经安排好厢房,施主们可以先行过去安置。”
佟佳氏道了谢,就带着众人去安置了,瑾华看着这院子清静,开口说道:“额娘,您以前上香是不是都是来这里啊?”
佟佳氏解释道:“嗯,你阿玛和这里的主持有些交情,带我来过几次。这个院子就是主持专门为你阿玛留的。所以这次我们来了才可以住在这。”
瑾华道:“阿玛和这里的主持还有交情?”
佟佳氏道:“是啊,一开始我也没想到。不过说实话自从自出生以后,你阿玛就没少给京城的寺庙捐香油钱。幸好这几年府里也宽裕不少,否则光香油钱就能把府里捐穷了。”说完也不等瑾华说话就自顾自的先笑了。
众人安置好以后,瑾华就来到佟佳氏的屋里。
“额娘,女儿想去寺里转转,不知道可不可以啊?”瑾华拉着佟佳氏的袖子小声说道。
看着女儿可人的小模样,佟佳氏心里好笑,面上却严肃的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要注意安全,不能走远,还要有两个护院随行才可以出去!”
“好吧,带着就带着!额娘,您就先行歇息,晚饭时女儿再过来陪额娘用饭。”说完也不等佟佳氏回话,就兴奋地带着人走了。